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圍困
貴女調教記 by 秦三兩
2024-9-26 21:46
大燕和子居國的交界是壹條很長的山谷,山谷兩側綿延的山脈是隔開雁西和子居國的天然屏障。山谷首尾呈喇叭狀,中間狹長,兩頭寬緩。若是兩國交戰,占了山谷就占了先機,大燕同子居國多年以來壹直以山谷中段為界,各守壹端,井水不犯河水,不越雷池壹步。即便是近幾年來子居國內戰頻頻,子居國的叛軍——衛國軍也沒有越界,像這樣突襲還是破天荒的頭壹回。
雁西駐軍緣起威震八方的陸家軍,過了數十年,如今已經式微,但是在唐家兩代人努力之下,也可以稱壹句大燕精銳之師。若是衛國軍全力壹戰,對上四萬雁西駐軍勝算仍不太大,但是如今卻大不相同,興許是得了樓煥指點,衛國軍的首領賀霆變得十分冒進,迅速集結了三萬人馬,欲渡過交界山谷,攻入雁西。
賀霆打得壹手好算盤,卻不想在入谷時就受了銼。山谷中壹處僅容四人通過的最狹處,打頭陣的數千衛國軍被暗處百人不到的雁西士兵打了個措手不及。
賀霆大駭,下令退回子居國境內修整。
衛國軍營地中,主賬邊上壹頂小壹些的帳篷被士兵裏三層外三層把守著。
曾經瓊臺玉宇,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屈居壹個破舊的帳篷裏,點個燈都奢侈。不過樓煥根本不會在意,否則他也不會來到這兒。
軟禁,是同衛國軍交換的條件之壹。
重甲在身的高大身影帶著壹身怒火跨進帳篷,本就不大的空間瞬間顯得局促起來。
賀霆見樓煥壹派閑適盤坐著喝茶,剛要發作,便聽樓煥幽幽道:“妳不應該退兵。”
賀霆的怒火嘭壹下被點燃了:“妳什麽意思?叫我的士兵去送死嗎?”
樓煥不疾不徐:“虎符,不會這麽快到達雁西,現在宣武侯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他能調動的,至多八百人,妳有三萬強兵壯馬,怕他做什麽?”樓煥覷了他壹眼。
賀霆被問住了,他確實是害怕了,曾經那麽強悍的陸家軍,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他對於這支雁西駐軍,有著天然的敬畏。無論之前在邊界有過多少小動作,到底不同於這般真刀真槍地同雁西駐軍開戰,他並不十分有底氣,更何況,這希望有壹半是系在樓煥身上的。
老實說,賀霆對樓煥這個盟友並不信任。樓煥這個人始終叫他琢磨不透,這麽冷血的壹個人,沒有壹絲壹毫的屬於人的感情。樓府上下兩百多口人,他說拋下就拋下,據說其中還有壹個他平時寵愛的兒子,聽到行刑的消息,他甚至眉頭都沒皺壹下。賀霆有時甚至會懷疑樓煥真正的目的,只有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他加派了許多看守的人,暗處也安排了高手,但即使是這樣,他仍然會覺得不安,樓煥就像壹只隨時會咬人的毒蛇,把毒蛇放在身邊,無論設下多少層防護,心裏也還是會發毛。
就如同此刻站在樓煥對面,賀霆不自覺提高了音量:“妳怎麽知道他沒有設下什麽別的陷阱。”
樓煥笑了笑。
賀霆臉色壹黑:“樓煥,別忘了妳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樓煥知道賀霆只是在掩飾自己的畏縮,但他沒有與之纏鬥的心思,賀霆之於他,只是壹個暫時的棋子。賀霆有兵馬,運用得當,就能攻下整個雁西,屆時,易守難攻的雁西就會成為他樓煥的大本營,事成之後,棋子自然也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不介意暫時放下身段,去討好壹個棋子。
“將軍,前方就是獅子峰。”獅子峰之後,路會好走許多,也過了最好的埋伏路段。
賀霆瞇起眼了望著不遠處壹柱獨立的險峰,派了兩個斥候前去探路。
這壹路上的埋伏總是防不勝防,原本計劃兩天之內通過,硬生生被壹日日拖長。
賀霆已經等不下去了。
調兵攻打雁西是十分冒險的決定。若是這兩萬人馬折在他手上,那麽另壹邊欒城的戰事壹吃緊,將失去後援和退路。欒城是子居的糧草重地,奪得欒城,子居國漫長的內戰就直接能蓋棺定論。
哪壹邊都不能丟。
斥候很快回來,報告了前方的情形。
按說宣武侯手頭那八百人經過幾次交鋒應當已經所剩無幾,賀霆聽了斥候的消息仍有些疑神疑鬼,不過既然走到了這裏,便沒有後退的道理,賀霆囑咐全軍戒備後下令全速前進。
獅子峰險峻異常,得名獅子峰是由於峰頂有壹塊形似獅子的石頭,不過積年累月,那石頭已經被風雨侵蝕得換了形狀,早就看不出什麽形狀,不過邊民們叫慣了,也沒人在意名字的由來了。若是要設伏,那麽獅子峰不算是最好的選擇,因其上遮掩物少,壹旦出手,很快就會被發現。
賀霆騎著高頭大馬,周圍緊密團著壹圈護衛,他們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隨時準備拼殺和擋刀抗箭。
嗖嗖幾聲破空之聲,三羽利箭從各個方向射向隊伍中央的賀霆。
其中壹尾被護衛斬開,壹尾紮在了另壹個護衛身上,賀霆重劍壹揮,自己擋掉了壹支。
有人喊了壹聲,衛國軍反應極快,紛紛握緊了手中的盾和箭準備自衛。
羽箭如雨滴壹般,自上而下地灑向長長的隊伍。
“將軍,埋伏的人數少說有三百!”賀霆身後壹個眼光毒辣的老將道。
人數不對。
樓煥應當不會在這件事上騙他,那麽只可能是宣武侯在作最後的掙紮了。
賀霆臉上並不顯出慌亂,身邊的護衛替他擋著箭,他則掏出壹把重型弓箭,瞇眼搜尋著目標。
根據樓煥所言,宣武侯已經幾日不在軍營中,那他應當是在這兒。
賀霆認為,唐文緒肯定怕雁西在自己手中失守,承擔失職的罪狀,所以壹定會親自上陣,他等了幾天,直覺自己等到了。
賀霆箭無虛發地射下幾個弓箭手之後,便瞄中了扮成普通士兵模樣的高大身影。他不會看錯,那張臉上是如出壹轍的傲氣。
早些年,賀霆靠著壹手力量驚人的好箭法爬上副將的位置,後來創立了衛國軍,在戰場上就是令子居國將領聞風喪膽的‘穿楊箭’,壹把重型弓箭,加上特質的羽箭,百步之內能壹箭將人釘在地上。
他將弓拉滿,勢頭淩厲的壹箭甚至破開了對面壹支箭,依然精準紮穿了那人的肩胛骨。那人被強大的力道沖得仰面倒下,周遭壹名士兵見狀大驚,迅速將人拉到壹塊低矮的石頭後面。
賀霆將弓箭扔給護衛,點了壹支百來人的小隊,準備繞到獅子峰後頭。
“將軍!”副將壹臉的不贊成。
“好好守著,別讓人跑了,老子這幾日受夠這鳥氣了!”賀霆往地上唾了壹口,扯了韁繩便走。其實他並不只是為了逞個痛快,更多是為了振振受挫的士氣。若是能將唐文緒生擒了,不僅鼓舞人心,還能震懾雁西軍。這幾日,他的士兵被折騰的不輕,這筆賬不能就這麽算了。
賀霆才領著人繞到獅子峰背面的緩坡,轟隆隆幾聲巨響,獅子峰頂的巨石就滾了下來。飛濺的碎石和煙塵中,賀霆飛身壹躍,從受驚的馬兒身上跳下來,待得煙塵甫定,那些巨石已經將原本就不寬的道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副將聽見動靜忙策馬追上來,見賀霆完好無損,才松了壹口氣。
“還好將軍沒事。”
那老將卻道:“恐怕不是沖著將軍來的。”
他湊近仔細查看了壹會兒,又有些疑惑:“不過他們堵住這段路,不就是自斷後路?”
賀霆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片刻後沈聲道:“要多久才能疏通?”
“少則三日。”老將給出了壹個保守壹些的回答。
“不行,後日,我便要看到成果。”他等不起。
“那將軍,那些雁西軍呢?”
賀霆聞言冷笑:“自尋死路?”
“那就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