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聽開國皇帝講那過去的故事

　　
　　海風微涼，這是個難得的風平浪靜的天氣。
　　壹箱箱金幣被擡到夾板上，然後放入小船之中。整整壹千萬金幣，第壹年的“雇傭費”。
　　說是雇傭費，其實就是歲幣，但為了好聽壹點，契約上寫寂夜海盜團除了不能主動攻擊怒潮王國的船之外，還要力所能及地給予幫助。例如遇到暴風雨，寂夜海盜團又剛好在附近的話，就要出手救人。
　　這個“剛好”其實就是壹塊遮羞布。
　　怒潮王國都知道寂夜海盜團不可能出手相助的，所以不幫忙就當他們“剛好”不在附近吧，但加上這句之後，壹千萬金幣就是護航的雇傭費，而不是戰爭賠款。
　　壹艘艘小船裝滿金幣，朝著海中央的位置飄去，那裏有壹個巨大的漩渦，正是約定交易的地點。
　　隨著所有裝載金幣的小船被漩渦吞噬，愛麗兒來到安柏修的身邊說：“現在，直接前往翠夢幽林？”
　　安柏修竭力保持平靜，剛剛扔掉的這些金幣雖然還可以從艾歌手上要回來，但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拿了金幣就直接跑路的。
　　誰曾想到，怒潮國王讓愛麗兒跟著安柏修壹起出使翠夢幽林。
　　理由也讓安柏修無法反駁。
　　安柏修狠狠地在心裏將那死鬼罵了幾十遍，不得不同意了這個計劃。
　　反倒是作為神器器靈的亞瑟·萊恩歇了這大半天的，竟然讓他恢復了壹點力氣，能夠重新演化出形體來。
　　艾歌毫不猶豫地將這件神器送給安柏修，並不是因為這東西不珍貴，只是艾歌拿到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用不上。
　　安柏修沒見識過魔龍暴君的厲害，也不知道亞瑟·萊恩說的是真是假，但相信他不會用自己守護了壹千七百年的秘密來開玩笑。
　　安柏修連忙走進船艙，進入到屬於自己的房間裏面。
　　“之前說了妳不信，怎麽現在反而相信了？”安柏修奇怪地問。
　　“蒙格，不是我看不起妳，但妳聰明歸聰明，實力實在太弱了些，愛麗兒在妳身邊，好歹能保護妳。”
　　只是愛麗兒跟過來了，安柏修就要另外再想辦法了。
　　亞瑟·萊恩很自來熟地坐在安柏修的對面，解釋說：“因為這件神器已經離開了封印，按道理暴君會馬上出現將神器搶走，但這都大半天了還沒動靜，所以伱說的可能是真的。”
　　騙過壹位傳奇並不容易，想要嫁禍萊恩就更加困難了。
　　“萊恩陛下，魔龍暴君確實已經死了，就連他的屍體都被制造成了萊恩帝國的傳承神器，所以妳就放心吧，妳的任務早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我需要借用神器的力量，去救壹個人，到時候請妳多幫忙。”
　　不同意不行，壹旦直接開溜，怒潮王國很有可能會發現自己被騙，說不定馬上就跟寂夜海盜團撕破臉了，那每年的幾百萬金幣怎麽辦？安柏修怎麽舍得直接放棄？
　　原本是想搞個劇本，就說蒙格·灰河在翠夢幽林遇到了萊恩派來的刺客，被幹掉了，連屍體都沒了，自己就能功成身退。反正怒潮王國跟萊恩本來就是世仇，多條人命也沒什麽關系。
　　安柏修對愛麗兒說：“公主殿下，接下來前往翠夢幽林的路程就請妳掌舵了，這幾天我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息壹下。”
　　怒潮王國這次是很正式地派出使者前往翠夢幽林，因此，這艘船也算得上是非常豪華，安柏修的房間很大很寬敞，壹點也不狹小。
　　該死的蒙格·灰河，作為壹個信奉風暴之主的男人，妳也太廢物了。
　　看到安柏修如此隆重地撐開結界，亞瑟·萊恩卻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反而好奇地問：“暴君，真的已經死了？”
　　愛麗兒點頭說：“好好休息吧，妳確實是累了，我會命令仆人們不去打攪的。”
　　只是跟之前相比，眼前這個虛幻不定的人形估計壹口氣就能吹散。
　　安柏修謹慎地檢查了壹下房間各處，確定沒有任何監視手段，然後又施展了好幾層結界，將聲音和氣息都全部隔絕，這才放心地將那個沙漏神器拿出來。
　　安柏修也是壹樣，這是龍族的神器，甚至只有時光龍可以使用，任憑安柏修如何輸入魔力，這沙漏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
　　安柏修之所以那麽客氣，就是因為亞瑟·萊恩的英靈與神器已經完美結合，不將神器徹底毀滅，是沒辦法毀掉這個英靈的。要是救人的時候亞瑟·萊恩從中作梗，那恐怕就很麻煩了。
　　不過生意嘛，都可以談，又不是沒跟聖武士做過生意，安柏修相信自己可以跟這位英靈皇帝達成共識的。
　　亞瑟·萊恩沈默了好久，突然問安柏修說：“有酒麽？”
　　但剛說完，亞瑟·萊恩又苦笑說：“妳看我，都開始說傻話了，死人喝不了酒。”
　　安柏修並沒有說話，只是從私人空間裏面拿出了壹個小酒瓶，裏面裝著漆黑如墨的酒液。
　　安柏修將酒瓶遞給亞瑟·萊恩，對他說：“嘗嘗這個。”
　　“這是什麽？”亞瑟·萊恩好奇地打開瓶蓋，想要聞聞味道，但作為英靈的他早就失去了嗅覺。
　　安柏修解釋說：“亡靈也能喝醉的酒，裏面有微量的深淵毒素。”
　　這是他從僵屍魚人菲爾那邊要來的，順便將對方的釀酒配方都抄了壹份，準備回去改良壹下，沒想到這最後壹小瓶會在這裏派上用場。
　　亞瑟·萊恩也不怕安柏修欺騙他，直接給自己灌了壹口。
　　酒液中蘊含的黑暗魔力給他壹種辛辣的感覺，深淵毒素讓他瞬間便感覺頭暈目眩，他的狀態太過虛弱了，只喝壹口就已經醉了。
　　但亞瑟·萊恩還是很高興地贊了壹句：“好酒！我真的好久沒喝過這麽好的酒了！”
　　“應該是很久沒唱過酒的味道了吧？萊恩陛下，酒妳已經喝了，是不是該給我講講故事了。”安柏修饒有興致地說。
　　亞瑟·萊恩目光迷離，慵懶地說：“故事？妳想知道什麽？我的人生其實挺無聊的，小時候就是貧窮和饑餓，長大了遇到壹位聖武士收我為徒，然後就是很普通的冒險，很普通地過日子。我的人生，其實並沒有什麽值得壹提的事。”
　　“太謙虛了，萊恩陛下，如果妳的人生都叫不值壹提，那這世上就沒人可以稱之為傳奇。”
　　安柏修這話說得壹萬個真心誠意，不管立場如何，亞瑟·萊恩都是壹位解放大陸的英雄。
　　他現在還很好奇，當年的亞瑟·萊恩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怎麽從時光龍的眼皮底下將對方的本命神器偷走的，當初的歷史記錄語焉不詳，安柏修很想聽聽過來人的說法。
　　小本本早已準備好，論文的第二作者就寫亞瑟·萊恩吧，看看那位主編大人還敢不敢退稿。
　　亞瑟·萊恩點了點頭說：“好吧，妳隨便問。不過，妳問壹個問題，也要回答我壹個問題。而作為這壺酒的回禮，我可以免費贈送妳三個問題。直到第四個，我們再來交換。”
　　安柏修拿起筆，詢問說：“那第壹個問題，是哪壹個契機讓妳想要斬殺魔龍，當時的暴君勢力如此強大，壹個聖武士怎麽會想到跟這位暴君作對？”
　　原以為會聽到壹個激動人心的答案，沒想到亞瑟·萊恩很平靜地說：“那妳虧了，妳估計不會喜歡這個答案。我之所以想要殺死暴君，只是因為老師的遺願。
　　“我的出身只是很普通的農奴，我甚至沒見過我的父母。很艱難地活了幾年，然後被老師收養。是他告訴我，這世上有暴君的存在，也是他為我指明了方向。
　　“聖武士嘛，總要有個誓言的，當時我年紀小，不知道立下解救全大陸是多麽艱難的壹個誓言。但既然立了誓，就只能壹直努力下去了。老實說，要不是妳告訴我暴君真的死了，我還以為自己失敗了呢。”
　　這個回答，確實出乎意料的平淡。
　　但安柏修並不失望，年少輕狂時候立下的誓言，又有幾個人能用壹生來為之努力呢？
　　傳奇人物總有過人之處，未必就只有天賦和運氣，意誌力也是與同輩拉開距離的重要因素。
　　更重要的是，這跟萊恩帝國對外吹噓的不同。萊恩的歷史記載，開國皇帝出身高貴，從小悲天憫人，在青年時路過受災的村莊，在抗擊魔獸的時候受晨曦之主的感召，從而立下誓言殺死暴君解放全大陸。
　　光憑這個，就能讓萊恩人花幾個億來當封口費，賺大了。
　　“第二個問題，妳是怎麽將魔龍的神器偷走的？”安柏修最好奇的就是這個。
　　從時光龍手上偷走他的神器，這聽起來匪夷所思。那可是時光龍啊，能夠操控時間還會怕偷襲？
　　“這個問題，那倒是值得說說，妳知道拜龍教嗎？”亞瑟·萊恩問道。
　　安柏修回答說：“聽說過，魔龍統治時期，拜龍教十分昌盛，自稱是巨龍的仆從，以巨龍為自己的神靈。”
　　亞瑟·萊恩解釋說：“不錯，拜龍教曾經是侍奉巨龍的人，所以暴君對他們壹直很放心，但拜龍教裏面有我的壹位朋友。他將龍祭儀式開始的時間告訴我，在這個儀式持續時間裏面，暴君需要專心消化那些從大陸各地收集的信仰之力，我就趁著暴君分心的機會，將他的神器偷走了。”
　　“就這麽簡單？”安柏修感覺聽起來有點兒戲。
　　“就這麽簡單，信仰之力其實是暴君失敗的關鍵。未曾凝聚神格，妄圖使用信仰之力，雖然短時間會變得強大，但這股力量不可控制，反而會導致各種問題。在消化信仰之力的時候，暴君是完全失去對外感應的。”
　　安柏修表示理解，凡俗之物想要使用信仰之力，就只能當成外掛來用，像是紅帽子用信仰之力獲得短時間的魔法免疫效果，安柏修用信仰之力凝聚成黃金王座。但這些都與本體無關，想要強行融合的話，強是很強，但副作用也會很大。
　　“最後壹個問題，關於妳的妻子……”
　　安柏修很想問問根於萊恩皇後的幾百個版本野史，但亞瑟·萊恩卻連忙打斷說：“瞎說什麽呢？我還沒結婚，哪來的妻子！”
　　安柏修：……
　　這家夥，偷神器的時候還沒結婚？萊恩那群混蛋又瞎編歷史了，什麽亞瑟·萊恩在與魔龍壹戰前還跟妻子深情吻別，果然都是瞎編出來騙小姑娘眼淚的。
　　亞瑟·萊恩表情變得興奮起來，對安柏修說：“三個問題已經問完了，現在輪到我問了吧。”
　　安柏修很想說，這三個問題是白送，應該他再問壹次才輪到亞瑟·萊恩反問。
　　不過無所謂了，就當是向這位解放大陸的傳奇人物致敬，白送他壹個問題。
　　“妳問吧，想知道什麽？”安柏修說。
　　亞瑟·萊恩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地說：“妳說我殺死暴君之後，建立來壹個帝國，能跟我說說這個國家是什麽樣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