第1038章 聖人道

　　亂世屠仙法……
　　很難形容方行感知到了這壹部道典裏面的內容時心間的那份震驚！
　　幕慈果然沒有說謊，這確實是壹部無上道典，也難怪連少司徒聶千紅都沒有修行過，因為此道典本來就是元嬰境以上才可修行，而當時與方行壹戰之時，這少司徒也剛剛在踏入了元嬰境界，還沒來得及參悟，當時的情況下，他若是參悟了這部道典，估計也無法再與方行鬥法了，因為會被分心，這壹部道典太強，對於修行之人，尤其是行戰修之道的修行者，誘惑力也太強，因為這部道典，根本就不屬於仙法範疇，準確的說，這竟然是壹部自太古流傳下來古聖天功。
　　很久之前，方行便聽瑤池小公主幕瀟清說起過太古年間仙聖大戰的事情，而最終的結果，則是強大的古仙落敗，有人上了斬仙臺，有人被放逐去了域外，這段隱秘的歷史後來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甚少有人知道，也惟有扶搖宮這等底蘊深厚的道統才偶有壹星半點的記載，不過真實程度卻甚高，因為世間種種傳聞裏面，也都提及過古聖人的存在，而在傳說裏，他們無不屬於實力驚天之輩，甚至超過了仙，可偏偏他們都壽元極短，未活過多少年，便消失在了世間。
　　在這壹部道典裏，亦提及到了這壹段往事，甚至還說明了，這部道典裏面記載的，便是壹位太古時期的古聖人流傳下來的天功，這位古聖人，曾經在仙聖大戰之中，施展這門天古，斬落了無數仙人，與其他的古聖壹起平了“仙亂之禍”，因而才將此訣命名為“亂世屠仙法”。
　　當然了，與袁家三門仙術壹樣，這些名字都是最古老的名字，而在後世，為了躲避冥冥之中的因果，早就不敢繼續用這名字了，生恐為仙所忌，因而普通的情況下，偶然對外提起，也只說是扶搖宮的“衛道天功”，而絕對不會把這門功法與“斬仙”之類的字眼聯系到壹起。
　　當然了，名字換了，內容不變，這確實是壹門……
　　……足以斬仙的天功！
　　而扶搖宮歷任司徒，無不實力恐怖，傲絕當世，秘密便也在此處！
　　哪怕其資質不足，無法完全參悟此天功，但只要將此訣修至小乘，甚至只是領悟其中的壹些法門，那麽實力提升，立足於當世巔峰，與諸天驕並肩也是完全沒問題的了！
　　不過，也就在更多的看到了這門功訣的內容之後，方行本來興奮的臉上，也出現了壹抹凝重，而後這抹凝重漸漸變成了震驚，甚至還顯得有些唏噓，卻是從這壹部道典裏，發現了壹些秘密，讓他的心臟也像是被揪了壹把，壹時變得有些感慨了起來……
　　“難怪聖人都這麽短命啊……”
　　“也難怪妳們扶搖宮的司徒們壹個個的都活不太長，還需要這麽多的侍妾……”
　　他緩緩抽回了手裏的佩劍，輕輕吐息，而後目光定定的看向了幕慈仙姑。
　　扶搖宮歷任大司徒，無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其實力放諸任何壹個時代，都可倚立於當世之巔，但偏偏，這些強大的歷任司徒們，卻沒有幾個長壽的，別說像其他的元嬰或是渡劫修士壹般，動輒活著幾千年，乃至上萬年，扶搖宮的司徒們甚至像金丹壹般活滿壹千年的都不多，這也是扶搖宮的司徒不過數萬載的存在歷史，但前後卻已經有了數十位司徒的原因所在。
　　幾乎千年壹換！
　　而原因便在這裏，古聖人流傳下來的功法是強大的，但並不代表是好的，修行之人求的便是長生，便是不滅，而古聖人其實是與這種理念相悖的，他們初時走的路與仙是壹樣的，而真正與仙開始區分開來，便是從他們自斬了長生路開始，那是壹種無比強大的道路，但卻不是壹條可以長生的道路，甚至是壹種折損自身壽元的道路，而扶搖宮歷任司徒，因著修行這部道典的原因，也或多或少的，都踏上了這條路，所以，他們強大，也正因此，他們盡皆短命！
　　“將此訣取出來放在這裏，是為了向妳表明扶搖宮並未藏私，最大的秘法，最大的隱秘都可以展現在妳面前，而且當逢亂世，我們也很希望妳實力能夠提升，越快越好，可我還是不希望妳修煉此訣，壹來是修煉此訣代價太大，哪怕是我扶搖宮救了妳的命，也自忖沒有資格要求妳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二者，修行此訣難，實在太難，歷任大司徒，哪怕有三千侍妾，修行此訣之時仍然小心翼翼，連修至小乘的都不多，大多只是掌握壹些其中的法門就停止了……”
　　幕慈仙姑長嘆了壹口氣，十分誠懇地說道：“而妳，畢竟是中途入主扶搖宮，並無侍女共修，這壹帶的女弟子是紅兒的，妳動不得，況且她們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也幫不上妳什麽忙，所以我還是勸妳壹句，放棄了吧，把妳剛才看到的全都忘掉，免得修行不成，反折了自身……”
　　“誰說我就沒有對我好的侍妾啦？”
　　方行聽了，竟不以為意，反而甩給了幕慈仙姑倆大白眼。
　　“妳是指……”
　　幕慈仙姑想起了壹件往事，知道他說的是誰，微微苦笑，卻又搖頭：“那不夠的，有同於無！”
　　“可我還有別的辦法呀！”
　　方行又露出了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笑道：“妳們需要用那種方法來避免走火入魔，那是因為妳們蠢，只能用這種笨法子，可我跟妳們不壹樣，我有的是辦法，有小蠻壹個就足夠了！”
　　他的神情雖然顯得戲謔，但幕慈仙姑卻愈聽愈鄭重了，發現他並不是說笑。
　　良久之後，她才正色道：“那妳想修行此訣，就不怕折壽嗎？”
　　“之前妳們還說打聽過我，了解過我，但如果真的了解，肯定就不問這個了！”
　　方行回答的非常痛快，輕輕的壹笑，道：“小爺我本來就是壹個小強盜，跟著九位叔叔打家劫舍，大秤分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日子過的那叫壹個舒坦，可妳知道我為什麽要拼了小命進入修行界嗎？就是因為我們鬼煙谷日子過的正快活的時候，卻有壹位修行者……嗯，現在看來那簡直就不算修行者，只是壹個靈動境的小崽子罷了，那廝騎著壹只鐵鷹，手持壹柄鐵劍，從天而降，壹人壹劍，把我們鬼煙谷的弟兄們殺的幹幹凈凈，嚇的我爬出狗洞逃跑……”
　　他說著說著，聲音倒是漸漸低了下來：“太可怕了，那壹幕實在是把我嚇壞了，險些尿了褲子，或者說當時已經尿了，只是太害怕，所以沒有發覺，不過從那之後，我就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人這麽厲害，所以我就發了誓，壹定要比那個家夥更厲害，於是我就拜進了青雲宗，學習他學的法，走他走的路，最後把他殺了，然後壹步壹步的走到了現在……沒錯，我就是要學最強的本領，強到再也無人能在我面前裝得自己像天神壹樣，強到再無人能嚇的我鉆狗洞！”
　　“但就在前幾天，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騎鐵鷹的家夥，不過這次不是壹個，而是壹群，他們騎的也不是鐵鷹，而是踏著灰色的雲彩，壹大批壹大批的從天上落了下來，殺人殺的那叫壹個溜，比血流成河還可怕，我看到了很多我認識，而且不是很討厭的人都被他們殺了，就連我都被他們給打的像條狗壹樣，被妳們壹群娘們抱著才逃得了壹條命來，呵呵呵呵……”
　　方行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眼神幽幽的看著幕慈仙姑：“妳說我會怎麽做？”
　　望著眼前這個壽元不大，在自己面前只能算是孩子的小魔頭如此平靜的訴說，幕慈仙姑甚至都感覺到了壹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她張了張口，卻未說出話來，只是有些局促的動了動。
　　而方行也沒有等她的回答，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夕陽光芒從他背後灑進了石窟，仿佛在他身上鑲嵌了壹層金邊，聲音沈沈：“別人修仙是為了長生，小爺我從來都不是！就像我們鬼煙谷裏的幾位叔叔說的，像那些農家的老實人壹般，戰戰兢兢辛辛苦苦的活著，便是長命百歲又有什麽意思？縱橫四方，壹世痛快才是最難得的，比起修仙長生，這才是我最喜歡的……”
　　說罷了，他轉身向洞外走了過去，壹把將藏在旁邊偷聽的瑤池小公主幕瀟灑給揪了出來，兩只手捏著她的臉使勁壹扯，把這位小公主痛的直接怪叫了起來，這才哈哈壹笑，大踏步向著山谷盡頭走了過去，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了回來：“寧做短命的爺爺，也不做長生的王八孫子！”
　　“額……”
　　這背影把瑤池小公主都看的有點發怔了，甚至忘了上去報方行掐她臉的仇。
　　半晌之後，她才長長吐出了口氣，向身邊的幕慈仙姑說道：“這王八蛋好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