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攤牌了

　　“我猜妳信，不然我現在也沒機會坐在這裏跟妳說話了，對吧？”
　　王泉剛才只是驚了壹下，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他畢竟二十七歲且在社會上被毒打了六七年。
　　只要稍微想壹下就明白了，如果對方真打算弄死自己，那也沒必要跟自己攤牌說這些。
　　換位思考壹下就行，像是王泉自己就沒跟馮朗他們攤牌的打算。
　　“我當然會相信您。”安小姐依舊折扇遮住下半張臉，壹雙丹鳳眸子黑白分明，“可您會相信我嗎？相信我這個弒父弒兄的壞女人？”
　　王泉看上去十分忠厚正直，“當然，我相信妳是有苦衷的。如果妳是那種無緣無故亂殺人的殺人狂，那我也不可能坐在這裏跟妳聊天。”
　　壞女人？
　　我王某人就是喜歡壞女人！
　　眾所周知，男人都喜歡黑暗。
　　而且他確實看得出來，這姑娘不論是什麽，本性都不壞。
　　這又是王泉最擅長的事情——察言觀色。
　　他往往能通過交流，然後從對方的表情眼神甚至壹些下意識的小動作來摸索出對方的真實性格。
　　這也是他相親壹直失敗的原因之壹。
　　安小姐在他的觀察裏，確實有不少秘密，但也應該不是壞人。
　　而且她眼底時不時會暴露出壹點兒悲傷跟孤寂的本質，就跟王泉自己晚上加班到淩晨壹個人回家躺在冰冷的床上聽著網抑雲壹樣的感覺。
　　主要吧，這也是為了活下去。
　　直接說“我不信”，那結果……他不敢想。
　　果然，安婉瑩的反應跟他想的壹樣。
　　“我確實是有苦衷的，但還不能說。”安小姐放下折扇，疑惑道，“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還有他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王泉正色道：“他們可不是好人吶！”
　　“那要不要殺掉他們？”
　　“這還是算了吧，就逗逗他們算了。”
　　王泉正襟危坐，“其實吧，我也不是這裏的人，我實際上是從九十年後來的。”
　　安小姐笑意盈盈，“我知道的，我知道妳不是這裏人，但沒想到妳是從九十多年後來的。妳的九十多年後……跟這裏也不是同壹個世界吧？”
　　“可以這麽說，不過除了沒這麽多奇妙的事情之外，我那邊九十年前跟這邊差不多。”王泉聳了聳肩。
　　“奇妙的事情？是……這樣嗎？”
　　安小姐微微歪頭，擡起左胳膊。
　　下壹刻，她左胳膊吹彈可破的瑩白皮膚直接碎裂噴濺出大量鮮血。
　　伴隨著“嘎嘣嘎嘣”的骨頭碎裂聲音，她的整條左手臂變成了壹扇灰白色的翅膀。
　　這翅膀骨架裸露在外，上面的羽毛全都是森白染血的骨刺，翅膀尖端則是壹只畸形的有四根細長手指的骸骨手掌。
　　王泉楞了壹下，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這雖然我知道妳不是正常人，妳也知道我知道妳不是正常人，可這不還是有層窗戶紙嘛，大家默契點兒就算了。
　　現在妳這麽直接，讓我怎麽辦？
　　這感覺確實恐怖，但王泉最喜歡的漫畫之壹就是《大劍》。
　　說出來可能不信，他當初看動畫跟漫畫的時候，晚上睡覺還做過左擁右抱金發銀眼大姐姐們的夢來著。
　　所以面對安小姐這詭異兇厲的翅膀，他不光不害怕，甚至還覺得又酷又帥！
　　“我能摸摸妳的翅膀嗎？”
　　“可以喲～”安小姐把那只兇厲感十足的翅膀伸了過來。
　　見王泉還在猶豫，她歪歪頭，“放心吧王先生，我是壹定～不會傷害妳的。”
　　停頓了壹下，她加了壹句，“哪怕妳要傷害我，我也不會傷害妳。”
　　“那外面那些人呢？”
　　“不知道～”安小姐繼續歪頭賣萌，但她說的話很恐怖，“王先生，如果妳想他們死的話，可以喲。”
　　“他們罪不至死，我們只是互相利用，而且我壹向是有仇自己報。”
　　王泉思索幾秒，把自己聽到的以及猜到的那些人的情況大致說明了壹下。
　　順便還摸了摸她的翅膀。
　　硬！
　　很硬！
　　除此之外他沒別的感想。
　　但只要帥就夠了。
　　在他摸完之後，安小姐左翼骨骼發出壹陣讓人牙根泛酸的嘎嘣聲，整條手臂又變回了人類的手臂骨骼，然後骨骼外覆蓋上肌肉、血管、神經，然後是表皮。
　　壹條吹彈可破的瑩白手臂再度出現。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折扇輕點圓潤下巴，若有所思道：“所以我只要配合妳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就好了嘛？”
　　“差不多。”王泉笑道，“安小姐妳只要正常接待他們就行，然後安排他們今晚住下。以這群家夥的尿性，今晚八成要探索安公館。”
　　安小姐眨眨眼，“要壹切正常嗎？”
　　“嚇唬嚇唬他們也行，這樣他們才好來求我嘛。”王泉解釋道，“我想回家說不定還要靠他們來著。”
　　“回家嗎……”安小姐呢喃壹句，很快就展顏道，“放心，都交給我吧，我會幫妳的。”
　　王泉點點頭，壞笑道：“那咱們是不是去見見他們？”
　　安小姐也露出同樣的壞笑，“好～”
　　……
　　此時，會客廳內——
　　“這個任務三所說的‘調查事情真相’，結合背景故事看的話，應該就是調查安公館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少夫人離奇死亡的真相吧？”
　　馮朗擡頭看了眼流鶯，“妳那邊怎麽樣。”
　　“不怎麽樣，那個老管家就頂著張死人臉站在那，無論我怎麽搭話他都沒反應。”流鶯手指轉了轉發梢，然後表情恢復嚴肅，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有壹點，我詳細觀察過，這壹路走來根本沒見到其他傭人，包括剛才搭話的時候我也完全沒看到有其他傭人的蹤跡。”
　　馮朗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看向賭徒。
　　賭徒笑道：“現在什麽都不清楚，我也不好說，還是等看完再說吧。那任務目標不是說了去找他未婚妻過來嘛，先看看再說唄。”
　　馮朗又看向其他人。
　　忘川壹個小萌新自覺閉嘴，馮朗也沒在意他。
　　狗屠是個武鬥派，她也沒開口。
　　最後馮朗把視線落在了師爺身上。
　　師爺摸著自己那兩撇八字胡，瞇著眼睛道：“根據我之前收集到的資料還有過去的副本經歷來看，咱們這有點兒太輕松了。
　　“要知道從三生石級別開始，壹個任務世界裏面活不過壹天都是很正常的，更別說這最高難度的世界了。
　　“要知道不少世界是有那種詛咒跟厭勝之術的，特別是咱們都是科技道具派，遇上這種世界的可能性更高。說不定咱們都已經中招了卻沒反應，等時間到了，咱們直接死的不明不白都有可能。”
　　馮朗眉頭緊鎖，很顯然，他也想到了這壹點。
　　不光是他，這裏沒蠢貨，哪怕還是萌新的忘川也大概有這種恐懼感。
　　“這樣，咱們必須主動出擊行動起來。”馮朗解釋道，“其實妳們壹直沒關註壹件事，進到這個世界之後是有時間提示的，這還是我第壹次遇到。
　　“妳們說會不會到了什麽時間沒完成全部任務或者某壹環任務的話，咱們直接就死了？”
　　“時間？”賭徒仔細回憶了壹下，“我記得是丁卯年，癸卯月，乙醜日。丁卯年是1927年忘川已經說過了，後面是哪壹天？”
　　他們只知道這裏是民國，但民國尚海並不叫魔都，甚至魔都從來都不是官方定語。
　　但這個世界的這裏就叫魔都，而且他們上午也四處晃悠了壹段時間，到處都是歌舞升平，並沒有看到外國租界還有軍人的身影。
　　包括昨天晚上他們在濃霧中伴隨著坐黃包車的旗袍少女壹同響起的那首歌——《等著妳回來》。
　　那首歌是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歌曲，明顯跟背景說的時間不符。
　　這裏應該是架空的世界，但是卻給了具體時間……
　　“這個我知道！”
　　忘川舉手，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忘川臉激動的漲紅，“我特喜歡這個時代嘛，所以也對農歷計算挺在行的。癸卯月，乙醜日的話，就是4月1日！”
　　“愚人節？”馮朗眉心擰成川字，“不過那也是昨天了，今天應該是4月2日。”
　　他擡頭道：“忘川，妳好好想想，如果跟死有關的話……對了！1927年的清明節是哪壹天？”
　　忘川脫口而出，“4月6日！”
　　“寧可信其有的話……”
　　“也就是6號之前的話還有四天。”
　　幾人對視壹眼，馮朗最後拍板，“那就這麽定了，今天晚上咱們就夜探安公館，爭取今夜就找出真相。就算找不到，也要找到點兒線索。”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同意。
　　這時，腳步聲響起，幾人精神壹振。
　　下壹刻，王泉推門而入，笑道：“馮哥，妳們聊什麽呢？”
　　沒人回話。
　　他們的目光都被那位跟在王泉身邊的旗袍少女吸引了。
　　這種夢幻壹樣的容顏……他們以前從未見過。
　　刷——
　　安小姐手中折扇輕展，遮住小半容顏，“妳們好，我是王先生的未婚妻，我姓安，名婉瑩，也是……安公館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