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壹十二章 天空之城

　　道格拉斯演講完之後，在場的所有魔法師們都沈默但穩健地從不同方向離開了，準備完成自身被安排到的任務，他們沒有激動，沒有狂熱，沒有被鼓舞和煽動，有的只是冷靜理智思考之後發自內心的選擇，有的只是默默無聲中的堅毅行動。
　　我們知道自己要什麽，我們也知道自己將為此付出什麽代價！
　　道格拉斯表情肅穆地看著魔法師們有條不紊地離開，看著“深寒之主”“詛咒之眼”等傳奇魔法師通過半位面，趕回自身組織，趕赴他們需要抵達的城市，良久之後，他輕輕嘆息了壹聲，對身邊的費爾南多等人道：“我們該行動了。”
　　費爾南多等人沒有說話，跟隨著道格拉斯往這處地穴的深處走去。
　　清晨時分，蓬勃的朝日冉冉升起，驅散了黑暗，帶來了光明。
　　這時，倫塔特附近的平原之上，大地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深處有嗡隆的巨大轟鳴聲傳出，壹只只野獸被驚動，狂奔著遠離此處。
　　轟隆！
　　大地塌陷成黑洞，無數裂縫蔓延往外。
　　恐怖的魔法波動從深坑裏爆發，壹道道耀眼的光芒迸射，幾與天空裏的朝陽爭輝。
　　如此大的動靜，駐守倫塔特的樞機主教梵倫汀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當機立斷開啟了整個倫塔特的神術防禦陣，然後帶著紅衣主教和裁判所的巨頭們飛了過去。
　　作為壹名聖徒，他不可能畏懼害怕地躲在倫塔特城內，什麽也不探查，什麽也不處理，任由魔法師猖狂肆掠！
　　真理神教占據統治位置的地方，這樣的事情何曾發生過？
　　而且只要不碰到傳奇巔峰，他相信自己的實力絕對自保有余，哪怕對面有三位以上的傳奇魔法師。
　　向著倫塔特平原飛去時，他還吩咐了留守的壹位紅衣主教，讓他命令貴族騎士跟隨前來，輔助作戰。
　　於是，壹位位主教、牧師分別向著“真理之劍”騎士團，“裁決”騎士團，“聖十字”騎士團的各處駐地趕去，催促他們進發。
　　“這些年來，這些貴族作戰的主動性是越來越低，再也沒有當初事情剛冒頭，騎士就立刻出動的積極了，這種勢頭，必須整頓！”類似的想法在神職人員們心中浮現，伴隨著他們趕到了駐地之外。
　　“立刻出發，包圍平原！”壹位主教嚴厲地命令著“真理之劍”騎士團的騎士們。
　　“深藍恩賜”夏普沒在這裏，“純銀之罰”塞斯克站了出來，冷淡地道：“國王陛下有令，所有騎士在他允許前，不得出駐地！”
　　“妳們這是什麽意思？”這位主教憤怒地喊道。
　　“純銀之罰”塞斯克面無表情地道：“就是這個意思。”
　　“妳們這是要背棄主？妳們這是勾結魔法師，腐化墮落！”主教完全地出離了憤怒，“妳們會被宗教法庭審判，送上火刑架的！”
　　塞斯克右手壹揮，主教的面前立刻被壹道道銀白的閃電犁出了焦黑的深溝。
　　他盯著主教的眼睛道：“多說壹句，死；上前壹步，死。”
　　“妳！”主教呆住了，根本沒想到壹位貴族騎士敢對主的仆人如此不敬，如此充滿殺意。
　　他環視四周，試圖找出能捍衛主的尊嚴的騎士。
　　壹把把長劍拔出，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營地裏所有騎士都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主教。
　　這群混蛋，忍他們很久了！
　　教會分裂了，看妳們還敢不敢那麽囂張！
　　主教嚇得連連退後，不敢相信這是沐浴在神恩中的霍爾姆王國。
　　內克瑟宮內，“真理之劍”霍芬伯格高踞寶座，目光深遠地看著前方的虛空，壹道道虛幻裂縫產生，若有似無地呈現出平原之上的場景。
　　大殿之外，聚集起來的公爵、伯爵等貴族專註地看著緊閉的大門，安靜地等待著國王的命令，這壹刻，他們履行著騎士誓言，將壹切都托付給自己效忠的領主。
　　當然，若非這些年教會的步步緊逼，猖狂捕殺，讓他們日夜擔驚受怕，此時絕對無法這般齊心。
　　平原的深坑裏，光芒越來越耀眼，壹股磅礴恐怖的壓力從中泄出，隱約能看到壹座巨大的城市要從下面升起。
　　聖徒梵倫汀帶著紅衣主教和裁判所巨頭趕到這裏時，恰好看到那有山峰大小的城市在光芒托舉下超越了地平線。
　　“浮空城？又有魔法師嘗試浮空城？”梵倫汀略微詫異地想道，這不是魔法帝國時期屢次被證明失敗的浮空城計劃嗎？
　　“它叫阿林厄，在希爾凡納斯語言裏是‘天空之城’的意思。”壹道沈厚的聲音響起，壹位身著威嚴黑袍的魔法師出現在了被光芒包裹的浮空城前面。
　　“道格拉斯，魔法議會的議長。”梵倫汀內心壹凜，認出了這位魔法師的身份。
　　這幾十年來，道格拉斯好幾次出手，救了很多魔法師，擊殺了不少神職人員和守夜人，於凈化序列榜上有名。
　　道格拉斯看著他們，目光感慨而凝重，面前突地冒出壹個造型古怪的星象儀。
　　“星之天國！”
　　周圍立刻變得黑暗無垠，點點繁星閃爍，將梵倫汀等人困住。
　　內克瑟宮大殿內，除了霍芬伯格外，空無壹人。
　　但他卻悠然開口道：“道格拉斯果然實力驚人，同階之下竟然想強殺梵倫汀。”
　　“哼。”前方的虛空裏，突地響起壹聲冷哼，來自霍芬伯格熟悉的教皇格裏高利，正在北方前線與異端作戰的教皇格裏高利。
　　作為壹大王國的國王，他有著秘密聯絡教皇的辦法。
　　從各個騎士團駐地挫敗返回的神職人員們又驚怒又害怕，商量之後，決定直接質問國王霍芬伯格，看他敢不敢正面承認背棄了主！
　　就在這個時候，籠罩著整個城市的聖光壹下收斂，壹切恢復了平常。
　　“怎麽回事？”
　　“怎麽會這樣！”
　　神職人員們面面相覷，外面的恐怖波動還在繼續，為什麽神術防禦陣會突然消失？
　　“是內克瑟宮！”
　　“是霍芬伯格！”
　　他們突然醒悟，明白了是怎麽壹回事，神術防禦陣有兩個控制核心，壹個在大教堂內，壹個就在內克瑟宮！
　　“他，他真的倒向了魔法師嗎？”神職人員們恐懼愕然地想道。
　　轟隆！
　　巨響在內克瑟宮附近的貴族區爆發，神職人員驚恐地望了過去，只見壹座魔法塔拔地而起，在法術效果之下，迅速成形！
　　這似是早就準備多時，否則魔法陣等不可能如此快完成！
　　在貴族區建立魔法塔？
　　神職人員們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轟隆！
　　壹座深黑的尖尖魔法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可加萊公國首都庫克斯的聖靈牧師紮克利卻只能躲在防禦陣全開的大教堂內，驚怒恐懼交加地看著這壹幕，因為他看到“不息之風”雷蒙與“詛咒之眼”阿特蘭特站在了壹起！
　　轟隆！
　　在布裏亞納王國首都薩利瓦爾，在北地沿海走廊城市聯盟首府克斯維克，在柯萊特王國首都，類似的魔法塔壹座座聳起，向世人昭告著魔法師的回歸！
　　而這幾個地方的樞機主教（非傳奇，因為教會重心不在這裏），有的被擊殺，有的躲在大教堂內，靠著神術陣的防禦支撐，並向著教會求援，可是正與北方教會全面開戰的教會，壹時只能抽調幾名傳奇過來，無法形成優勢。
　　而庫克斯的裁判所，卻已經滿地屍體。
　　不，這壹具具屍體又爬了起來，跟隨在維森特身後。
　　他行走在被亡靈大軍包圍的裁判所裏，在“裁判官”的房間內，看到了驚駭欲絕的“瘋犬”。
　　“維森特？”之前小城被屠的事情，讓他知曉維森特不僅活著，而且回來報仇了。
　　維森特看著“瘋犬”，看著這已經滿面滄桑的半老男人，冰冷地道：“妳很榮幸，將成為復活雪莉的第壹個祭品。”
　　說話聲中，“瘋犬”雙手擡起，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痛苦地荷荷慘叫，卻說不出壹句話來。
　　然後，他的身體開始僵硬，被維森特收入了壹具奇特的棺材裏。
　　※※※※
　　壹個個魔法師進入了倫塔特，看著那座高聳的魔法塔，心中感傷莫名，魔法塔和自己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出現了！
　　平原之上，浩瀚無垠的星空消失，壹具具屍體墜落，只有道格拉斯漂浮在空中，而他背後的浮空城，開始急速往上躥升！
　　“果然是有著傳奇巔峰戰力的變態。”霍芬伯格淡淡地點評道。
　　虛空裏，格裏高利的聲音再次響起：“妳們需要什麽？”
　　這個時候，不得不依仗貴族的力量，因此祂沒有委婉，直截了當地說道。
　　“需要教會反省，需要教會明白自身的界限。”霍芬伯格語氣平淡無波地說道，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反省？明白自身的界限？”格裏高利的聲音裏帶上了壹點惱怒。
　　“是的。”霍芬伯格沒有壹點退縮，右手輕輕撫摸著身邊的“真理之劍”。
　　※※※※
　　山峰倒轉般的浮空城越飛越高，上面的建築已經修葺完好，裂縫全都不見。
　　轟隆！
　　當抵擋預定的位置後，光芒爆發，浮空城輕輕地上下震蕩起來。
　　平原附近的魔法師們，倫塔特城內的魔法師們，全都糾著心看著這壹幕，擔心它會掉落下來。
　　震蕩停止，那座巨大的城市平穩地漂浮在了半空，壹道道魔法紋路亮起，壹個個圖案形成，迷鎖出現！
　　“真的，真的飛了起來……”
　　“這就是浮空城……”
　　壹位位魔法師捂住了嘴巴，怕自己失聲痛哭，魔法帝國壹直未能完成的創舉，在這最黑暗的年代成功了！而它的“飛翔”，也標誌著自己等人結束了黑暗中老鼠壹樣的生活！
　　未來或許會更加慘烈，但絕對不缺乏光明！
　　神職人員們，貴族們，普通人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壹幕，天空中的城市，這是主的居所嗎？為何被魔法師竊據？
　　道格拉斯漂浮在浮空城前，用法術擴大聲音，莊嚴宣告：
　　“這是魔法議會總部，‘天空之城’阿林厄！”
　　簡單樸素，平鋪直敘，卻讓聽到的魔法師們潸然淚下。
　　（完）
人物番外
人物番外1
　　“嘿哈！”
　　壹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高舉著壹把木劍，吐氣開聲，跨步下擊。
　　砰！
　　對面與他年齡相差不多的男孩揮劍格擋，兩劍相擊，發出沈悶的響聲。
　　灼熱陽光照射，兩個男孩滿頭大汗，水滴沿著臉頰滑向脖子，可即使如此，他們依然緊咬著牙齒，眼神專註地進行著劍術練習。
　　在旁邊的臺階上，壹位金發褐眼的男子微微頷首，對兩個男孩的練習表示滿意，他長相年輕英俊，氣質成熟穩重，很難讓人判斷出他的準確年齡。
　　不過此時，他的眼神卻有點恍惚，似乎通過面前的孩子看向了遙遠的所在。
　　“約翰，在想什麽？”他背後走來了壹位苗條高挑的美女，氣質溫婉，金發藍眼，不同於霍爾姆普遍的風格。
　　約翰的眼神復歸清明，微笑轉頭，對妻子凱琳道：“看到孩子們這樣用心地練習劍術，我就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我和路西恩也是這樣對練，在阿爾托貧民區的空曠地方對練，只不過他身體沒有我壯，又沒有食物配合，每次都被我打掉了木劍……”
　　凱琳站在他背後，雙手抱住他的腰，溫文笑道：“誰又能想得到，當初阿爾托貧民區內的兩個小孩，壹個成為了帝國伯爵，天騎士，‘真理之劍’騎士團的副團長，另外壹位則更加恐怖，類神，大奧術師，帝國親王，大音樂家……”
　　“是啊，生活就像壹場戲劇。”約翰拍了拍妻子環著自己的手臂，頗為感慨地道，“我最初也只是想成為壹名正式騎士，改變家人的生活，守護他們，守護公國，根本沒有奢望過天騎士，也沒有奢望過妳這樣的妻子。”
　　凱琳身材高挑，能將下巴靠在約翰的肩上，聽到他的話後，忍不住溢出了壹絲笑意。
　　約翰望著前方，神情再次變得恍惚，面帶微笑地道：“路西恩更加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今天的成就，那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成為壹名有固定收入的平民，命運真是神奇，連星相家們都難以預料，我記得，我和路西恩常常站在聖詠大廳的外面，幻想著有壹天可以在裏面聽音樂會，呵呵，我都有點忘記聖詠大廳的模樣了……”
　　“想阿爾托了？”凱琳敏銳地問道。
　　約翰沈穩地笑道：“是啊，想念聖詠大廳，想念那棟老屋，想念我進行騎士訓練的黑森林，想念街上隨處可見的吟遊詩人和街頭藝人，呵呵，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會想念家鄉，想念童年嘛。”
　　“上了年紀？妳的意思是我也老了？我和妳只差幾歲的。”凱琳故意嗔道，“是不是後悔沒有選擇阿爾托附近的領地，而是繼續留在倫塔特？”
　　成為伯爵的時候，約翰有過壹次選擇世襲領地的機會，當時，娜塔莎已經兼任了瓦歐裏特大公，可以敕封他阿爾托附近的領地，但約翰最終選擇了留在暴風海峽這邊。
　　約翰沒有回答，拍了拍手，示意孩子們停止，然後，吩咐了他們幾句話，拉著凱琳往別墅樓上走去。
　　“我該進行例行的巡邏了。”約翰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
　　凱琳點了點頭：“我已經把妳的騎士服和盔甲準備好了。”
　　經過大廳時，約翰拉著凱琳，指了指裏面：“聽，優美的音樂聲，母親又在舉行沙龍了。”
　　“是的。”凱琳不太明白約翰的意思，母親常常邀請貴族夫人們來參加沙龍，這有什麽奇怪的？
　　約翰又指了指樓上書房的位置：“父親應該已經去音樂家協會了。”
　　“是。”凱琳依然不明白。
　　約翰微笑道：“倫塔特有魔法留聲機，有魔法空調，有家用電視，有魔法冰箱，有煉金汽車，有眾多改變了生活的煉金物品，是魔法普及化走在最前列的地方，而父親、母親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享受著這樣的生活，並且也有了自己的愛好，再讓他們回阿爾托，是對他們的折磨，再說，現在有了直通的飛空艇，哪怕不用傳送陣，也能在幾天內抵達阿爾托度假，所以，我從來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末了，他又補充了壹句：“對我來說，有妳們的地方才是家，妳們喜歡哪裏，我自然就選擇哪裏，剛才更多的只是懷念小時候，懷念過去的時光，而不是想念阿爾托。”
　　凱琳臉色略微羞紅，沒有說話，拉著約翰回到了二樓的主臥，幫助他更換衣物。
　　砰！
　　正當約翰站在全身鏡前整理衣物時，走廊另外壹端傳來了沈悶的爆炸聲。
　　約翰和凱琳都沒有異常的反應，就像這是開門關門壹樣普普通通的事情。
　　“艾文的實驗又出小岔子了……”約翰側耳傾聽，聽到實驗室還有人走動的腳步聲，然後，感覺到了艾文活著的氣息，接著，他略微無奈地嘆息了壹句，“靠著藥劑的幫助才成為了二環法師，他卻總是不肯用心研究奧術。”
　　艾文性格跳脫，對枯燥的奧術和魔法研究不太喜歡，而是追求多變的法術，多姿多彩的普及化煉金物品，用路西恩的話來說，就是像發明家多過奧術師。
　　凱琳寬慰他道：“艾文很聰明的，只不過興趣在普及化的煉金物品上，等到他明白沒有深厚的奧術和魔法基礎是無法有效地進行自己的改造後，他就會努力的。”
　　凱琳自身是二級奧術師、四環魔法師。
　　“嗯。”約翰點了點頭，將盔甲的最後壹個部件穿上。
　　※※※※
　　斯特魯普森林上空，約翰讓下屬的騎士們坐著飛行器散開巡邏，自己則漫步於空中，專註而認真地觀察著森林內的情況。
　　由於不少精靈融入了人類社會，所以當前對深淵縫隙的守護是精靈王庭、德魯伊長老會和魔法議會共同承擔，而帝國的幾大騎士團則負責周圍森林內魔化生物或漏網惡魔的處理。
　　對於這個深淵縫隙的處理，其實壹直充滿了爭議，精靈們希望將它徹底封印，周圍幾個郡的貴族和平民們同樣如此，畢竟再嚴密的守護也有漏網之魚，不僅森林被汙染的面積在緩慢擴大，而且壹些魔化生物或逃脫惡魔是進入了鄉村、小鎮或城市，雖然每次都被及時解決了，未造成太大影響，可還是有人因此而殘疾與死亡。
　　但大多數魔法師、騎士們希望保留這個縫隙，保留“無名者小鎮”，因為這裏限制了入侵惡魔的實力，不必擔心惡魔君王或公爵等恐怖的存在，是可以收獲諸多高階材料的較為理想的錘煉地點，比直接進入深淵冒險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據約翰所知，最高評議團已經做出了決議，成立研究小組，目標是將兩界分開，同時保留壹個緩沖地帶在深淵第壹層，方便冒險和鍛煉。
　　啊！
　　約翰的通信耳塞內傳來壹聲痛哼，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老鷹飛撲般落往下方。
　　森林內，幾位騎士背靠背抵禦著壹個美艷女子的襲擊，她額頭長著小巧可愛的惡魔角，體表部分位置覆蓋著壹層淡黑色的鱗甲，身材凹凸，嫵媚嬌艷，儼然便是壹只強大的魅魔。
　　幾位騎士身上各自帶傷，剛才他們猝不及防，有人已經重傷垂死，亟待救援。
　　魅魔手握生滿倒刺的皮鞭，速度飛快地進攻著，各種天賦法術彌漫成了或粉紅或漆黑的霧氣。
　　突然，壹把纏繞著淡淡烏光的長劍從天斬來，壹下就讓霧氣消散，讓魅魔加持的種種法術效果消失。
　　約翰沒有元素化，沒有光化，整個人平平常常，如同普通的大騎士，可長劍所向，壹切的超凡能力全都歸於了平凡！
　　“消除血脈！”魅魔心中壹驚，背後翅膀扇動，轉身就逃。
　　但她的速度已經大幅度減弱，被約翰趕上，壹劍砍倒在地。
　　“不，不要殺我，我可以認妳為主，簽訂契約，好好服侍妳！”魅魔故意扭曲著誘人的身體，換取活命的機會。
　　“妳襲擊我隊員的時候可沒有想過不殺人。”約翰目光不變，長劍落下，直接將魅魔斬殺。
　　魅魔驚愕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而後方幾位被襲擊的騎士也是滿臉的遺憾。
　　轟隆隆！
　　大地突然劇烈震動，讓騎士們差點站立不住。
　　“發生什麽事情了？”約翰愕然看向震動傳來的方向，只見壹片血色平原朦朦朧朧地浮現在天際，它的前方空間扭曲，互相纏繞，形成了壹道誇張而猙獰的縫隙，背後則有著壹層又壹層的不同深淵景象。
　　在凸顯的深淵縫隙前方，壹位穿著黑色雙排扣長禮服的年輕男子正漂浮在那裏，他打著黑色的領結，右眼戴著單片眼睛，俊秀而斯文，周圍漆黑亂繞，扭曲如同深淵。
　　“路西恩？”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後，約翰脫口而出。
　　這時，路西恩雙手前伸，整個人變得模模糊糊，如同身處另外壹個世界，無法觸摸，無法靠近，背後則無垠星空凸顯，浩瀚蒼茫，璀璨奪目。
　　轟隆！
　　縫隙附近黑霧深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化，約翰只看到周圍空間塌陷，血色平原連同背後的深淵緩緩地脫離了縫隙！
　　與此同時，巨大的風暴席卷了血色平原，將它徹底籠罩，而粗長的銀白電蛇如同森林，將它與相連的深淵第二層分隔開來！
　　直接將“深淵”推走了？
　　約翰看著高空中仿佛神祇的路西恩，久久無法言語，淡淡的悲傷忽然湧上了心頭。
人物番外2 馬斯基林
　　明亮的光芒從天花板灑落，將淡白色的墻壁映照得清冷幹凈，阿爾文穿著有藍白色豎條紋的寬松衣物，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透過上面的小窗戶看向走廊，神情之中滿滿的都是警惕和戒備。
　　見走廊裏只有穿著類似衣物的人或蹲或站或來回走動，阿爾文眼眸中精光壹閃，轉身來到房間另外壹張床邊，輕輕地拍著上面熟睡的男子，小聲地呼喚著：“克萊門特！克萊門特！”
　　那男子反射性地向後縮了縮，壹雙如同燃燒火焰的眼睛戒備地看著阿爾文：“妳，妳幹什麽？”
　　他說話就宛如初學小孩壹樣口齒不清。
　　“克萊門特，不要再假裝了，外面沒有人監視了，我們該討論下怎麽從這裏逃出去怎麽恢復力量的問題了。”阿爾文誠懇又急切地望著面前的同伴，背後壹對潔白的羽翼從衣服特制的裂縫伸出來，在房間內展開。
　　那有著火焰般雙眸的男子露出了壹絲厭惡，口齒不清地道：“我，我不是克萊門特，我說了好多次！他們，他們告訴我，我是麥克，麥克勞德，是壹名出，出色的魔法師，偉大的煉金術師，是註定要創造奇跡的男人！”
　　似乎因為反復說得太多，他最後半句話相比之前流利了不少。
　　“妳！”阿爾文又驚又怒地道，“妳不是假裝的？妳怎麽能忘記自己高貴又神聖的身份！我們是主的天使！是最靠近真神的生命！是能毀滅和拯救這個世界的高貴者！”
　　他壹時難以控制自己的聲音。
　　自稱麥克勞德的男人被這樣的吼聲嚇到了，像小孩般蜷縮到床角：“我，我不和妳說話了，妳是壞，壞蛋！”
　　阿爾文看著這成熟英俊的天使露出“幼稚童真”的表情，難掩滿心的失望，悲憫地搖了搖頭：“妳們，妳們竟然真的忘記了，怎麽會變成這樣，難道只有我壹個人還記得主，還記得昔日的榮光，還想著返回天堂山……”
　　越說越是悲傷，阿爾文推開房門，進入走廊，來回踱步排解心情。
　　他對周圍不熟悉的那些人毫不關註，這是緣自熾天使的驕傲。他曾經試圖逃離這個囚禁自己等人的地方，可壹身實力被恐怖到難以想象的力量封印住了，輕松就被守衛的魔法師給抓了回來。
　　這時，壹位同樣穿著藍白豎條紋寬松衣物的金發男子走了過來，目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擦身而過時，小聲地對阿爾文說了壹句：“神。”
　　阿爾文內心壹怔，接著湧起狂喜，他們還記得主？他們是被魔法師抓起來的主的虔誠信徒。
　　於是，他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復那名男子。
　　男子右手微不可及地前指，示意他跟著自己。
　　阿爾文觀察了下周圍，隨著這名男子到了另外壹個房間。
　　“妳還記得主？”阿爾文關上房門，欣喜地問道。
　　“哈哈哈哈！”金發男子褪去謹慎的表情，雙手叉腰，大笑起來，“吾壹直相信還有人記得吾，吾是獨壹無二的真神，統禦天上地下，今天就要將我的道傳給妳！”
　　阿爾文愕然地看著他，隨即怒氣湧上心頭：“壹個瘋子！”
　　他肉身力量還算強，壹把將那男子推到墻邊，然後重新回到了走廊，心裏莫名的淒涼、悲傷和頹喪：“主啊，他們都忘掉妳了嗎，妳的神跡再也不會降臨於大地了嗎？”
　　“噓。”壹位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黑發男子豎起食指貼著嘴唇。
　　他同樣穿著藍白色豎條紋衣物。
　　“妳還記得主？”阿爾文不抱希望地隨口問道。
　　那男子害怕地看了看左右，非常小聲地道：“記得，我是主的虔誠信徒，被抓到這裏，拷問我壹個大秘密，噓，別這樣看著我，那些邪惡的魔法師正躲在周圍觀察。”
　　他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似乎只要走出這個角落，就立刻會被魔法師抓起來拷打。
　　“妳真的記得？”阿爾文驚喜地問道。
　　那男子鄭重地在胸口畫著十字架：“唯真理永存！”
　　阿爾文只覺自己眼睛內冒出了壹層薄霧，異常神聖莊嚴地畫著十字架：“願您的道行於地上，如同行走在您的國。”
　　黑發男子招手示意阿爾文過去：“既然我們都是主虔誠的信徒，那我就將那個大秘密告訴妳，妳想辦法逃出去，然後來救我。”
　　阿爾文凝重地蹲到了黑發男子旁邊，小聲地道：“會不會被魔法師聽到？”
　　黑發男子得意地笑道：“這個角落被我布置下了整個世界最強最棒的迷鎖，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才躲在這裏！”
　　阿爾文茫然地看著空空蕩蕩的四周，我怎麽感覺不出來迷鎖的存在？被封印了力量不等於我的天賦能力沒在！
　　那男子沒管他，將嘴巴湊到他耳邊：“我將那個秘密告訴妳。”
　　“好。”阿爾文沒時間去想迷鎖的事情，專心致誌地聽秘密。
　　黑發男子的聲音壓得很低：“其實，其實我就是真理之神！”
　　啊？阿爾文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而黑發男子的表情變得憐憫神聖：“我降臨於地上，是要拯救這個汙穢的世界，妳是第壹個知道我身份的凡人，我敕封妳為我的天使……”
　　話音未落，兩個穿著黑色魔法袍的男人走了過來，壹把架住那黑發男子，將他拖往前方。
　　“快想辦法逃出去，然後來救我！”
　　“我將在十字架上自焚，救贖這個汙穢的世界！”
　　阿爾文依然目瞪口呆，而其中壹名魔法師則施展法術，沈默了黑發男子，冰冷地道：“到吃藥時間了。”
　　“瘋子，這裏都是瘋子！”阿爾文痛苦悲憤地想道，“該死的魔法師，竟然把我們這些聖潔的天使與壹群瘋子關在壹起！太可惡了！太褻瀆了！”
　　這時，另外兩名魔法師到來，架住阿爾文：“蕾切爾女士要見妳。”
　　阿爾文沒有掙紮，因為他知道再掙紮也沒有用。
　　走著走著，他壹不小心踢到了地上躺著的壹名男子。
　　可這同樣穿著藍白豎條紋衣物的男子壹聲不吭，努力地保持著原狀。
　　“對不起。”阿爾文風度很好地道歉，而那男子毫無回應。
　　正當阿爾文疑惑時，他旁邊的魔法師低聲笑道：“不用管他，屍體是不會說話不會覺得痛的。”
　　“他是死靈？”阿爾文覺得壹點也不像，明明是活生生的人！
　　魔法師嘿了壹聲：“他自認自己是壹具腐爛的、沒有靈智的屍體，所以……”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阿爾文覺得自己快瘋了。
　　穿過復雜的走廊，阿爾文被帶進了壹個裝飾清雅的房間，裏面有壹位長相平凡卻始終朝氣蓬勃的女子。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女子擡起頭，亞麻色的眼珠看著阿爾文，微笑道：“最近感覺怎麽樣？”
　　“不太好。”阿爾文被固定在對面的椅子上，戒慎地回答。
　　蕾切爾胸口的魔法師徽章已經變成了九道黑環，奧術徽章也有了八顆銀星，她點了點頭道：“這是正常的，妳保留著原本的記憶，不能像麥克勞德閣下他們壹樣直接被抹去所有記憶，然後根據歷史資料重塑他們的人格，因為這樣很容易將妳原本的記憶壹起抹去，哪怕伊文斯閣下出手，也沒有必然的把握。”
　　“妳們抹去了他們的記憶！”阿爾文驚怒交加。
　　蕾切爾疑惑地皺了皺眉：“這是正常的恢復和研究過程，實際上，等妳康復到壹定階段，伊文斯閣下就有較大把握將阿爾文的人格和記憶抹去而不傷害到妳原本的記憶了，等壹下，妳現在叫什麽？”
　　“我是阿爾文！妳們這群邪惡的魔法師，不僅將我們這些正常而聖潔的天使與瘋子關在壹起，還想抹掉我全部的記憶！”阿爾文用力地掙紮，可魔法鐵環將他牢牢束縛。
　　蕾切爾輕輕敲著桌子：“看來上壹個療程的辦法有問題，造成了反復，嗯，馬斯基林，不，阿爾文，等壹下配合吃藥。”
　　“馬斯基林……”阿爾文就像被雷劈了壹樣，腦海壹片混亂，似乎還有另外壹個自己在心裏與自己搏鬥。
　　“雖然造成妳現在狀況的原因很‘非凡’，但妳的病情並不復雜，是典型的人格分裂，到時候我會和馬斯基林詳談，看他願意保留融合還是直接根除。”蕾切爾表情不變地說道。
　　“我，我是壹個瘋子？”阿爾文覺得自己腦袋快爆炸了。
　　這時，幾名魔法師走了進來，手中拿著天藍色的藥劑。
　　蕾切爾輕輕頷首，對魔法師們道：“記住，他的藥不能停。”
　　阿爾文茫然地喝著藥，目光忽然看到了蕾切爾桌子上的銘牌：“魔法議會第五研究所——青山恢復中心，副所長……”
人物番外3 卡倫爾迪亞子爵
　　啪嗒，門鎖扭動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分外響亮。
　　壹個金發金眸的小男孩原本躺在沙發上，半睡半醒，此時壹下翻身坐起，滿臉的興奮和開心，蹬蹬瞪地向著門邊跑去。
　　大門打開，壹位穿著淡紫色宮廷長裙的金發女子走了進來，她明艷動人，身材高挑，臉上有著兩坨不太明顯的紅暈，笑容端莊之中帶著點嫵媚。
　　“愛德華，妳還沒睡？”這成熟美艷的女士看到小男孩跑向自己，明顯地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小男孩略微羞澀地笑道：“媽媽，我想等著妳回來……”
　　忽然，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母親的背後站著壹位高大的男子，他五官如同刀削，英俊而冷酷，仿佛萬年不化的冰山，有著壹頭極為特殊的銀白短發。
　　這男子突地浮現壹絲溫柔的笑意，像是春天到來，冰雪融化，執起金發女士的手，鞠躬壹吻：“能認識妳是我的榮幸，祝妳今晚有壹個好夢。”
　　“我也很開心認識妳，子爵。”金發女士微笑回應，目送那壹身正裝的男子離開。
　　“……媽媽，他是誰？”小男孩愛德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點討厭剛才那個男子。
　　“嗯，今天舞會認識的壹位外國子爵，姓卡倫爾迪亞。”金發女士故作平淡地回答，可她的嘴角卻忍不住翹起，接著她俏臉壹板，“愛德華，現在接近十二點了，超過正常睡眠時間兩個小時，艾德琳呢？我要問問她為什麽同意妳等我！妳是這個家族僅剩的直系血脈，不能太任性。”
　　“我，我是偷偷從房間溜出來的，不關艾德琳的事情……”小男孩愛德華做出可憐的樣子，他知道母親也僅僅是嘴上教訓壹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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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也許您將要有新的父親了。”壹位女仆悄聲對長高了不少的愛德華說道。
　　年紀依然不大的愛德華臉色陰沈，透著壹股煩躁，這兩年中母親和那位卡倫爾迪亞子爵越走越近，似乎真的有在壹起的趨勢，自己越來越少得到母親的疼愛，越來越少時間和她聊天、遊玩，真是壹個可惡的男人！
　　“雖然老爺蒙主恩召後，夫人支撐著這個家很辛苦，追尋自己的幸福應該受到祝福，但少爺您壹定要記得，您才是爵位和遺產的唯壹繼承人，不能讓卡倫爾迪亞子爵將財產壹點點轉移。”忠心於這個家族的女仆提醒愛德華防患於未然。
　　愛德華卻脫口而出：“他是為了金錢和爵位才接近我母親？不行，我必須阻止他！”
　　說完，這男孩就蹬蹬瞪跑向大廳，留下目瞪口呆的女仆，我，我只是提醒妳註意壹下，沒有這個意思。
　　“嗚嗚，媽媽，我錯了，我不該對子爵沒有禮貌的！”沒過多久，客廳內就傳來愛德華的哭喊聲，他被他母親按倒在沙發上，狠狠地抽打了屁股，哭得好不傷心。
　　金發女士哼了壹聲，歉意地對那冰山般的卡倫爾迪亞子爵道：“不好意思，我沒有教好孩子。”
　　“沒什麽，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這麽調皮。”卡倫爾迪亞子爵目光溫柔地說道。
　　“愛德華，快給子爵道歉。”金發女士吩咐道。
　　愛德華抽噎著道了歉，然後趁母親不註意，做出兇狠的模樣，非常小聲地道：“我不會讓妳搶走媽媽的！”
　　卡倫爾迪亞子爵依然沒什麽表情，就像看著壹只張牙舞爪卻沒什麽實際威懾力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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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妳要叫子爵爸爸了。”金發女士有點羞澀地對愛德華說道。
　　愛德華嘟著嘴，努力讓自己面無表情：“是，媽媽。”
　　坐在餐桌對面的卡倫爾迪亞子爵切割著帶血的牛排，嚴肅的像真正父親般對愛德華道：“妳現在的騎士老師不夠好，明天開始我親自教導妳。”
　　“……我壹定會努力的。”愛德華悄悄捏起了拳頭，發誓要在訓練中讓這該死的男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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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愛德華被摔在地上，痛得哭了起來。
　　“哭泣有用的話，要劍術來做什麽？”卡倫爾迪亞子爵沒有半點痛惜地道，“所以，妳只是小孩子，不是男人，真正的男人哪怕流血也不會哭泣。”
　　愛德華翻身站起，惡狠狠地盯著他。
　　卡倫爾迪亞子爵揮了揮手中的木劍：“妳不是討厭我嗎？不是想趕走我嗎？那就用妳手中的騎士劍來完成吧！或者妳是壹個懦夫，喜歡失敗？”
　　愛德華發出壹聲兇狠的大叫，舉起木劍沖向卡倫爾迪亞子爵，壹次次地被打倒在地，又壹次次地站了起來。
　　“我不會與妳妥協的！”他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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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廣場上，壹個十字架聳立在那裏，壹位成熟美艷的金發女士被綁在上面。
　　“媽媽！媽媽！”愛德華在幾位騎士侍從的鉗制下，努力地向著十字架掙紮，滿臉的淚水，滿臉的驚恐。
　　主教拿著真理聖徽，在胸口畫著十字架，指著金發女士道：“她身為貴族，卻墮落於黑暗，成為吸血鬼的奴仆，試圖將主的羔羊變成吸血鬼的食物。”
　　金發女士仿佛失去了靈魂，呆呆地看著主教，沒有壹句話，而愛德華大聲地反駁著：“沒有！沒有！我媽媽沒有傷害過任何壹個人！”
　　主教完全沒有理睬愛德華，繼續道：“妳是邪惡的，骯臟的，但主是憐憫的，仁慈的，凈化是祂的恩賜，是妳通往天國的道路，我要詢問妳壹句，妳是否願意懺悔，是否希望重新匍匐於主的腳下？”
　　“如果，如果我懺悔，能讓愛德華獲得特赦嗎？他只是個孩子，什麽也不懂！”金發女士像是壹下活了過來。
　　主教畫著十字架：“主是公正的，嚴明的，只要愛德華能在火刑中活下來，那就說明他沒有罪。”
　　金發女士淒厲地笑了起來：“哈哈哈，那我回答妳，寧在地獄中苦苦追尋，也不去天堂失去自我！”
　　“罪人，那就去地獄懺悔吧。”主教語氣冰冷地發出了壹道聖光，點燃了火刑架。
　　“不！”愛德華痛哭喊道，撕心裂肺，似乎能透過熊熊燃燒的火焰，看到那雙溫柔望著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愛德華直接哭暈了過去，忽然，他耳畔響起壹個聲音：“對不起，我來遲了。”
　　愛德華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個害得母親被燒死的男人，他咬牙切齒地道：“都是妳！如果不是妳，媽媽怎麽會被綁上火刑架！”
　　“對不起，我來遲了。”卡倫爾迪亞子爵臉色黯然，像是發生了雪崩的冰山。
　　“來遲了？”愛德華超越年齡地冷笑道，“真是好理由！”
　　接著他壹個單詞壹個單詞地吐出：“妳是害死媽媽的兇手！”
　　卡倫爾迪亞子爵嘆了口氣：“不管妳怎麽說，我會照顧好妳的。”
　　他埋下頭，湊到愛德華的脖子邊，四顆牙齒突然變長：“以後妳就是卡倫爾迪亞子爵了。”
　　壹陣刺痛從脖子傳來，愛德華表情麻木，目光裏依然充滿仇恨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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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夢幻的銀月高高懸於天空，在平滑如鏡的湖面制造出銀白的漣漪。
　　金發金眸的卡倫爾迪亞子爵端著紅酒杯，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著這幅美景。
　　“主人，又想起過去的事情了？”老管家尼德從外面走了進來。
　　卡倫爾迪亞子爵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仇恨永遠不會忘記。”
　　老管家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只能從實際角度出發：“主人，您只是大騎士，老子爵的實力接近八級天騎士了。”
　　“如果連死亡都不怕，這些又有什麽好怕的？”英俊陽剛的卡倫爾迪亞子爵忽地微笑起來，“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遲早會被人幹掉，我也會鍛煉自己，希望盡早成為天騎士。”
　　“但您是他的後裔，面對他根本沒有反抗的心思。”尼德再次說道。
　　卡倫爾迪亞子爵吐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身進入了壹間密室，看著畫像上那位銀發銀眼的俊美男子道：“爺爺，雖然見過您的次數不多，但我能感覺到您的疼愛，希望能夠追隨您，得到您的指導……”
　　“祈禱”完，卡倫爾迪亞子爵突然目光壹凝，看到桌子上多了壹個酒杯，裏面有著粘稠的紅色液體，其中沈浮著如同幻覺般的無數符號。
　　“這是？”他愕然道。
　　老管家尼德眼睛都睜大了：“這是，這是第壹代血族的血之本源，老，老伯爵來過？”
　　“爺爺？”卡倫爾迪亞子爵四處張望，可惜毫無發現，但他很快大笑起來，“只要融合了這血液，我就不怕那男人對我的血脈壓制了。”
　　老管家無奈地道：“老伯爵的愛好和習慣壹點也沒變，這種慘劇怎麽會有趣？”
　　“卡莫雷丘克，妳剛才註意到什麽沒有？”卡倫爾迪亞子爵問道。
　　沈悶的嗡嗡嗡聲音響起，仿佛帶動整個城堡在震蕩：“沒有，只是鼻子，鼻子有點癢，阿嚏！”
　　它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窗戶玻璃乒乒乓乓亂響。
　　卡倫爾迪亞子爵沈默了壹下，半調侃地道：“爺爺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喜歡在暗中觀察壹切，像是壹個偷窺狂。”
　　阿嚏！
　　遠處的山上忽然有人打了個噴嚏。
人物番外4 海倫
　　天空之城，阿林厄魔法塔。
　　伯克利已經習慣了這座宏偉的建築，不再對它迥異於其他魔法塔的外形而驚嘆，只剩下發自內心的喜歡和欣賞。
　　而且，壹看到這座魔法塔，伯克利就有壹種安定和踏實，不再害怕不再畏懼，不再像過去那樣常常從夢中驚醒，擔心被守夜人找到，送上火刑架。
　　“這裏是魔法師的天堂……”伯克利閉上眼睛，輕輕感慨了壹句，接著內心似乎燃燒起了壹團火焰，她今天還會在那裏嗎？
　　他步伐加快，穿過魔法塔大廳，直接進入了有“普通奧術圖書館”的第壹層第壹區。
　　由於不少奧術師在借閱到書籍後習慣於在圖書館內直接翻看或鉆研，這樣能最快時間明白還差哪些資料，所以魔法議會在壹區空余的地方建立了“閱覽室”，為奧術師們提供壹個安靜閱讀的空間。
　　後來不少奧術師發現這裏的環境非常適合閱讀不需要進行實驗的書籍，也紛紛到這裏學習。
　　伯克利從儲物袋內拿出兩本厚厚的黑色封皮書籍，深呼吸了兩下，然後裝作要認真研讀的模樣，緩步進入了“閱覽室”。
　　剛壹進入，他的目光就向著靠窗戶的位置望去，希望能在那裏看見壹道美麗的身影。
　　“她真的又來了！”伯克利內心驚喜異常，表情控制不住的燦爛起來。
　　陽光從窗戶照入，靜靜地傾灑在壹位容貌絕美的少女身上，她專註而淡漠，五官精致絕倫，嘴唇烏青卻透著妖異的魅力，再加上陽光造成的光暈，整個人就如同冰雪的精靈，難描難繪。
　　這是伯克利逃亡大陸各地所見過的女性中最美也最吸引他的，以至於他這壹周的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了“閱覽室”內，悄悄地欣賞著這位少女，難以自拔。
　　“不行，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伯克利自言自語道，仿佛要下定決心好好用功，“誰也不知道她下個星期還來不來閱覽室，畢竟她之前很少來，必須認識她，不能錯過！”
　　他給自己鼓著氣，幾十秒鐘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拿著書籍向那位少女走了過去。
　　“不要怕，只是正常的認識朋友！”
　　“把以前接觸貴族小姐的勇氣拿出來！”
　　伯克利腦海裏無數想法湧現，自覺腳步虛浮無力如同內心。
　　少女專註地看著手中的書籍，不時地在草稿紙上演算著什麽，沒有註意到伯克利的靠近。
　　她的頭發仿佛冰晶制成，在陽光之上剔透而晶瑩，反射著淡淡的七彩光暈，看得伯克利目眩不已。
　　“尊敬的女士，請問我能坐在這裏嗎？”伯克利嘴唇發幹地問道，感覺自己聲音都有點發顫。
　　沙沙沙，羽毛筆劃過紙張的聲音沒有間斷，這美麗絕倫的少女頭也沒擡，依然專註如故。
　　“尊敬的女士，請問我能坐在這裏嗎？”伯克利克制住轉身離開的膽怯，再次問道。
　　嘩啦啦，書本翻動，這精靈般的少女似乎微不可及地點了點頭。
　　幻覺？伯克利不太自信地想道，但他馬上就告訴自己，不管了，只要她沒有直接反對，那就表示同意！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少女的對面，偷偷瞄了對方壹眼，再次被精致不真實的容顏震驚，同時註意到對方的魔法袍上有兩枚徽章，壹枚四星的奧術師徽章，壹枚兩道黑環的魔法師徽章。
　　這麽年輕就是中階奧術師了？伯克利震驚了壹下，接著他腦海不斷地運轉著，試圖開口認識。
　　“女士，我來議會也有好幾年了，可從來沒遇到過奧術等級超過魔法等級這麽多的人，妳真是壹位奧術天才。”伯克利努力讓自己的笑容優雅英俊。
　　少女拿著羽毛筆，繼續書寫著什麽，連嗯都沒有嗯壹聲。
　　伯克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不喜歡這個話題？
　　於是，他又說道：“女士，妳似乎有冰雪精靈的血統？這可是非常少見的壹種血統啊，我記得只有北地才可能存在。”
　　話音剛落，少女左手忽然擡起，這讓伯克利非常驚喜，終於有反應了！
　　少女細細的眉毛皺起，左手托住了臉頰，食指不自覺地伸到了嘴邊，觸摸著雙唇，可還是沒有看伯克利壹眼，沒有說壹句話。
　　伯克利先是被這絕美的畫面吸引，接著巨大的沮喪湧起，失敗的挫折深深地啃咬著他的心靈。
　　不能，不能就這麽放棄！
　　錯過就沒有機會了，誰知道她是不是來自北地，誰知道她是不是很快就會返回！
　　幾分鐘後，伯克利再次鼓起了勇氣，柔和了僵硬的笑容：“女士，妳的專註讓我敬佩，很好奇妳在研究什麽。”
　　他話壹出口，就想狠狠地扇自己壹耳光，因為他能看到少女面前的書籍上全是熟悉的數理符號，不難猜出是什麽類型的圖書。
　　少女左手的食指似乎已經伸進了嘴唇壹點，目光凝聚在草稿紙上，右手拿著的羽毛筆繼續劃動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和面前的書籍、紙張、筆墨，再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哪怕坐在她對面，也壹樣被視作空氣。
　　伯克利又沈默了幾分鐘，內心灼熱難熄，於是重整旗鼓道：“女士，我看了下，妳好像是在學習微積分方面的知識，不知道遇見什麽難題了，可以說出來我們共同探討壹下嘛，我雖然來議會才幾年，可對微積分還是有不錯掌握的，畢竟它關系到法術模型的解……”
　　他試圖從少女最關註的地方著手。
　　伯克利話未說完，少女猛地擡起了頭，壹雙半透明如同冰晶的雙眸認真地看著他，看得他心搖神晃，把持不住。
　　“極限應該怎麽嚴格定義，才能避免之前出現的問題？連續呢？導數呢？無窮小呢？它們在數理上該怎麽自洽地定義……”少女的聲音冷冽清爽，仿佛冬天裏的雪花飄零，語氣裏滿滿的都是認真。
　　伯克利目瞪口呆，嘴巴半張，難以合攏，這，這都是什麽些問題啊？她到底在研究些什麽？太，太可怕了！
　　他的大腦像是被傳奇法術“精神風暴”肆掠了壹遍，空空蕩蕩找不到壹點東西，而少女專註認真地看著他，看得他下意識回答：“我，我沒想過這些問題……”
　　少女“哦”了壹聲，沒有壹點鄙夷，只有淡淡的失望，繼續埋下頭，書寫著自己的想法。
　　看著面前沐浴在燦爛陽光裏的清冷少女，伯克利覺得內心被摧殘得毫無鬥誌，她是奧術領域的女神，只能遠觀，只能傾慕，無法靠近。
後話及新書時間
　　打了後話這兩個字，原本是想說點什麽的，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很多事情糾纏到現在，也沒什麽好說的，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了，唯壹能說的就是，讓奧術以最完美的姿態結束，沒有灌水敷衍，我不後悔。
　　好了，多余的話不說，8月16日，新書上傳，到時候我們再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