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勇敢的少女

　　

　　趙曙的決定傳到了學生中，歡呼聲就更熱烈了。

　　“官家萬歲！”

　　太學有了戰馬，邙山書院有了戰馬，這是什麽意思？學生要戰馬幹啥？

　　“官家期許我等上馬殺敵，下馬牧民，明白了嗎？”壹個學生滿臉通紅的喊道。

　　這是來自於帝王的期許，在漸漸柔弱的學風之中，這個期許就像是壹針強心劑，讓這些學生們倍感驕傲。

　　“原來官家竟然這般看重咱們嗎？”

　　“那咱們就該努力讀書，努力操練，學而有成之後為官家效力！為大宋效力！”

　　“對！”

　　學生本是最容易塑造的壹個群體，在這個年齡段，只要不斷的灌輸壹些觀念，漸漸的這些觀念就會根深蒂固。

　　當他們走出書院的大門時，新政的種子和戰友就來了。

　　趙曙心中激動，可等回到宮中時，曾公亮的壹席話讓他冷靜了下來。

　　“官家，這壹頓暴打倒是爽快，可卻撕破了臉。”

　　趙曙不該出面的，他壹出面支持，就算是站隊了。

　　帝王和宰輔站隊，這和當年的慶歷年間時有何區別？

　　又要來壹場？

　　趙曙有些激動。

　　焦慮癥患者和抑郁癥患者本就容易激動，腎上腺素習慣性的飆射。

　　韓琦默然壹瞬，說道：“終究是要來的，臣不懼。”

　　他失敗過壹次，這壹次不準備再當逃兵。

　　趙曙看向曾公亮。

　　在這個時刻，他就是壹個統帥，需要知道麾下將領的狀態。

　　曾公亮昂首道：“臣死而後已！”

　　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反對派？

　　包拯沈聲道：“臣壹步不退。”

　　那些人想搞沈安，包拯沒提刀出去砍人就算是顧全大局了。

　　歐陽修眨巴著眼睛，吸吸鼻子道：“當年臣錯了。那年臣風華正茂，卻錯了。如今沈安也是風華正茂，他們想把他拉下來，正如同當年壹般，臣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臣……雖老邁，卻也能擋在宮門前，攔住那些人。”

　　如今的焦點就在沈安的身上。

　　那些人要弄沈安，弄下了沈安，對於剛有些眉目的新政來說就是壹次沈重的打擊。

　　所以沈安不能被拉下去。

　　君臣壹心，準備和那些人扳扳手腕。

　　趙曙見宰輔們齊心，不禁心中歡喜，“朕從不怕那些人。”

　　精神病病患者從不畏懼這些。

　　“這幾日奏疏會有許多，那些人會攻擊臣等……”韓琦當年經歷過彈劾，所以知道那些人的手段。

　　“他們會攻擊臣等結黨，攻擊臣等圖謀不軌，還請陛下鎮定。”

　　趙曙點頭，“朕自然不會疑心諸卿。”

　　“如此臣等自然會擋住那些外面吹來的寒風，直至沈安歸來。”

　　韓琦鄭重躬身，曾公亮等人跟隨。

　　趙曙頷首，“諸卿辛苦。”

　　壹股肅穆的氣息在彌漫，陳忠珩在邊上覺得眼睛有些熱，就抹了壹把。但他覺得有些難為情，就別過頭去，卻看到那些內侍們都在抹眼睛。

　　數十年前的那壹幕再度發生，誰勝誰負？

　　不論誰勝誰負，今日的君臣足以載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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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們回去了，帶回來了趙曙的嘉許，以及許諾。

　　“官家說要給咱們太學戰馬。”

　　郭謙和陳本面面相覷，壹個念頭浮起。

　　“官家這是要徹底的和他們割裂嗎？”

　　讓太學的學生文武雙全，這是壹個異類的想法。

　　想想，別的學生都在每日苦讀，太學的學生卻要操練，這個就是區別對待啊！

　　別的書院會不會效仿？

　　壹旦效仿，以後文武的邊界就會漸漸模糊，這個才是那些人害怕的東西。

　　文武邊界含糊這是不允許的，不管在任何時代，文武都要有分野，不能今日文，明日武，這樣的風險比較大。若是遇到壹個有野心的，在文武圈子裏來回轉悠，用不了多久就能拉起壹幫子人來。

　　然後帝王再出手分開文武邊界，到時候武人的地位必定會變高，再想打壓他們就難了。

　　以文禦武是不會變的，連武人最堅定的支持者沈安都贊同以文禦武，可見這個觀念的深入人心。

　　但這個是統禦，而不是打壓。

　　這壹點要區分開來。

　　什麽賊配軍，什麽武人要做孫子……這等事兒只會打擊士氣。

　　太學的高層在憂郁，而邙山書院那邊卻在歡呼。

　　“幹得漂亮！”

　　王雱親自在大門口迎接學生們凱旋，“此次妳們讓外人看到了我邙山書院學生的風采，讓官家看到了妳們的忠心耿耿，讓那些亂臣賊子們感到了恐懼，某……為妳們感到驕傲，今日…放假，稍後有酒菜，盡情的吃壹頓吧！”

　　學生們都歡呼了起來，王雱和教授們在低聲說話。

　　“此事怕是有些不妥。”壹個教授擔心的道：“以後咱們的學生出去會成為他們的敵人……”

　　王雱看了他壹眼，“邙山書院的宗旨本就離經叛道，和那些人格格不入，就算是沒有今日之事，學生們出去也是他們的對頭。壹句‘不贊同優待士大夫’就讓咱們成了他們的死敵，既然是死敵，那還怕什麽？”

　　“再說了。”王雱的眼中多了厲色，“在咱們的眼中，他們本來就是咱們的對頭，要動手就動手，誰怕了誰？晚動手不如早動手，越狠越好！且等以後尋到機會，弄死幾個帶頭的，看他們還鬧不鬧了。”

　　教授打個寒顫，低頭拱手。

　　另壹個教授說道：“今日動了手，他們怕是會撕破臉，山長尚未歸來，某擔心等他歸來時，大局已定……”

　　“是，那些人這段時日會瘋狂出手，最重要的還是輿論。”

　　氣氛漸漸熱烈了起來。

　　王雱點頭道：“他們會出手，這在預料之中，可關鍵是官家能否能撐住，某對此深信不疑。”

　　這是沈安的判斷，他說官家不會退縮。

　　王雱信任他的判斷，否則今日不會讓學生們出去暴打抗議者。

　　有了趙曙的支持，這場對抗才能持續走下去，直至勝利。

　　壹個教授沈聲道；“先帝當年沒撐住，今日之官家，果真能撐住嗎？”

　　“能！”王雱斬釘截鐵的道，“某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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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城因為這場動亂安靜了不少，到處在傳謠，有人說官家被宰輔們逼著支持學生們；有人說宰輔們和沈安內外勾結準備造反……

　　沈家大門緊閉，宮中來了兩個禦醫坐鎮，壹同帶來的還有趙頊的話。

　　“安心！”

　　楊卓雪對自家夫君的信心從來都是盲目的，在家裏養胎該吃吃，該喝喝。

　　宮中的趙曙已經被奏疏淹沒了，各色人等在請見，他壹律不見。

　　這些人都是來施加壓力的，趙曙不想發病，自然不會見。

　　旋即外面就有人傳言，說是官家病糊塗了，有些昏聵。

　　隨即各種奏疏裏就出現了壹些相關的詢問和掛念。

　　再接下來該是什麽？

　　“我問過我翁翁，慶歷年間時，接下來就是質疑，質疑官家的言行……”

　　王家的後院裏，十余個少女站在壹起，聽著臺階上的王定兒說話。

　　王定兒自信的道：“翁翁說當年官家頂不住，那是因為沒人幫襯……範公等人勢單力孤，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而今官家卻不同，前日妳們也看到了，那些人想去逼迫官家，卻被書院的學生們打的抱頭鼠竄，痛快啊！”

　　她的眉間多了英氣，揮舞著拳頭說道：“如今那些人又在散播謠言，我問過祖父，慶歷年間那些謠言滿天飛，卻無人去管……可今日呢？”

　　王定兒說道：“男兒出手了，咱們也不該落後，我在想咱們是不是能出去，去和自己的親朋好友駁斥那些謠言？”

　　眾人面面相覷，馬瀟瀟第壹個舉手，“好，我認識好些人，定然會讓他們唾棄那些謠言。”

　　“好，我也算壹個！”

　　“還有我！”

　　壹群少女面色微紅，壹種參與了大事的感覺讓她們興奮不已。

　　王定兒見無人反對，就說道：“如此我就說說那些謠言的本來面目……”

　　隨後這些少女就出發了……

　　“……官家那天在城頭上呢，身邊就是大王，宰輔們若是能脅迫了官家，那大王首先就忍不住會動手！”

　　這是壹戶人家，男主人在聽著女兒說話，覺得很好笑，就問了壹下，“可大王能做什麽？”

　　女兒面色緋紅，大聲的道：“大王和萬勝軍的都虞侯折克行是好友，折克行是名將之後，有統軍之能，若是大王覺得不對，只需派人去萬勝軍說壹聲，隨即萬勝軍就會在折克行的率領下進城……保護官家。還有……還有那些學生，他們也會保護官家。”

　　父親壹怔，旋即笑道：“也是，官家哪有那麽好脅迫的。當年包相也只敢拉著先帝噴口水，可他也不敢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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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在大名府，若是要和宰輔們勾結起來造反，那是個笑話。”

　　另壹戶人家中，壹個男子看著自己的侄女捂額嘆道：“妳言辭鑿鑿的，什麽笑話？女孩子家家的不在家裏好生做針線，出來說這些做什麽？信口雌黃！”

　　少女皺眉道：“大宋禁軍的精銳都在汴梁，官家只要願意，壹紙文書就能調動大軍進宮……何況宮中還有許多親從官和親事官，他們只聽從官家的命令，有他們在，誰能造反？”

　　男子愕然，“可若是宰輔們……有內應呢？”

　　“內應？”少女想了想，說道：“可陳忠珩昨日還出宮去了沈家，帶去了兩個禦醫，若是官家被脅迫了，沈家會如何？”

　　男子倒吸壹口涼氣：“沈家定然會告訴折克行，隨後……”

　　這些謊言實際上很好分辨，但自古以來能分辨的很少，以謠傳謠的卻很多。

　　這些少女通過自身不斷在辟謠，漸漸的，那些辯駁傳了出來，竟然引發了壹場大辯論。

　　“那些小娘子很厲害呢！”

　　高滔滔喜滋滋的道：“她們到處去駁斥那些謠言，壹傳十，十傳百，最後謠言無處藏身，那些人丟人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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