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九叔，妳怎麽看

　　義莊，廖文傑順著紅繩返回，門前點了點八卦鏡，進門後走到墻角，圍繞二黑屍體轉了三圈，壹張黃符貼上，口中念念有詞。
　　“起！”
　　霎時，直挺挺的二黑原地跳起，口中吐出壹張黃紙。
　　廖文傑打開黃紙，見上面寫著‘林鳳嬌’三個字，這才心滿意足收起道術，將黃紙疊好重新塞進二黑嘴裏。
　　沒錯了，就是義莊，沒有鬼打墻，也沒跑錯地方。
　　“阿傑，妳在那邊幹什麽呢？”
　　“我和二黑談談心，免得它孤單寂寞冷，大半夜瞎叫喚。”
　　廖文傑進屋後解釋壹句，將撕裂兩半的紙人擺在桌上，壹件壹件脫掉裝備，放回籮筐用黑布蓋好。
　　“阿傑，木劍是我的。”
　　“不好意思，壹個順手，給忘了。”
　　廖文傑歉意壹聲，將木劍取出，放在了九叔手裏。
　　九叔接過木劍，用力壹……壹……拉，這才奪回到自己手中。
　　邊上，壹群人驚魂未定，阿威躺在地上挺屍，被廖文傑壹巴掌拍暈，現在還沒醒過來，兩個任家下人正在照顧他。
　　“傑哥，女鬼趕跑了沒有？還有，妳幹嘛撿個紙人回來，這玩意義莊多的是。”
　　秋生好奇問道，九叔也正打算問，聞言看向廖文傑，等他做出答復。
　　“秋生，我正要和妳說這事兒，眼熟不，這是妳婆娘，我壹時失手把她砍成了破娘。”
　　廖文傑用金錢劍挑起紙人，轉而對九叔道：“九叔，妳看壹下，還能不能補好，能的話也好讓秋生今晚和她再續前緣。”
　　“傑哥，妳胡說什麽呢，這分明是壹個紙人。”
　　秋生大概明白了什麽，只覺惡心反胃，壹連咽了好幾口唾沫，臉色才好看不少。
　　“秋生，妳昨晚還摟著人家花前月下，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我不是，我沒有，妳認錯人了。”秋生死不承認。
　　“是嗎，我記得某人信誓旦旦說過，他不是那種吃幹抹凈不認賬的爛人，難道這我也聽錯了？”
　　“這，這……”
　　秋生理屈詞窮，紅著臉要將紙人扔出去，被九叔壹巴掌拍開。
　　“師父，妳幹什麽打……”
　　秋生話到壹半楞住，想到某種可能，滿頭冷汗道：“師父，傑哥隨便說說的，這紙人補不好了，妳別太較真。”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妳是啞巴。”
　　“哦。”
　　秋生低頭站到壹旁，今晚壹直在挨訓，心頭直呼倒黴。
　　文才看得竊笑不止，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壹方面是臉太疼，另壹方面，秋生雖被罵得狗血淋頭，但至少風流快活過壹晚上。不像他，除了挨訓，還挨了兩巴掌。
　　“九叔，妳怎麽看？”
　　廖文傑將義莊外的事情講了壹遍，問出疑惑：“我壹劍斬殺女鬼，結果卻是個紙人，這是什麽障眼法？”
　　“不是障眼法，是高明的馭鬼之術。”九叔面色凝重，這次沒再用上歪術來形容了。
　　“怎講？”
　　“紙人做殼，鬼魂做核，可煉成鬼仆隨心所欲驅使。”
　　說到這，九叔眉頭緊皺：“那歪道會下蠱，會養屍，現在使出了馭鬼的法門，越來越棘手了。”
　　“紙糊的鬼，中看不中用，壹劍就砍死了，沒什麽好怕的。”
　　“話不能這麽說，壹兩個鬼自然沒什麽好怕的，可幾十上百個成群結隊，那場面可不是鬧著玩的。”
　　九叔若有所思：“如果我沒猜錯，他第壹次下蠱是不想和我正面起沖突，取了個巧。這次馭鬼也是，亮壹下肌肉讓我們知難而退，主動把任家父女送出去。”
　　廖文傑聳聳肩，那沒得談了，就算他點頭同意，九叔也不會。
　　死局。
　　“對了，九叔，馭鬼之術這麽厲害，就沒有破綻可尋？”
　　廖文傑本想說自己念咒很厲害，【凈天地神咒】橫掃壹大片，想了想，還是決定留作備用方案，順便在九叔身上多學點。
　　果不其然，九叔沒讓他失望。
　　“壹般來說，鬼物自由散漫不願受人驅使，這些鬼八成是被歪道抓去的，壹旦被人破了這門道術，百鬼噬心有他好受的。”
　　“我把紙人打碎，算不算破了這門道術？”
　　“沒那麽簡單。”
　　九叔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那歪道手裏肯定有壹面馭鬼幡，和師弟趕屍時那面差不多，只是對鬼物的壓制效果更強，毀了它就可以了。”
　　聽起來很簡單，可問題是，上哪去找歪道，那貨隱匿暗中遲遲不願現身，他們兩又不能分頭去找。
　　死局加僵局。
　　就在廖文傑思索對策的時候，九叔再次開口：“阿傑，明天正午我開壇做法，若是運氣好的話，沒準能找到那歪道的藏身之處，如果運氣不好……我可能要休養兩到三天。”
　　“賭運氣？”
　　廖文傑搖頭不看好，他謹慎慣了，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拼運氣。
　　“也不算賭運氣，馭鬼方面的道術我少有研修，這次破個例，明天正午修成就開壇，修不成繼續和他耗著。”
　　九叔看向桌上的紙人，冷哼道：“那歪道自持高枕無憂，我便給他壹個下馬威，找到他藏身之處，就立即逼他和我鬥法，妳趁這段時間，帶著文才秋生殺上門去，毀了馭鬼幡，讓他自討苦吃。”
　　帶上文才秋生，那不是對面三個打我壹個？
　　廖文傑瞪大眼睛，賭運氣壹半壹半，還有百分之五十的贏面，和豬隊友組團下副本，妥妥對手超神，勝算為零。
　　帶不起，帶不起。
　　……
　　次日正午，九叔掐著點結束閉關修煉，他對廖文傑點點頭，破局之術已經練得七七八八，追蹤歪道的藏身之處不是問題。
　　庭院裏，文才秋生擺好法臺，九叔換上黃色道袍，手持木劍即刻動手。
　　他殺雞取血，混合墨水、朱砂，以法臺上的燭火點燃，煉制成法墨。而後取來毛筆，蘸著法墨筆走龍蛇，在黃紙上畫下復雜符咒。
　　準備工作完畢，九叔口中念念有詞，劍挑黃紙點燃，連同其壹起刺入紙人之中，凝聚上面殘留的蛛絲馬跡。
　　待紙人快要燒成灰燼的那壹秒，九叔袖袍卷風，將灰燼壹把握在手中，填入瓷碗剩余的法墨。他腳踏天罡，閉目念動口訣，待法墨和灰燼攪拌均勻之後才輕舒壹口氣停下。
　　“文才，秋生！”
　　“是，師父。”
　　兩人快步上前，將簸箕裏的黃沙均勻潑灑在糯米地上，並在正中心位置，插上壹面巴掌大的法旗。
　　九叔手持八卦羅盤，挑起瓷碗中的法墨，輕輕點在羅盤之上。
　　突然，羅盤指針飛快旋轉，九叔圍繞法旗轉起了圈子，正三圈，反三圈，速度很快，說暈就暈的那種。
　　片刻後，九叔揮舞木劍，劍鋒沾著的法墨化作雨點飛濺，落在沙地上，足有三十幾個黑點。
　　九叔：“……”
　　楞著，沒說話。
　　“九叔，第壹次用新法術，失敗了很正常，雞圈還很富裕，施法十次也用不完。”
　　廖文傑握拳輕咳壹聲：“真用完了也沒關系，任老爺就在屋裏，讓他給妳搬個養雞場過來。”
　　“不，法術很成功，只不過，那歪道謹小慎微和妳有的壹拼。”
　　九叔指了指沙地上三十幾個黑點：“應了昨晚那句話，這次真要拼運氣了，希望天黑前能把他找出來。”
　　說幹就幹，他讓文才秋生拿朱砂畫符，盤膝而坐劍挑黃符，壹個個刪選剔除，燃盡黃沙上的黑點。
　　時間壹晃，太陽剛剛垂下，九叔便緩緩站起，望著天色喃喃道：“本想白天去找他的晦氣，沒想到還是拖到了晚上，這下可難辦了。”
　　“九叔，那歪道藏在哪了？”
　　“說出來妳可能不信，他現在住進了任老爺家裏。”
　　“好事，至少不是任老太爺的墳地，不然穿著銅錢甲，跑到那我也沒力氣了。”廖文傑故作輕松說道。
　　“阿傑，我逼他鬥法，消耗他的元氣，妳先閉目養神，時機到了就帶文才秋生直奔任府。”
　　“九叔，說認真的，壹個人不行嗎，我真不缺這倆墊背的。”
　　廖文傑面露糾結，靈機壹動：“對了，趁現在還來得及，讓人喊壹輛馬車，待會兒坐車去任府。”
　　九叔：“……”
　　妳可真是個小機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