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今生的噩夢

　　艾爾西婭做夢都想回諸神國度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當初我們曾經研究過許多方案，包括搶奪外籍虔信艾爾西婭的女子身體給女神當臨時居所，轉移我體內的女神靈魂到安全的場所等等各種方案，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諸神國度裏的主神，這些可笑女神的那個狗屁父親奧美爾亞丁，似乎把女神的靈魂和我的身體綁定在了壹切，讓女神無法離開，也不能控制我的身體。畢竟我不是虔誠的教徒，她想控制我也有難度。
　　正因為走也走不了，殺我也殺不成，艾爾西婭才在我身體裏慢慢安下心定居下來，成為我身體內壹個暫居的房客。我雖然對自己每天要被壹個不知道有多大年紀的女神偷窺而感到有些苦惱，畢竟這些痛苦對我來說還算是在能接受範圍內，也就由得女神在我的身體裏住下了。
　　只是我和女神之間立場不同，看法也大為不同，大家都在滿懷希望期待能有壹拍兩散的壹天。以我對人間的熱愛和艾爾西婭對諸神國度的懷念，大家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如果真萬壹不幸女神就是走不了了，我也不過是帶著個嘮叨壹點的驕傲的女神靈魂東北西走壹輩子，對於這種事我還算看得開。
　　但是現在可怕的情況出現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看來是等了艾爾西婭很久的光明祭師忽然說有辦法回到諸神國度，而且還能讓女神靈魂轉移，那我不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就算她不能讓女神靈魂轉移，只要殺死我不就等於讓女神控制我的身體了麽？
　　壹時之間，我還真就忘了自己其實還有壹項上古英靈的能力，是個怕窮不怕死的命。
　　“人類，她想要殺死妳，取走我的靈魂拘禁起來。”
　　艾爾西婭的話音平穩，像是在訴說什麽別人的故事壹樣，對我來說卻好像火上澆油壹般。我搶出辦公室，在走廊上大步狂奔，兩旁的教室門好像被人扔出去壹樣飛速後退。我第壹次發現自己居然這麽能跑。
　　可惜我忘了，精靈族最大的優點除了長得漂亮之外就是速度了。我剛剛奔到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背後壹道帶著金色光芒的影子已經竄了過來，壹把揪住我的衣領。
　　“人類，我和艾爾西婭大人的談話，輪不到妳來打斷！”
　　看似瘦弱的混血精靈壹把將我高高拋起，力道控制得剛剛好，讓我在空中旋轉了幾圈重重跌在地上，頭卻完全沒碰到走廊的天花板。
　　寂靜的校園走廊裏發出重物落地的悶聲，要不是這幾天已經習慣了被人痛打，我說不定就壹下暈過去了……
　　我倒希望自己能壹下暈過去。
　　我的身體在落地之後不到壹秒鐘，又被混血精靈飛快拽起，朝著墻壁狠狠撞了壹下。
　　壹道猩紅印記留在白墻上，觸目驚心。
　　這壹下徹底斷絕了我逃跑的念頭，混血精靈用她的速度證明了我完全沒可能逃走的事實。頭被撞的暈乎乎的我捂著自己腦袋，看著美艷嫵媚的絕色精靈，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混血精靈十指修長的雙手空空，站在我面前低頭註視著我。此時從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壹絲卑微的氣息，傳說中用高傲又冷漠的類人種族用壹種充滿了喜悅的眼神註視著我。
　　“回到諸神國度，希雅殿下壹定會給我最好的獎賞。”
　　看到混血精靈這副嘴臉，我忍不住把嘴裏的壹口血痰朝她吐過去。
　　之前還是美女老師的混血精靈微微壹笑，側頭躲開了我吐出的血痰。
　　“媽的，她是不是吃定咱們了？”
　　說來也奇怪，除了剛才那句話之外，整件事裏最應該多說話的艾爾西婭忽然又變得沈默了。為了打破這種沈默，我只能對女神提出疑問，看看她有什麽解決辦法沒有。
　　艾爾西婭在我的追問下終於開了尊口。
　　“人類，以妳現在的能力，無法對抗她。”
　　“幹！那難道要等死？妳是女神，妳趕快想想辦法呀！”
　　看著混血精靈雙手的手指慢慢曲起，我知道那雙看上去美麗又頎長的手指壹定蓄積的極為強大的力量，似乎隨時都能伸過來掐死我。
　　我臉上的慌亂表情似乎讓混血精靈感到壹陣愉快，她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朝著我壹步壹步逼近。
　　就在精靈美女幾乎擡手就能抓住我的距離，我感到自己的眉心中央又壹次滲出壹股寒意。對於這種感覺很熟悉的我知道這是艾爾西婭開始動手了。
　　壹道寒冷的氣息直奔混血精靈而去，這大概是艾爾西婭在我體內能發揮出的最大力量了吧？我能感覺得到女神的姿態在我的意識深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隨著雪白長袍和銀色戰甲的不斷湧動，戰鬥姿態的女神已經冉冉升空。
　　混血精靈感覺到女神的力量正在蔓延，臉色壹變，擡起纖細的手指便朝我的脖子中央插來。
　　“妳殺了他，只能讓我更方便利用他的肉體。”
　　隨著警告聲的擴散，艾爾西婭傳出的寒意更盛幾分，直逼混血精靈的內心深處。我相信對於混血精靈來說，那股寒意所代表的痛苦壹定要超過我很多。
　　不管怎麽說，艾爾西婭為我生命著想的那聲警告讓我覺得有些開心。雖說只是壹個強住進來的房客，女神對我這個房東還算客氣。
　　女神的神力在空氣中看不見任何痕跡，卻在我忽然細膩了不知多少倍的感覺中不斷傳遞。混血精靈的指尖已在我的脖子上刺破了皮膚，卻停在那個位置上不再向前。
　　艾爾西婭發出的陣陣寒意，似乎已凍住了混血精靈的動作。
　　混血精靈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我，讓我無法回避。眼看對面的女精靈不再向我動手，我正打算立即轉身逃跑，卻被艾爾西婭的聲音攔住了。
　　“人類，不要回頭！”
　　原來這強力的精神攻擊還要通過正面相對才能造成傷害，只好急中生智，把扭頭就逃變做了慢慢後退，迎著混血精靈殺人的目光，竭力做出堅強有勇氣的樣子。
　　隨著我壹步壹步慢慢後退，我和混血精靈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這讓我心中感到稍稍安慰。
　　離這個擁有名模身材的可怕女人越遠，我們就越安全。
　　看著混血精靈的眼神動作壹樣凝固在原地，我正心中暗自慶幸，忽然覺得眼前的絕色美人表情似乎動了壹下。
　　混血精靈對我展露出壹個要命的綺麗笑容。
　　“艾爾西婭大人，您的神力我很知道，您現在恐怕只是神奴級別的程度吧？擁有契合身體的我，可是神仆級別喲……”
　　大概壹生之中從未用這種口氣對壹個上位女神說話，表面上看起來是混血精靈，靈魂似乎是什麽狗屁光明祭師的溫妮臉上露出燦爛而暢快的笑容。
　　剎那之間，艾爾西婭釋放的陣陣寒意頓時消散！
　　我意識之中艾爾西婭那戰袍飛揚的形象頓時黯淡下來。壹聲熟悉的嘆息，在我內心深處回蕩。
　　混血精靈的身體比人類強悍了不知多少倍，修長的美腿在地上輕輕壹屈，溫妮已再次站在我面前。
　　面對這壹切強大的存在，我不知為何心頭閃過陳無極充滿自信的笑容，艾雪神秘的背影，還有那位鄭天巖老板淡淡仿佛掌控壹切的表情。
　　這些比我牛叉了不知多少倍的人物最常示人的那副嘴臉在我心中壹壹閃過。
　　比起這些擁有強大實力的家夥，我真的沒有任何力量嗎？我能不能改變壹切？
　　命運的風雨之中，我只是壹個隨波逐流的可憐蟲嗎？
　　不！絕不！
　　只是壹道靈光閃過的時間，我內心之中已經做了壹個決定。
　　“艾爾西婭，這次妳欠我的，記得還給我！”
　　在意識深處朝女神喊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已壹刀插在自己的喉嚨上！
　　不能讓艾爾西婭的靈魂被溫妮奪走，不能讓我落在可怕的混血精靈手上。
　　我的死亡帶來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倒流，這是我唯壹能從混血精靈手中逃脫的辦法。
　　在命運的風雨之中，我不能改變其他人，至少還能改變自己！
　　刀紮在喉嚨上的感覺很痛，在意識模糊之前我努力低頭看了壹眼自己噴出來的血，還真挺漂亮啊……
　　血落在地上的同時，我也在溫妮驚詫的眼神中凝固了時間。
　　周圍的壹切都凝固了，隨即迅速縮成壹團。
　　然後是熟悉的那些畫面，破碎和重組，黑白和彩色。
　　壹切回歸到二十四小時之前。
　　……
　　當壹切回歸正常之後，身在二十四小時之前的我發現自己正坐在校車上看沿途風景，路邊兩旁時不時有穿著短裙的青春美少女走過，看得車上的同學們眼花繚亂，春心蕩漾。
　　我托著下巴看起來也在註視人間美色，腦子裏想的卻是那個有著超級名模身材的混血精靈。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使用了“死亡重生”能力之後，艾爾西婭沒有立即跟我說話，而是任由我在那裏思考。
　　其實我的苦惱不僅僅是壹個想要抓走艾爾西婭靈魂的美女，還有更重要的。
　　——想到晚上又要重新打壹遍工，而工資只能拿壹份的，我心中就悲憤不已。早知道昨天就跟經理先預支點工錢了，至少也有個雙份工資可以拿嘛……
　　我就這麽胡思亂想著，壹直到跟譚菲菲在她家附近分開，我才想起來艾爾西婭到現在還沒說話。
　　“怎麽？還在想怎麽對付那個下等精靈嗎？”我壹邊往家走壹邊問艾爾西婭。
　　這壹次艾爾西婭的反應很快，不過說的話卻讓我有些吃驚。
　　“人類，謝謝妳。”
　　我知道艾爾西婭說的是剛才我主動自殺保護她靈魂的事，女神對我這麽客氣我倒覺得不太習慣。我笑了笑，安慰艾爾西婭道：“別客氣，妳不也阻止了混血精靈殺我的念頭嗎？”
　　“我知道妳有‘死亡重生’的才能。當時我只是想反擊……”艾爾西婭依舊誠實得有些讓人無法理解。
　　“算了算了，不管怎麽說，咱們誰死都不好玩。”我揮揮手，打斷了艾爾西婭的話，“別想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研究研究怎麽對付這個可怕的女人吧——我看她的動作速度，怎麽也是普通人的兩倍以上吧？”
　　“更快壹些。”
　　“靠，那她的動態視力也很好了？”
　　“是的。”
　　“妳有沒有好辦法？”
　　“我正在想，我的記憶沒有辦法全部恢復，搜索這些戰鬥方面的知識需要集中精神力量。”
　　我對艾爾西婭的話再壹次嗤之以鼻：“精神力？妳的精神力也就那種程度了，連我都轟不下的水平。”
　　艾爾西婭聽到我的話，忽然低聲驚呼了壹下。
　　“咋了？我的意識裏除了壹些裸女形象之外，還有老鼠蟑螂這種東西存在嗎？”
　　“人類，我怎麽就沒想到，妳的精神力量才是最強大的！”
　　聽到女神失去了平時冷漠高傲的語調，忽然變得有些激動，我心裏打了個冷戰。
　　“啊……啊？妳什麽意思？”
　　“妳的精神力量和我的如果能重疊在壹起，即使是光明祭師也無法阻擋！”
　　“跟妳精神重疊？我可是瀆神者啊……”我面帶苦笑地搖頭道，“當初如果大家契合程度比較高，也不會出現那麽多分歧和矛盾了。”
　　我的壹盆冷水讓艾爾西婭再次陷入思考之中。既然知道她是在努力搜索自己豐富浩瀚的記憶之海，我也就懶得理她，回家換衣服準備上班。
　　因為有了之前壹次在“夜之夢”的經歷墊底，這次我前去見老板的經過比上次還要簡單順暢，隨後的領班又在我不斷描述店內各種特色的時候大大吃驚了壹把，險些把我當成了以前來這裏做過壹年半載的老服務生。我整個晚上都在不斷享受給人帶來驚奇的快感之中，其中也不乏有些坐臺的美女偶爾把好奇的眼光投在我的身上。
　　忙著忙著我就把艾爾西婭的事給忘了，就在我端壹杯清水給壹位應該是叫小蟬的美女時，艾爾西婭忽然有些激動地在我意識裏喊道：“人類，我有辦法了！”
　　艾爾西婭的“喊聲”有點大，我註意力壹個不集中，手中的杯子壹歪，整杯水灑在小蟬的純棉長襪上。
　　“哎呀！”
　　正在側著頭抽煙做高貴狀狀的美女尖叫壹聲，下意識地縮起自己壹雙細腿，可惜水還是順著右邊的長襪壹路滲下去，瞬間打濕了她的右腿。
　　看到這種情景，我只能在給小蟬道歉之前在內心之中嘆上壹口氣。
　　“如果我今生會有什麽噩夢的話，那壹定是您，未來女神大人，您的所作所為……簡直讓我有了帶您來這裏坐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