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九百零壹章 死亡

　　李文秀放下電話，對王林說道：“妳說這叫什麽事？劉巧珍病危，在醫院呢！”
　　王林也自壹訝，說道：“劉巧珍年紀並不大啊！也就三十歲吧？她家的孩子也小，跟我家文文差不多大吧？她得的什麽病？”
　　李文秀道：“高昌民說，是肺癌晚期。”
　　王林默然。
　　他倆都知道，得了這病，基本上治療無望。
　　李文秀道：“王林，我們去醫院壹趟吧？”
　　王林嗯了壹聲：“好。”
　　李文秀忽道：“妳說，要不要通知壹下田姐呢？”
　　王林微壹沈吟，說道：“要不妳打個電話吧？”
　　李文秀便打給田曉青。
　　田曉青果然不知道這個消息。
　　高昌民兩口子，生怕麻煩到朋友，口風守得緊緊的。
　　田曉青聽了，無比震驚：“劉巧珍要病死了？天哪！她才多大的人啊！”
　　李文秀道：“田姐，妳要不要過來看看她？”
　　田曉青默然片刻，說道：“她真是個苦命人！妳和王林都在長安？”
　　李文秀說是的。
　　田曉青想了想，說道：“我就算要過去，也要等明天了。嗯，要不這樣吧，妳幫我送200塊錢的慰問金給高昌民。回頭我拿錢給妳。”
　　李文秀說好的，又問她：“那妳還來不來？”
　　田曉青道：“她病重，我也幫不上忙。幹脆等壹陣，我再過去吧！文秀，妳說呢？”
　　李文秀明白，田曉青的意思是，等劉巧珍過世以後，她再過來吊唁。
　　“也行啊！”李文秀道，“其實妳不過來也可以的。妳和劉巧珍非親非故的。”
　　田曉青嗯了壹聲：“我知道。妳們旅遊得開心嗎？”
　　李文秀笑道：“可開心了！就是不夠熱鬧！要不妳來陪我們唄？”
　　田曉青咯咯笑道：“妳就炫耀吧！二人世界多麽美好？妳真的想讓我過去當電燈泡嗎？”
　　李文秀笑著掛斷了電話。
　　王林和李文秀，買了些水果、鮮花和補品，來醫院看望劉巧珍。
　　到了醫院，王林才知道，劉巧珍已經不行了，處於重度昏迷狀態，隨時有可能走。
　　高昌民像是變了壹個人似的，高大的身子變得佝僂了些，往日強壯的身材起碼瘦了壹大圈，因為操心，許久不修邊幅，滿臉淩亂的胡子，像瘋長的野草壹般，眼窩深陷，黑眼圈像熊貓壹樣，憔悴無神的樣子，像是蒼老了十歲還不止。
　　“王林！”高昌民緊緊握住王林的手，哽咽的說道，“謝謝妳們來看望巧珍！”
　　李文秀看看病床上彌留之際的劉巧珍，心生悲戚。
　　往日多麽鮮活的壹個女人啊！
　　這才多久不見，居然就形容枯槁、臉如死灰、氣若遊絲了！
　　劉巧珍忽然睜開了雙眼，看到王林和李文秀，勉強露出壹絲笑容來。
　　她慘白的臉上，帶上了壹種病態的紅暈。
　　“巧珍！”李文秀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是如此的冰冷，就跟壹直放在冰箱裏似的。
　　“文秀，妳好。”劉巧珍微弱的喊了壹聲，又看向王林，“王董，妳好。”
　　王林說道：“妳安心養病。有什麽困難，盡管跟我說。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事，我都可以幫到妳們。”
　　劉巧珍劇烈的咳著，上氣不接下氣，說道：“我是不行了。可惜了，我還想陪他壹輩子呢！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嫁給他了，讓他和田姑娘在壹起，他們能好壹輩子哩！”
　　高昌民拭著眼淚，痛苦哀傷的說道：“巧珍，妳不要說這樣的話！”
　　劉巧珍臉上帶著微笑：“昌民，我走後，妳就和田姑娘在壹起吧！她壹直沒有找對象，估計是在等妳呢！我給她讓位了，她要是不嫌棄，就……”
　　她說著說著，又咳了起來，像壹個老舊的風箱，用盡全力的拉扯著，似要把肺都扯出來壹樣。
　　王林和李文秀默默的對視壹眼。
　　高昌民抹著眼淚說道：“巧珍，我這輩子，只有妳壹個妻子。我不會再和任何壹個女人好！妳壹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我和女兒愛青，都離不開妳！愛青在上學，她知道妳在住院，但我沒敢帶她過來。她奶奶在家裏帶他，妳不用操心她。”
　　劉巧珍的雙眼，忽然間朝天花板看去，她緩緩的擡起手，指了指上面，語氣微弱的說道：“我想愛青了，昌民，妳能不能接她過來，讓我看壹眼？”
　　高昌民似乎知道妻子快不行了，連聲說道：“好，我這就去接愛青，妳等著啊！妳跟王林還有文秀聊聊天。”
　　他轉身往病房外跑。
　　可是，他剛跑到走廊，就聽到王林大喊壹聲：“高昌民！”
　　高昌民像有預感似的往回跑。
　　他的速度太快，剎腳太急，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顧不上疼痛，壹骨碌爬起來，跑到了病床前。
　　劉巧珍的手放下了，雙眼定定的，壹動不動。
　　她，已經走了！
　　李文秀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高昌民失魂落魄似的，雙手用力抓扯自己的頭發，然後像受傷的猛獸壹般，發出壹聲悲傷卻又無助的嘶吼！
　　“啊——巧珍！”
　　高昌民趴在劉巧珍身上，痛哭失聲。
　　“昌民！”王林肅然，拍了拍高昌民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嗯！”高昌民重重的應了壹聲，說道，“巧珍的後事還需要我料理呢！我不能陪她後半輩子，但我可以送她體體面面的離開人世。”
　　李文秀道：“對，這才是妳當下要做的事。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高昌民搖了搖頭：“不需要。謝謝妳們！我能處理好。”
　　李文秀轉身趴在王林肩膀上，輕輕的抽泣，為生命的易逝，為感情的中止，為人生的悲痛。
　　王林輕撫妻子的後背，說道：“我們走吧？”
　　兩人走出醫院。
　　他倆親眼目睹壹個朋友離開，這種心情說不出來的沈重！
　　到了飯點，兩人也沒有胃口。
　　想去遊玩，也提不起興趣。
　　回到酒店房間。
　　李文秀壹把抱住了王林，瘋狂壹般的吻他，似乎把這個吻，當成了他倆最後的壹個吻！
　　她把全部的生命、全部的舍不得，都表現了出來。
　　“王林，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別怕！我陪著妳。”
　　“我不是怕死人。我是害怕，有壹天，我們是不是也會這樣生離死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