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請火神回頭
鎮妖博物館 by 閻ZK
2023-2-1 21:19
壹身青衫白發,氣質幽深溫和,倚著欄桿,迎風看花,右手提著壹個酒壺,噙著壹絲笑意,就和當年祝融尚且還在人族作為火正的時候,在軒轅丘最平靜從容的日子裏遇到的那個道士壹樣。
衛淵壹拋,手裏的酒壺扔給祝融。
而後自己也拿著另壹個酒壺往嘴裏灌酒。
祝融喝了口,眉梢微微緩和,道:“是三苗國的酒,妳從哪裏弄來的。”
“來的時候,隨意買來的。”
衛淵回答。
祝融道:“這個國家在戴國和厭火國之間,距離這裏很有些距離,妳這個順路可是順得挺遠的。”衛淵幹笑幾聲,道:“沒有想到,妳居然能夠壹下喝出來這裏是哪裏的酒。”
祝融平淡道:“妳當我在南海海外,呆了有多久?”
“妳雖然說寫下了【山海經】。”
“但是對於這南海,我比妳,更為熟悉。”
“這樣的酒,只有在三苗國,用那裏回旋著的水才有可能釀造出來,去了其他地方,哪怕是所用的材料都壹樣,手法也相同,釀造出來的酒都沒有辦法具備三苗國的風味,若是能夠配著從三苗國旁邊的那壹條赤水分支裏釣上來的魚兒,味道最好。”
祝融怔怔失神,而後平淡道:“這壹次,妳總不是來找我敘舊的吧。”
“塗山淵。”
衛淵倚靠著欄桿,仰起脖子喝酒,沈思該藥如何說服祝融。
是從旁側擊。
還是說徐徐誘之?
亦或者如同夫子的那幾位弟子壹樣,旁征博引,滔滔雄辯?
奇門遁甲之嘴遁之術。
最後元始天尊喝了口酒,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了妳的計劃。”
嘴遁這個玩意兒……
還是阿亮比較擅長啊。
衛淵靠著欄桿,仰頭看天:“所以,想要來這裏阻止妳。”
“如果能夠解決的話,我們就好好說,如果非得要做過壹場,打架之前喝杯酒敘敘舊,這樣流傳下去的話,也覺得足夠英雄灑脫了。”
畫風比較好!
可惜啊,雖然有點交情,但是這個交情非常明顯地不夠啊,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勸祝融。
衛淵心中遺憾。
可惜共工沒來。
不過,以共工那個家夥的性格,見到現在的祝融,搞不好就是直接開打了。
所以之前的因果蔔算,才不能讓共工也來嗎?
想壹想,想壹想,還有誰能勸說壹下祝融?
他的妻子?還是說阿玄?
“啊對了,差點忘了這個。”
衛淵忽而擡起手拍了下頭。
然後把酒壺放在旁邊,伸出手到自己的袖口裏面翻了半晌,讓本來已經打算開口拒絕,讓眉宇神色已經有幾分冷銳的祝融動作壹滯,而後當看到衛淵直接抓住壹頭雜草般旺盛生長的頭發,拔蘿蔔似得噗壹下把壹個腦袋抓出來後。
哪怕是這位火神祝融都壹時神色呆滯了下。
元始天尊大笑:“說起喝酒啊,差壹點就忘記了妳了!”
祝融認出了那個腦袋,脫口而出:“刑天?!”
那正是被封印的戰神刑天首級。
是衛淵從開明仔那裏拿回來的。
原本是打算要給刑天送回去的,可是遇到了女醜,而後得知了祝融的情況,在把握因果,確認了哪壹邊的情況更危險只好,轉移方向,壹路前來此地,希望阻攔祝融,所以倒是沒有第壹時間將刑天的腦袋送回去。
此刻刑天雙目緊閉,陷入沈睡當中。
衛淵並指點出,口中道:“醒來!”
氣機流轉,因果隨行,祝融的動作都遲滯了下,雙目看著那位故人。
而後道門氣息散去。
刑天仍舊還是死死閉住雙眼,壹動不動。
衛淵:“……”
再運法力,並指壹點,口中喝道:“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氣機流轉變化,但是仍舊還是毫無半點的變化。
祝融搖了搖頭。
正要勸阻衛淵,告訴他這上面有著昆侖壹系的封印,單純封印沒有辦法那麽容易蘇醒的時候,看到衛淵相當熟絡哐哐兩下砸在刑天腦門兒上,從袖袍裏面取出壹壺酒,輕輕放在了刑天的腦袋旁邊,而後俯身打開了酒壺,語氣溫和道:“刑天,妳要是再不醒的話。”
“那麽待會兒是酒還是其他什麽東西,比如鹽巴,比如龍息辣椒面之類的。”
“我可不敢保證了啊。”
!!!
本該在封印當中的刑天首級,猛地睜開眼睛。
壹雙眼睛裏面滿是驚恐和某個白發道人對視。
心臟驟停!
白發道人笑著道:“妳醒了?”
“手術很成功,妳現在只有腦袋了。”
祝融:“……”
看著衛淵反手提著刑天的首級放在那邊,然後給他開了壹壺酒,放在旁邊。
看到刑天破口大罵了好壹會兒,最後也還是拿著衛淵虛空造物創造出的吸管喝酒。
上面咕嘟咕嘟地喝。
然後從脖子下面的端口處咕嘟咕嘟地往外流。
祝融忍不住放聲大笑。
刑天咕嘟咕嘟地喝酒,長呼口氣,也不在意自己喝多少往外面露出來多少。
沒關系!
能夠過個嘴癮就可以!
這樣反倒是更好。
又不會喝胖,又不會喝飽!
想吃多少都可以,想要喝多少也可以!
姬軒轅他做得到嗎?!哼!
“所以,妳們兩個這是要做什麽?”刑天吐出壹口酒氣,擡起頭看著天空的濁氣氤氳,作為上古時代的人族戰神,基本上在戰場上縱橫往來,屬於十大巔峰之下第壹階梯之境的戰神刑天也意識到了什麽。
“祝融,妳和濁世聯手了?”
“並非是聯手,亦可以說是聯手。”
祝融平淡道:“那個時代,如何的手段,並不重要。”
“最終能夠支撐過那個時代,才更重要。”
“而我成功完成了這壹點。”
祝融單手握著刀,壹只手握著酒壺,慢慢飲酒,衛淵道:“妳想要扭轉生死,創造出生死輪轉的機會,這樣的事情,我可以幫妳。”
“這件事情,妳也不必獨自支撐。”
祝融仰脖喝酒,平淡道:“這就是所謂的壹葉障目了。”
“塗山淵啊塗山淵,妳難道真的覺得,創造出生死輪轉的機會。”
“給予包括萬物的眾生,至少都有壹定的轉世機會,有再來壹次的可能,當真就是所謂的神靈所說的壹句話,就可以做到嗎?”
身著紅衣的神靈看著天穹,緩聲道:
“那要創造出壹片能夠容納清氣世界生靈的土地,要切割這壹片土地,要足以穩定拉著這壹片土地進入非生非死之境,要足以遮蔽抵禦濁世,要將生與死的兩類法則,以及伴隨其的所有法則全部都重新解構,需要足以保證脆弱的魂魄和真靈也不會在這個過程當中受到損傷。”
“要抵禦清氣的天地烘爐,抗衡濁世的瘋狂壓抑。”
“要給南海的其余眾生找到另壹處生活的所在。”
“要保證這個過程不會引來法則的暴動,不會引來大地的撕裂,不會在清世帶來災難。”
“那是需要神靈和全知付出至少五千年歲月的演算。”
“是要從無到有創造出壹個可能,是在這錯誤的蒼天規則之下,重新增加新的壹筆。”
“要在這壹切的時候,隱瞞過濁世,並且支撐清世的穩定。”
“萬物萬法,不可以壹蹴而就,唯獨壹步壹步,走到如今。”
祝融飲酒,平淡道:“只有妳也理解並且完成了這壹切。”
“妳才有資格,說妳理解了我。”
“那並非是輕描淡寫的言語,五千年的行為,我早已經和濁世的力量相互交錯,彼此利用。”
“蒼茫雲海,巍峨大觀,其勢已成,塗山淵啊塗山淵,我在覺得天穹有錯的時候,妳在何處?我在制衡濁世的時候,妳在何處?我在編制法則的時候,妳又在何處?我在創造清濁生死交錯之地,而和濁世時而交鋒,時而利用的時候,妳又在何處呢?”
“現在,妳和我說,妳可以理解我,幫助我。”
火神祝融嘴角微微勾起,語氣平淡:
“天尊的理解,可以如此淡薄嗎?”
我了個去。
老好人發火了。
刑天頭皮發麻,神色僵硬。
只是可惜沒法轉頭看向旁邊那個比起自己都不擅長言辭的水溝子。
卻聽到了衛淵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淡薄嗎?”
“那麽我且問妳,堂堂火神,居高臨下,見諸天萬界,可曾輪回轉世?”
“可曾明悟遺憾終究不可能滿足?可曾親身經歷壹次壹次的相逢和壹次壹次的離別?”
白發道人眸子擡起,平淡看著五千年獨自創造生死輪回之基的火神祝融,右手五指握合,金光流轉,長安劍連鞘浮現,手指叩劍,道:“在妳制衡濁氣的時候,我在先秦的人間界流離失所,見到夫子,送別老子,看到最親近的師兄子路被砍做肉泥。”
“在妳維持清世的時候,我在戰國的亂世,縱馬千裏人間,揚帆萬裏,斬神滅鬼,然後看到國破家亡,看到壹個個人死於亂世,再看到亂世的廢墟當中,那個代表著炎黃的國家再度重生,而我在這個路上就已經死去。”
“在妳嘗試努力結構輪回和生死的時候,我在三國的亂世,看到亂世人命如同豬狗,看著董卓恣意妄為,看著白骨露荒野,我失去自己的老師,失去自己的長輩,失去自己的弟子,最後看著弟子的弟子為了那個虛幻的夢去死。”
“在大唐,在大明,在如今。”
“妳不曾經歷過輪回,又如何知道輪回之苦痛?”
元始天尊的劍擡起,平淡反問:
“火神祝融的大願,也帶著神的高高在上嗎?”
天尊的理解,如此淡薄。
火神的大願,卻也傲慢。
看了看白發提劍的衛淵,又看了看右手持刀如同烈焰的火神。
刑天頭皮發麻。
臥槽,臥槽。
這是理念大道之爭啊。
臥槽。
妳們是什麽鬼,為什麽剛剛還在喝酒,現在就這樣壹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妳們也是文官嗎?!
不行,我得把妳們分開。
刑天努力。
而後刑天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手啊!
衛淵妳小子為什麽不把我的頭給按上去!
衛淵單手握著長安劍,微笑著道:“看來,我們沒有辦法在言語上說了。”
“也還好,我們還有壹個比較古典的說服方法。”
“既然火神覺得我的道路淡薄,那麽,就請妳感受壹下吧。”
道人右手擡起劍,手腕壹震,劍鞘猛地飛出,神色平淡,身軀之上,生死輪轉的濁世大地之因果流轉變化,氣機越發雄渾,因果為主,兼具生死變化輪轉氣機,道人劍鋒指向了火神祝融,嗓音平淡道:
“火正,不肯回頭嗎?”
無邊寂滅的金紅色火焰之下,是焚毀壹切的黑色火焰,火神祝融道:
“若我不同意呢?塗山淵。”
六千余年的積累,六千余年的獨立支撐,苦心孤詣。
若是如此地便被說服和改變。
無疑是壹種侮辱和對於過去的背叛。
“若是如此……”
絲絲縷縷森然的劍意升騰而起,白發垂落,玉簪束發,而劍意沖天而起,卻又帶著了過去不曾具備的,照破輪回,見證生死的意味,直接指向了前方的火神祝融。
“那就請叫我玉虛執宰,元始天尊。”
袖袍壹卷,將刑天的首級和真靈席卷,送到身後。
刑天耳畔傳來了熟悉而平淡的聲音。
“退在我身後。”
!!!
刑天瞪大眼睛,正要開口,就看到無邊烈焰騰空而起,看到了天地之間,壹片赤紅翻卷,焚天煮海,萬法寂滅,而如此可怖的高溫卻被劍意撕裂長空,自中間裂開,道人左手背負身後,右手長劍斜持,袖袍翻卷,壹步壹步,腳踏虛空,背後白發垂落流轉,立於這萬丈烈焰之中,竟自有清凈自在。
而後持劍右手微轉,銳氣猛然爆發。
壹劍——
分生死,顯輪回!
道見萬物滅,眾生苦,殺生始元。
元始,生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