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五章 收官
我被騙到緬北的那些年 by 破金
2024-9-26 21:18
“這怎麽能行!”
“這絕對不行!!”
“我不同意!”
“許爺絕對不能離開佤邦!”
果敢,老街。
不,現在用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佤邦,老街。
老街醫院的長廊內人滿為患,這些人還全都是佤邦麾下各方勢力的大佬,但,這些人卻沒有資格靠近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他們甚至連去病房門口聽門縫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站在此處守候著。而我,則在病房裏和佤邦最核心的這些人,開起了小會。
我看著眼前的布熱阿、央榮、半布拉、哈伊卡、安妮、老煙槍、面癱、民生等人,恍如隔世,曾經發生過的壹幕幕似乎都能從他們的臉上閃現入我的腦海,我們的相識、勾心鬥角、相互理解、團結壹心,都那麽清晰的在我腦海內展現,這壹切,都因為今天早晨,最先趕到的安妮對我說了壹句:“爺,上面已經決定要將您撤回去了。”
安妮還跟我說,他們安排了另外壹個人來接替我,只要我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離開。
“怎麽離開?”
這是我問安妮的話,我的意思是,找壹個對佤邦壹點都不熟悉的人,怎麽可能說接替我就接替我?
安妮搖了搖頭,回應道:“上面沒說。”
這不還是將難題交給我了麽?
可此刻的我,再也不會懼怕難題了,更不會在難題面前瑟瑟發抖後、去和最親近的人抱怨世道不公,因為我知道,這所有的問題都得依靠妳自己解決。
“讓所有人來!”
安妮楞了,不理解的問:“這件事不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麽?”
“這還瞞得住?”我看了安妮壹眼說道:“和所有人實話實說就是最好的方法!”
當然,我的‘實話’是帶引號的。
於是,安妮習慣性的聽從了我的吩咐,將已經趕到老街的和沒出發的各方大佬都叫來了這裏,那些比較遠的,還動用了直升機去接,這才有了所有人齊聚壹堂的這壹幕,就是,地點稍微晦氣點。
醫院病房裏,當我再次看見了眼前的這些人,露出了壹絲微笑……
我知道,他們所有人都拿我當主心骨;我也知道,這些人都指望著我盡快回去主持大局。
我故意問了壹句:“想我了嗎?”
半布拉是最先笑的,很不好意思的再笑:“爺,我想您了。”
他當然想我,在半布拉眼裏,我就是壹個工作狂,幾乎睜開眼睛就去邦康市政府工作,壹直到精疲力盡了才走,有時候,幹脆就睡在辦公室。有我在,他們開個小差、將問題留到明天處理都不叫事……
可這老小子從沒想過,我那是讓人天天追命追出來的勤奮,曾經在猛能時,只要少看壹眼都會死的環境,楞給我養出了這麽壹個臨淵履薄的性格。
我不敢停啊!
我又看向了哈伊卡,這小子低下了頭。
他肯定不想我,我不在起碼沒人罵他了,他還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佤族頭人。
不過這件事也有意思,自打他跟著我,好像把自己越混越矮了,還矮的心服口服……說實話,看見哈伊卡的時候,我有點想笑。
民生主動站出來說道:“爺,我想您了。”
他是得想我,他所盼望的世界眼看著就要成為現實了,他所期盼的,正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央榮還是那麽沈默的望著我,什麽話都沒說。
可我卻明白,這屋子裏所有人,都未必趕得上他壹個人真。
“我也想妳們了。”
我沈吟了壹聲,拉著長音看向了窗外。
“但,咱們得分開壹段日子了。”
我給了安妮壹個眼神,安妮站出來說道:“從東邊過來的醫生說,許爺的精神狀態,已經不適合繼續從事強壓工作了,否則,整個人都會壓垮,就像前段日子壹樣。”
“大夫還說,這是許爺在長期緊繃下,突然松弛了腦子裏的那根弦所造成的……意思就是許爺不光需要系統的治療,還需要更完備的醫療器械進行精神檢測,而這些,我們佤邦、乃至整個緬甸都做不到,只能去東邊。”
嗡!
安妮這句話說出,整件病房徹底亂成了壹團,屋子裏就沒有壹個人同意我離開的。
“安靜~”
“都他媽閉嘴!”
他們吵的我連說話都聽不見自己聲音時,被我壹句叫罵全都給罵老實了。
“我去東邊治個病,妳們叨叨什麽?”
“盼我不死啊!”
半布拉見沒人說話,率先開口說道:“爺,我們沒這個意思,只是眼下果敢剛剛入手、東撣邦還沒有被完全控制住,佤邦看著是繁榮昌盛了,但處處都是問題,您這時候怎麽能去東邊呢……要不咱們和東邊將治病的儀器借過來呢?”
布熱阿立馬點頭道:“這個主意好!”
“妳們是誰爹啊?”
“還真以為,我在佤邦說話好使,去了東邊也壹樣好使呢?”
“人不借妳,妳能怎麽著?這不是主動把臉伸過去,還放在壹個根本級別不對等的醫院院長手裏,讓人家抽麽?”
沒人再出聲了,他們好像都已經養尊處優習慣了,以為這佤邦就是整個天下。
我見沒人再開口,這才舒緩了壹下情緒,繼續說道:“為了不讓南北撣邦、克欽邦、緬軍有所懷疑,我找了壹個替身。”
這句話說出口,屋子裏所有人都擡起了頭。
“可能這個替身不太像,但是,妳們都給我記住了,他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
“央榮!”
央榮站了出來:“哥。”
我指著面前這些人說道:“這幫人,壹個個都長著八百個心眼子,我離開的這段日子,他們的生殺予奪,妳掌控。”
“無論是誰,在沒有我的命令之下,敢胡來,殺!”
嗚~
壹股風順著病房的窗口刮入,我能從眼前的表情中看見自己的冰冷。
原來我還能說出這麽無情的話,還具備震懾所有人的能力。
只是,這些,卻怎麽也無法再對我造成任何吸引了。
就像是將壹個酷愛甜食的胖子塞進了糖果屋,拿槍逼著他不停的吃糖,他肯定會因為生理反應而產生排斥壹樣。
我夠了,夠夠的了。
“讓他進來。”
我對安妮說完這句話之後,安妮拿出了手機,那個至今我還沒見過的人,被壹通電話召喚到了壹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裏。
當、當當。
他還敲門……
良好的個人素養,和安妮說了那聲‘進’之後,他所表現出的拘謹,讓屋子裏所有人都開始不滿意了……
“爺!”
“這不像啊……”
“閉嘴,關門。”
等房門被關上,屋子裏的人又炸了。
“爺,這可跟您壹點也不壹樣啊……”
“這哪有咱爺半點氣度啊,我瞧著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這小子恐怕連血都沒怎麽見過吧?”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全是真的。
我好像看見了那個剛從家裏走向社會的自己,見著誰都想點頭哈腰,生怕因為自己的不禮貌而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現在?
我慣妳那個包呢,妳不在老子面前站直了,都有人替我給妳大嘴巴子。
“所以我得把妳們都叫來,妳們得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幫著他,瞞住所有人!”
“所有的大事小情,依然向我匯報,但是就別打電話了,在東邊,我嘴裏要說出什麽不合適的話,也容易讓人盯上。”
“發消息吧,發消息穩妥壹點。”
“可是妳們往邦康辦公室跑的頻率,得更勤,免得讓人察覺出什麽。”
“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回來……安妮,大夫說大概多長時間來著?”
安妮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勉強的應對了壹聲:“啊,說最多四五個月。”
我立即再次看向了所有人:“咱們付出了那麽多條人命才打下來的天下,妳們願意就因為我出去治個病,就土崩瓦解了麽?”
“咱們好不容易整頓的吏治、好不容易和東邊搭上關系創造出的經濟環境、好不容給周邊的所有勢力都嚇唬住了,就因為這麽點時間,就成壹盤散沙了?”
“我不願意,我還得回來帶著妳們繼續幹掉南北撣邦,和緬甸劃江而治,最後帶著妳們去內比都呢!”
我這句話說完,半布拉、哈伊卡壹個個全都瞪大了雙眼!
“我要封妳們個王侯將相,我要妳們和我壹起在這片土地上,成為銘記在歷史的篇章……這才是個開始啊。”
“就這麽四五個月,就挺不住了麽?”
半布拉再次開口說道:“爺,我們不是挺不住,是怕哪做錯了,給您惹麻煩。”
“艹!”
我笑罵道:“妳們給我惹的麻煩還少啊?”
“市政府郵箱裏,被妳甩了那個女的,聲淚俱下發來的實名舉報,要不是讓我壓下了,妳還能站在這兒說這句話?”
哈哈哈哈哈……
眾人的哄笑中,半布拉鬧了壹個大紅臉。
“爺,那我們等您回來。”
“爺,我們等您回來……”
“爺……”
在壹聲聲表明忠心之中,安妮疑惑的看著我,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些在外人眼中都長四個腦袋八張嘴、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怎麽就讓我擺弄的這麽順從。
“都去外邊等我吧,我和他再交代兩句。”
我指了指旁邊的那個怯懦男人。
“爺,您好好養身體啊……”
所有人都離開了病房。
我這才說了壹句:“四眼吧?”
四眼立即看向了我:“這妳也認得出來?”他指那張整過容之後,和我極度相似的臉。
我笑了:“妳那雙眼睛我認識。”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被老喬認出來的情況,再次笑出了聲。
“妳不是不來麽?”
四眼低下了頭,只說了三個字:“他走了。”
他說的是他父親,那個始終被他報復著的人,那個男人的離開,像是切斷了四眼和這個世界的最後壹絲聯系,讓他再也想不到強忍著痛苦活下去的理由。
偏偏,他從車禍中醒了過來,還被包著臉。
然後魏組長給了他壹次換個活法的機會。
四眼沖我張開了嘴,我卻擺了擺手,沒讓他往下說,而是和顏悅色的說道:“把頭擡起來。”
四眼剛擡起頭,耳邊就傳來了我的聲音:“記著,人可以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要是在心裏把頭低下了,這輩子就再也擡不起來了。”
我沒在多說,也沒多問,安安靜靜的等著天黑……
……
夜幕降臨,老街口岸處,十幾臺豪車同時亮著燈光照了過去。
我脫下了病號服,穿著西裝,在夜風裏最後壹次回頭看了壹眼這片土地。
我好像聽見了壹首老歌:“風中風中,心裏冷風,吹失了夢……”
那時,我身後的車燈處,央榮、布熱阿、安妮、半布拉、哈伊卡、民生、白狼、老林、萊登、劉文正、曾陽、陸明山等人齊聚,在我的回身間,宛如壹場盛大的謝幕典禮,用目光註視著我。
我卻獨自壹人邁步沖著口岸走去,直到佤邦軍沖我敬禮,高喊:“許爺!”的那壹刻,我才真正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那時,我壹個人走過了口岸,沒有身份、沒拿護照,卻在咱們的口岸邊緣看見了背手等待的魏組長。在這個過程中,我低著頭掏出了手機,給阮嬌發了壹個字——殺!
“許啊,真舍得麽?”
“現在還有機會回去。”
這兩句話就像是剜動我心中最無法隱忍的地方似的,將這幾年的壹幕幕都給刺激了出來。
我轉過身,站在邊境線上沖著閃亮的燈光再看過去的時,我發現我什麽都看不清了,只看見拉我來的那輛車的車牌變成了‘0726’。
不對,我怎麽會在這麽多強光的遮蓋下唯獨看見那塊車牌?
我明白了,這是我的決心!
我堅定的搖了搖頭。
魏組長摟著我的肩膀走了過回去,在那臺孤零零的奧迪A6車上打開了後排車門,從裏面拿出壹身衣服:“周愛國!”
我楞了壹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喊了聲:“到!”
“國家鑒於周愛國同誌對於邊疆的貢獻,特征兆妳入伍!”
我看了壹眼軍裝,上面的兩杠壹星的軍銜我還是認識的……我知道,這身衣服就是我回國之後的保障、同樣也是我的緊箍咒,壹旦我穿上了這身衣服,日後的生活就完全不用操心了,同樣,也絕不可能和西面有任何聯系!
我看著這聲軍裝,將兜裏的手機遞了過去,像是交出去了通天的權柄,而這個動作在我看來,卻沒有半分不舍。
在魏組長接過手機之後,我扔下句:“叔,等我壹下。”
於是,我將雙手放在嘴邊攏音,沖著對岸高喊:“寧做我!豈其卿!”
“回頭萬裏,故人長絕!!!”
風中風中,心裏冷風,吹失了夢……事未過去,就已失蹤,此刻有種種心疼……
(全書完)
完結感言!
書寫完了,該到出字幕的時候了。
我整個人也像是沒了魂,好像親手斬斷了壹個牽掛。
我看見了書評區裏有人讓寫番外,不過應該不會有,就像我說的,留白永遠比寫滿更好。
我也看到了書評區裏有人說我寫的垃圾,那我只能回壹句,能力就在這兒。
當然,對於那些說這本書封神了的書友,我也壹樣回應,能力就在這兒了。
我覺著這本書寫的很圓滿了,已經到了無處再著筆墨的程度,多添壹筆都會惹人厭煩。
男人的等級、女人的等級、社會的等級、政治的等級、勢力的等級、感情的等級,我都寫全了。
至於說這本書沒有系統的……真的沒有麽?真的沒有麽?要不,再仔細看看?
而這本書在壹百六十萬字完本,也算是壹個很好的結局,如果妳願意,把這本書裏的東西全部展開,那這本書實際上應該是壹本四百萬字的書,被我硬生生濃縮到了壹百六十萬字。
我沒有描寫哪怕壹處與劇情無關的風景,我沒有描述哪怕壹個與劇情無關的人。
我給自己的雙手捆住,盡可能限制自己想要去炫耀文筆的心,想要用筆觸,給這世界捅壹個通透。
後來想想,算了。
為什麽算了?
因為假如有人二刷,會看見書評裏通篇都是‘看不懂’,如果這本書真的那麽難懂,真的那麽晦澀,怎麽可能會有現在的成績?
對了,忘記匯報成績了,我後臺真實粉絲超過了兩萬四,首訂很早就過了萬,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不糾結於成績了,既然我要寫壹本成年人看的書,壹個真正心智成熟的人看的書,當然要接受他們很可能無法追更,回到家要先解決了老婆孩子、家務、父母等等問題之後才會過來的受眾群體問題。
那,這些人能不養書麽?
養著養著,很可能是在心境改變了之後再回來看發現不好看了,難道不正常麽?
多少書都是這麽被養死的?
可我依然堅持到了最後。
總之,這本書結束了,縱有千言萬語,也結束了。
許銳鋒的故事結束了,他穿上了軍裝,交出了全力和財富,就必須保證自己的羽翼潔白無瑕,那賬戶上有四位數,也就對應上了前文。
接下來說說新書。
新書是早就準備好的,唯壹差的,是親自去壹趟。
原本我打算去壹趟非洲,從廣州起飛,去埃塞俄比亞,再從埃塞俄比亞壹路前往坦桑尼亞,再回來,寫給妳看壹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起碼我,親自去看過,不是信口雌黃。
現在,這個計劃得稍微往後退壹點,或者,我自己多下個決心了。
不是不能去了,哈哈哈哈哈,是我自己把錢花冒了,我的問題,我的問題。
這不,我在開壹本純幻想類的書攢錢,和搞點錢去非洲繼續寫我喜歡的東西之間抉擇,不過好像是兩難的局面。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先休息壹下,具體世間不好說,不過應該用不了多久。
感謝妳們,感謝妳們的每壹個起點幣,感謝妳們的每壹次打賞和點贊,感謝妳們陪了我整整238天。
心裏只有無盡的感謝。
下本書,不會是這個套路了,也不會和妳們講道理了,更不會全文自帶閱讀理解了,下本書,愛怎麽想怎麽想,愛怎麽罵怎麽罵,還是那句話‘寧做我,豈其卿’。
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