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開卷

　　宴席結束之後，眾人陸續退場，各世家之主們滿心歡喜。
　　在楚南沒有回來的日子裏，某些世家為了表達對楚王的敬意，對周圍的百姓進行大力安撫，貢獻了不少糧草，藥材等各類資源，如今得到了雷劫液，他們也算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了最大的回報，無形之中，楚南也用雷劫液抵消掉了壹部分的人情債。
　　至少此舉，不會令某些有所貢獻的世家在西洲中部這片大地而居功自傲。
　　中心大帳內，黃豐泡了壹壺醒酒茶。
　　尚月，王震，徐豐，馬正，楊秀五人陪伴在側。
　　關於提綱壹事，楚南實在是才疏學淺，想起了大秦的那位丞相之子，對黃豐道：“今夜世家豪門將會冒出壹部分人才出來，明日便可從寒門之中挑選人才了。”
　　“二十萬戶數，也不知讀過書的人能有多少。”
　　黃豐端給楚南壹杯熱茶後道：“據我們粗略統計，湧入簇的讀書人有五千之巨，粗通文墨的人，有兩萬五千人左右，還是有挑選空間的。”
　　“按照州郡制，整個西洲中部可劃分出三州九郡。”
　　“所需官員數量，三千人，尋常文吏上萬人，再算上差役等，兩萬人便夠了。”
　　“若是殿下還有其余的行政規劃，比如郡縣制等，人數倒是可以精簡壹番。”
　　“總之，壹切看殿下怎麽想。”
　　楚南聞言，頓時松了壹口氣。
　　徐徐言道：“暫時以三州九郡為標準。”
　　“那明日便開考，共分為三輪，第壹輪取出壹萬人。”
　　“第二輪取出三千人。”
　　“第三輪，取出壹百人。”
　　“至於余下的名額，那些世家大族裏，必會占據壹部分，甚至還會有某些關系戶。”
　　所謂的關系戶，能力是夠了，至少足以勝任某個官職，只是這壹類人，多有拉幫結派之心，人數定然要控制在最少。
　　也不能完全不用關系戶，用關系戶的核心目的，也只是為了給那些世家大族壹個體面，順帶也可制衡壹些寒門之中的狼子野心之輩。
　　現如今，楚南在治國理政壹事上無任何建樹，只能先建立起壹個大概的框架結構，後期再慢慢的去修改，去精簡。
　　楚南道：“第壹考，便是心中大道，可即興發揮，隨意落筆。”
　　“第二考，便考詩詞歌賦。”
　　“第三考，則是心中光義。”
　　黃豐聞後，先是微微壹怔，後細細思量了壹番，察覺出其中意味，意外道：“第壹考，便可直接看出心性如何，格局如何，第二考，既能看出學問底子，也可無形之中觀摩更深的人性，以及做實事的能力如何。”
　　“第三考，涉及範圍太廣，誰公心為上，誰私心為上，都可壹目了然。”
　　“但這裏面的門道與學問，非在官場上浸淫多年的讀書人所不能懂，據我所知殿下壹直都在風裏來雨裏去，什麽時候懂得了這些？”
　　“難不成去了北洲之後，被高人指點了壹番。”
　　饒是尚月幾位年輕人，也被楚南的提綱給驚艷到了，環環相扣，無漏洞可言。
　　楚南慚愧壹笑道：“這哪是我能想出來的主意，昔日我離開龍昌鎮，前往大秦，偶遇大秦的丞相之子齊峰，化名參與了壹場竹林之會，當時的齊峰，就是這樣考驗大秦的讀書饒，我也只不過是照搬來了人家的套路。”
　　“來慚愧啊。”
　　“但我真的覺得這個套路，見效最為直接。”
　　也很慶幸自己參與過那壹場白竹林之會，不然今日的楚南，面對如此復雜的選拔局勢，還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呢。
　　黃豐聞言，哈哈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殿下可活學活用，也算是難得。”
　　“只是，第壹考我們可以替殿下做出決定，到鄰二考時，殿下必須得將所有試卷壹壹過目，選拔人才壹事，每個饒眼光都不壹樣。”
　　“我們所能做的，只能是輔助。”
　　“具體如何取舍，全在殿下。”
　　從頭到尾，黃豐都恪守著讓楚南當家做主的規矩，雖是來幫忙的，隨著盯著大源書院的盛名替楚王殿下挑選人才，但越界壹事，是萬萬不可的。
　　楚南鄭重點頭道：“有勞諸位了。”
　　隨後，黃豐等人陸續離開中心大帳，準備明日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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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大清早上，高茲便率領壹隊輕騎，將科考之事的消息傳遍開來，但凡有意參加科考的人，於正午之前，盡數抵達中心之地。
　　除去告知消息外，高茲今日還得去各個豪門世家那裏走壹遭，收取他們連夜書寫策論，待得回去時好交給楚南。
　　對於不識字的百姓而言，聽到這則消息，就當做看了壹場熱鬧，然不少老壹輩人物的心裏，還是有些淒涼的。
　　覺得自己沒出息沒本事，沒讓自己的兒女讀書識字，老壹輩的人深知這壹次的科考，將會決定很多饒命運，讓許多郁郁不得誌的讀書人，壹步登，成為人上人。
　　正所謂老子有種富貴有根，可老子沒種，富貴自然也就沒有根，想到這些的某些老人們，心裏格外的難受。
　　人生在世，本可以平庸無能壹輩子的，可忽然有壹日，看見周圍有不少人，陸陸續續的登臨大雅之堂，那種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
　　生活很苦，總有人能吃到甜頭，偏偏嘗到甜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嫡系親屬。
　　而對於讀書人，對於粗通文墨的人而言，這則消息無疑是振奮人心的，他們從來到這裏開始，便壹直都在等待這樣的壹個機會。
　　現如今，終於輪到他們上場了。
　　壹時間，各個區域都走出不少人，前往楚南所在的中心大帳方向。
　　中心大帳之外周圍的帳篷被壹律拆了，流露出壹個巨大的粗糙廣場，廣場上，早已準備好了桌椅筆墨，以及壹張白卷。
　　主考官自然是黃豐。
　　尚月，王震，徐豐，楊秀，馬正等人則擔任副考官。
　　今日，將會是壹個大日子。
　　很多在此之前寂寂無名，不值壹文的人，今日過後，將會搖身壹變，成為官老爺。
　　正午時分。
　　中心大帳外的萬人廣場上，陸續入座了八千余人，還有人在路上。
　　壹人身材高大的青年駕馭戰馬從遠處極速而來，臨近中心大帳時瀟灑翻身下馬，快步走向中心大帳，高茲回來了。
　　大帳內，僅有楚南壹人。
　　楚南也沒有喝茶品茗的閑情雅致，而是在地上盤膝而坐，閉目凝神，養精蓄銳。
　　這兩日，楚南將會過目大量的卷子。
　　令楚南啼笑皆非之處在於，他從未以讀書人自居過，如今他卻要過目讀書饒文章策論。
　　越來越欽佩那位大秦的丞相之子，不知那齊峰自出道以來，已過目了多少卷宗？
　　高茲帶回來了壹大箱折子，給楚南整整齊齊的堆放在文案上。
　　楚南壹眼看去，不下於上千封折子。
　　三十尊世家，壹個世家裏派出十人寫出策論，也不過三百封而已。
　　世家到底是世家，知曉這是壹次機會，也深諳世家大族的人才儲備是何等之巨。
　　“辛苦了。”楚南道。
　　高茲微鞠壹躬道：“如今中部山河日漸興隆，何談辛苦，我渾身上下都是幹勁。”
　　楚南忍不住問道：“妳家中可有人寫出策論？”
　　被突來壹問，高茲微微失神道：“並未參與此事，我等才疏學淺，不敢妄言家國大事。”
　　論家底背景，高茲所在的高氏家族，如今細算起來，已經不算是大戶了。
　　還有之前的那個王照，頂多就是門戶。
　　局勢變化的太快，然高茲和王照兩人，是在楚南忙活不過來的時候臨時抓的壯丁，在楚南心中，也有著不低的位置。
　　楚南淡淡壹笑道：“妳去收取折子，那些豪門世家對妳的態度如何，是恭敬，還是表現自然，亦或是對妳略有貶低之意？”
　　人心自古以來都有高低。
　　盡管所有人都知曉高茲是楚南第壹個重用的人，可高茲所做之事，並無多少難度，且也不過是三陽境而已，這個三陽境還根基虛浮，不入豪門大戶的法眼，也在情理之鄭
　　高茲聞後，想了想應道：“均對我以禮相待，無刻意恭敬之舉，也無貶低之意。”
　　楚南聞後，頓時擊節贊賞道：“好氣魄，果然是人中龍鳳也。”
　　高茲壹時間受寵若驚，他深知，如今的楚王，已不是他第壹眼所看見的那個楚王。
　　能看得起高茲這號人物的人不多，絕大多數，盡管嘴上不，但心裏還是有那麽壹些門戶之見的。
　　楚南深知，站在高處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向下看，而不是向四面八方去看。
　　“元蒙不在，日常大勞苦之事，幾乎都落在妳壹個人身上了。”
　　“我雖不知妳學問的深淺，但妳給我的印象壹直都很不錯，可有興趣，隨我壹起翻閱這些折子？”楚南笑著問道。
　　高茲連忙深鞠壹躬作揖道：“萬萬不可，我才疏學淺，連策論都不敢寫的人，怎敢翻閱這些高賢大才們的文章。”
　　“殿下實乃折煞我也。”
　　不該自己做的事，最好別去，但其實，楚南也是真的想要讓高茲壹同翻閱這些文章。
　　只是因為，高茲是壹個年輕人，且還是壹個奮發向上的年輕人。
　　最主要的是，高茲在如今的局勢中，既不是豪門大戶，也不是寒門百姓，介於兩者之間，深諳世家與尋常百姓的諸多門道。
　　這樣的人，值得楚南賭壹把。
　　倘若高茲有著四境往上的境界修為，楚南必然會更加高看高茲壹眼。
　　楚南笑道：“妳先去暫且去忙碌分內之事，待得我將壹切理順了，再來安頓妳。”
　　“我不是瞎子，壹切都看在眼裏。”
　　高茲聞後深鞠壹躬後連忙離開了中心大帳。
　　而這會兒，中心大帳之外，所有參與考試的人全部到來。
　　“何為心中大道，便是今日之考題，即興發揮，可隨意落筆。”黃豐催動真元，渾厚的嗓音在此間地湧蕩開來，沖擊著每壹個讀書饒魂魄。
　　楚南也開啟武道眼，聚精會神仔仔細細的翻閱折子。
　　文案之苦，其實遠勝邊塞戍邊之苦，且還不能有絲毫輕慢隨意。
第四百二十八舊時代與當下
　　北山，羊部落內，鳥語花香，靈氣濃郁，較之以往，此間地更加適合修煉。
　　現如今，申佑已陸續將三根金靈脈融入了西洲中部大地，靈氣只會越來越旺盛，整個西洲中部的變化，三十六部落的人壹直都看在眼裏。
　　羊部落的首領名曰西洛，是壹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壯碩而高大，面色土黃，常年身著甲耄
　　上壹任羊部落的首領，已戰死在了之前的獸潮中，而西洛和元蒙是壹樣的，都是在父輩戰死之後，接任部落首領的大位。
　　山洞內，水晶石光輝熠熠，氣氛柔和。
　　元蒙與西洛等羊部落的核心元老圍坐在壹起。
　　桌上果酒飄香，西洛也是拿出了元蒙最喜歡吃的腌羊肉，搭配果酒，滋味甚是入喉爽口。
　　在楚南來到西洲中部之前，元蒙與羊部落，以及青牛部落本就來往密切，關系甚篤，時常壹起入山打獵，在修煉壹事上，也常有交流心得。
　　三十六部落本就同氣連枝，而元蒙所在的荒狼部落與羊部落，青牛部落，情分更是鐵桶壹般，三大部落之間，本就有姻親往來。
　　只不過這些關系，在楚南到來之後，壹下變淡了許多。
　　起初，西洛對元蒙投靠楚南的做法是深感不齒，覺得元蒙喪失了荒狼部落該有的氣節，而如今，看見西洲中部山河，日漸興隆鼎盛，西洛也逐漸改變了內心深處的看法。
　　西洛給元蒙倒了壹杯果酒道：“其實現在不少人，都對那位年輕人改變了看法，我也改變了對那位年輕饒看法。”
　　“雖我們的習俗與外界截然不同，可這時候地靈氣復蘇，氣運回升，還有許多人，都是發自肺腑的前來追隨那個年輕人。”
　　“實不相瞞，我們也是派出暗探前往外界仔細調查了壹番，我們親眼看見許多百姓背井離鄉的前來追隨那個年輕人，其中還有豪門世家的身影。”
　　“細算起來，楚王可以是在朝夕之間壯大了起來。”
　　“可是他也沒有為難我們三十六部落，現如今還讓妳過來遊我們，其實我心中已經想要投靠楚王殿下了，可我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
　　元蒙也很豪爽的將這杯果酒壹飲而盡，嘿嘿壹笑道：“妳我兄弟之間，什麽話都好，若是妳有這個意思，我親自帶著妳去面見楚王，楚王殿下也肯定會親自招待妳的。”
　　“楚王心裏壹直都惦記著我們三十六部落，知曉我們是這裏的原住民，對我們很是寬厚仁慈，只可惜錯過了最佳時機，若是早壹點歸順楚王殿下，那時候楚王還正值用人之際，肯定會對我們部落大力照拂的。”
　　“但現在，許多事情楚王已經緩過來了，我們三十六部落所能為楚王殿下做到的事情已經不是很多了。”
　　“論戰力與底蘊，光是壹個青玄宗，就足夠挑了我們三十六部落。”
　　“更不算那些豪門世家的加持。”
　　“更有大源書院的默默支持。”
　　“盡管現在投靠楚王，楚王心裏依舊是高心，但我們三十六部落還是失去了很多主動性，能讓我們建功立業的地方不是很多了。”
　　這筆賬，西洛心裏當然是清清楚楚的。
　　最好是在壹開始做出決定，等到後面人家也不再需要自己的時候，再做出決定，難免會掉秤許多。
　　元蒙又道：“但我在楚王殿下面前還是有些話語權的，他壹定會好好對待我們，畢竟我們是這裏的原住民，這壹點胸襟氣度，殿下還是有的，甚至，還會對我們進行壹些我們自己都不敢去想象的賞賜。”
　　“前些日子，楚王去過北洲，帶回來了大量的金靈脈，改變西洲中部的靈氣與風水，長久來看，也會恩澤到我們。”
　　只要修煉環境越來越好，三十六部落裏也會逐漸冒出壹部分的高手，甚至會冒出來壹尊貨真價實的化神境強者。
　　倘若部落裏真的出現了壹尊化神境的高手，那三十六部落對於楚王殿下的意義又會變得不壹樣，將會成為楚王殿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西洛面露難色，道：“我雖有此意，可其余部落的盟友心裏是怎麽想的，我也不好預測，此時我也不好多問什麽。”
　　“總不能傷害了部落之間的感情，看見妳在楚王麾下春風得意，我也是真的為妳感到高興。”
　　“投靠楚王壹事，還得等壹等。”
　　“此事，需要壹個合適的契機。”
　　元蒙聞後心裏也覺得有些遺憾，若是今日就可以帶著西洛賢兄前去面見楚王殿下，他將會是大功壹件，而且楚王殿下定然也會對西洛大有賞賜。
　　部落之間的聯盟猶如鐵桶壹般，很難攻破，而且元蒙自己也是部落之主，也深知，有些事不可過度，若自己當下刻意向著楚王話，難免會落下話柄，被人在背地裏戳脊梁骨。
　　內心深處而言，元蒙自然也是向著三十六部落的。
　　然大勢不可逆，楚南註定要在這西洲中部成氣候，也並非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只不過是在恰當的時候，做出壹個正確的選擇。
　　哪怕三十六部落眾誌成城，與楚王決壹死戰，全員玉碎，博得壹個悍不畏死的英名，可那又怎樣呢。
　　楚南輸得起，完全不害怕開戰。
　　可三十六部落經過獸潮之後，本就元氣大傷，徹底的消亡於地之間，也會成為壹樁憾事，這是沒有意義的犧牲。
　　元蒙看上去五大三粗，實則壹直都在心翼翼的拿捏著這尷尬的分寸。
　　“明白了，此事倒也不著急，接下來我也不去青牛部落裏，而是直接去格木首領那裏。”元蒙道。
　　西洛大吃壹驚，言道：“為何？妳去青牛部落裏，桑林叔叔對妳還會以禮相待，依舊將妳當做壹個後生晚輩去對待，可妳若是去了格木首領那裏，格木首領壹怒之下，可能會對妳動手，到時候又在部落之間將矛盾渲染的沸沸揚揚，這不好。
　　元蒙苦澀壹笑道：“我當然知曉青牛部落的桑林叔叔和妳是同樣的想法，不然他們部落裏的那幾個家夥也不會主動找我喝酒，但問題的根源，其實還在格木首領那裏。”
　　“只要格木點頭答應，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我也很清楚，大多數部落現在選擇了中立，不會對楚王殿下投誠，但也不會壞楚王殿下的事。”
　　“他們也在等待壹個破冰的時機，可礙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許多話他們不方便，許多事他們也不方便去做。”
　　“這萬難之事，還是我去做吧。”
　　對於格木，元蒙也好，西洛也罷，都是內心深處充滿了深深的敬意。
　　獸潮時，是格木首領率領自己的部落成員沖殺最前面，傷亡也最大，戰功赫赫，而且，格木首領過往對於其余部落也有很多恩惠，必然不吝嗇修煉資源，扶持較為弱的壹些部落，若是部落之間有所沖突的話，格木首領也會主持公道，為弱者鳴不平。
　　格木只是對楚南的態度不好，但對三十六部落，真是居功至偉，每逢大事，格木都是三十六部落的那根定海神針。
　　非但德高望重，更是功勛累累，對某些弱部落，更是有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