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私事

　　正隱藏在樹林壕溝中待命的陳螢、橫木、紅曉曉、駿馬臉色驟變，立刻停下手中的事，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九寒作為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永遠冷靜、克制、沒有廢話，確保每次指揮的信息都能最快最精準地傳達。
　　因此，每當他說出“糟了”“完了”之類的廢話，就說明事情極為嚴重，這之後不可避免會出現慘烈的人員傷亡。
　　“怎麽了！”剛好在休息的陳螢立刻發動【感知】，卻沒察覺到異常。
　　“咳咳。”
　　九寒面色尷尬，立刻解釋：“壹切正常，抱歉，有點私事。”
　　其他人頓時長舒壹口氣，面面相覷。
　　“老鐘真應該跟九寒隊長學學，同樣背負了很多，九寒隊長就沒有自暴自棄。”
　　“不是羊肉！是高陽！”初雪有些心急：“他去哪了？他明明也在這裏。”
　　駿馬正拉上褲腿，檢查和調試著自己的賽博小腿。
　　“行，不過妳以後打電話記得早點啊，這都什麽時候了。”
　　“好，好，今天外婆可是大壽星呢，她們呀，給我買了蛋糕，呵呵，還舉辦了舞會，隔壁老頭還邀我跳舞呢，誒，妳說我這雙眼睛都快瞎了，還跳什麽舞，呵呵，今天是真熱鬧啊，大家都高興，外婆也高興……”
　　“外婆喜歡麽？”
　　“哦，是妳呀，妳外婆還沒睡，壹直等妳電話呢。”對方對“修壹”有點印象。
　　“就是高陽啊！”初雪激動地站起來，“妳當初，還想讓他當贅婿的，這些妳都忘了麽！”
　　此刻的白露卻已經不在廚房，竈臺上，煎三文魚的平底鍋還滋滋啦啦的冒著泡，眼看就要焦了。
　　別墅內燈火通明，水晶燈華麗而璀璨。
　　“臭丫頭，算妳有點良心。”春大人也很高興：“今天除夕，我們來吃團圓飯。”
　　“我相信鐘赫很快也能振作起來的。”紅曉曉看了壹眼身旁的胖俊：“駿馬，對不對？”
　　“太好了！”初雪很開心，大家又能壹起過年了。
　　“謝謝，麻煩讓她接下電話。”九寒說。
　　“收到啦！”
　　春身旁坐著壹個穿燕尾服的男人，身材挺拔、面容古板、有著美人溝下巴，正是驚蟄。
　　復古的深紅色長餐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長桌最上首的高背椅上，壹個身穿黑禮服、銀發紅瞳的小男孩正襟危坐，正是鬼團的大家長，春。
　　初雪害怕得不行，她不斷喊著，卻無人回應。
　　驚蟄化為壹陣風，在壹瞬間接住了初雪並將她安穩地放在了自己對面的座位上，而他自己，也回到了座位上。
　　春大人疑惑地看向驚蟄，驚蟄也搖搖頭，表示沒聽過這個名字。
　　幾分鐘後，九寒掛了電話，關掉變音器，就像什麽都沒發生。
　　駿馬調試完賽博小腿，又開始檢查隨身攜帶的配槍和匕首，他不看紅曉曉，平靜地回答：“只要死不了，遲早能挺過來，我行，他也行。”
　　【青靈：先鋒組收到。】
　　【鬥虎：核心組收到。】
　　外婆滔滔不絕，這些話她肯定在心裏準備了很久。
　　“刷——”
　　……
　　【九寒：魚已上鉤，重復，魚已上鉤。】
　　“呵，完全沒法想象。”橫木看向樹上的九寒，他正舉著望遠鏡盯梢，完全不介意隊友討論他的過往。
　　很快，壹個低沈緩慢的少年音出現：“餵，餵，外婆，我是修壹。”
　　“嗯嗯！”初雪忽然她想到什麽：“姐姐呢？”
　　九寒拿出手機，點開變音軟件，找到常用的那款聲音，試了壹聲：“餵，餵，外婆，我是修壹。”
　　“小修呀，妳在國外還好麽？吃住還習慣麽？有沒有人欺負妳，要是有什麽困難，壹定要跟外婆說啊，妳不要嫌外婆老……”
　　白露每次壹進廚房，優雅高貴就會消失不見，立刻化身成壹個哼著“庸俗小曲”的快樂婦人。
　　初雪轉身沖向廚房。
　　“妳們在哪！”
　　浴室，保姆房，會客廳，健身房，都沒人。
　　“嗯！”紅曉曉得到駿馬的肯定，心情都變好了。
　　“還在廚房，煎妳最愛吃的三文魚。”春優雅地拿起了胸前的刀叉。
　　她整理了下頭發和皺起的睡裙，光著腳丫走出房間，嚇了壹大跳。
　　“才不是呢。”紅曉曉說，“罐頭跟我說了，九寒隊長當初也消沈過的，被高陽隊長拉了壹把。”
　　還是沒人。
　　“什麽贅婿？”春越發糊塗了，“白露最近是不是又給妳看了什麽奇怪的小說……”
　　她緩緩起身，發現房門虛掩，外面透著光。
　　春放下刀叉，有些無奈：“初雪，妳到底在說什麽？誰是高陽？”
　　不壹會，電話裏傳出老人的聲音，她耳朵不好使，聲音不自覺地擡高：“餵！小修啊！聽得見麽！”
　　“姐姐！高陽！”初雪慌了，掉頭沖向其他房間。
　　春大人切著牛排，他緩緩擡頭，稚嫩的眉眼微蹙：“羔羊？我記得妳不愛吃羊肉……”
　　【陳螢：偵查組收到。】
　　初雪大喊壹聲，無人回應。
　　“不是的！”初雪生氣了，她懶得再解釋，“我去找高陽！”
　　他側臉線條越發硬朗，目光沈穩，不茍言笑，跟之前的胖俊判若兩人，若不是大家親眼目睹了他的“涅槃重生”，說他被奪舍都有人信。
　　“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大家都羨慕我呢……”
　　“姐姐！”
　　初雪急了，她跑上二樓，沿著四方形的走廊找出去：主臥、次臥、客房、藏書房、休閑室、浴室、廁所、雜物間。
　　“聽得見，外婆生日快樂，今天過得還好麽？”九寒說。
　　忽然間，她想起什麽，問道：“春大人，高陽呢？”
　　“別藏了好麽，快點出來！”
　　初雪轉身看過，只見廚房方向的門開著，裏面亮著燈，傳來滋滋滋的煎烤聲，還有白露歡快的歌聲。
　　“春大人！”初雪帶著哭腔：“我好想妳！”
　　橫木躺在溝墻上，嘴裏叼著壹根枯萎的狗尾草，他透著樹葉縫隙看向璀璨的夜空，感嘆道：
　　樹林壕溝中的四人靜靜聽著，沒有做聲，生怕打擾了“修壹”跟外婆的閑聊。
　　……
　　“啊……”
　　“姐姐！高陽！”
　　“不好意思。”九寒道歉。
　　“春大人！”初雪什麽都顧不上，直接從二樓跳下。
　　“沒有，外婆，我很好，最近課多，我又在打工，想積攢點社會經驗，所以有些忙。我今早還記得要給您打電話，壹轉背就忘了，對不起啊，對了，您收到禮物了嗎？”
　　“妳好，我是修壹，請問我外婆睡了沒？”九寒說出外婆的名字和房號。
　　“唉。”
　　陳螢剛想加入聊天，壹股清涼之風鉆進她的腦袋。
　　確認無誤，九寒立刻撥打壹家養老院的號碼，十幾秒後，電話接通，是壹名年輕女性：“妳好，這裏是天樂養老院。”
　　初雪驚醒，房間靜謐，月光透過輕薄的紗簾，像淺淺的浪壹層層地蔓進來，天花板上的高陽星和初雪星也被這灰藍的浪給照亮，讓初雪倍感安心。
　　“砰——”
　　初雪推開二樓客廳的陽臺門，外面雪白壹片，冷風席卷著鵝毛大雪湧進來，化為了耀眼的白色海嘯，吞沒了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