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正常工作的死人

　　“有事？”
　　陸辛微微壹怔，便打起了精神，伸手托起娃娃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臉，慢慢坐直了身體。
　　不過他剛剛起來，就見娃娃也已經坐直了，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原來她剛才也已經醒了，只是枕在自己腿上，不睜眼睛而已。
　　陸辛搖了搖頭，走出了房間，在服務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了這個小別墅壹樓靠左邊的壹個房間，那裏有壹部老式的銅色電話機，這時候話筒已經拿了下來，放在了壹邊。娃娃住的地方，樹木太茂盛，地方又偏，信號很差，所以溝通聯系，往往都是通過這壹部座機。
　　陸辛拿起了電話：“歪？”
　　“單兵，和娃娃相處的怎麽樣？”
　　陳菁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過來，還是冷靜而有力。
　　陸辛老實的回答，畢竟陪伴娃娃也是任務的壹部分：“挺好的，我們壹起睡了會。”
　　“嗯？”
　　陳菁明顯有些吃驚。
　　“沙發上，沙發上……”
　　陸辛忙解釋：“就是看資料看累了，打了個盹。”
　　陳菁松了口氣，繼續道：“采集開心小鎮基礎數據的調查小組出了問題。”
　　“嗯。”
　　陸辛點頭答應，沒有打斷，聽陳菁繼續講述。
　　“消息是在半個小時之前傳過來的。”
　　陳菁加快語速，講了出來：“在上次妳遞交了關於開心小鎮的初步資料之後，青港就派駐了壹支七人小隊，在距離開心小鎮輻射邊緣十裏外的地方，建立了壹個觀測站。”
　　“意在防止禁區裏面有什麽突發性的異變，同時記錄壹下禁區輻射的變化。”
　　“這種對S級汙染區域的觀測站，我們壹直很慎重，除了壹系列異常現象的報警裝置外，這個觀測站的人員，還會每三個小時壹次，與特清部進行常規聯絡，以免出了問題而不自知。”
　　“問題就在出了這裏。”
　　“這次我們派出去的調查小組，第壹步計劃就是先與這個觀測站的工作人員聯絡，然後擴展那個觀測站為總觀測中心，建立起數個觀測點，對開心小鎮的整體基礎數據進行采集。”
　　“可是，當我們的今天派出去的人到達了觀測點時，卻發現出了嚴重問題。”
　　聽到這裏，陸辛也有些好奇了：“什麽問題？”
　　這時候，娃娃壹直跟在陸辛身後，乖巧的站在那裏，聽著陸辛與陳菁通話，陸辛臉上的表情變化，她都看在了眼裏，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好奇，又看了電話壹眼，若有所思，忽然轉身，徑直向著樓上走去。反正這裏是她的家，陸辛倒是沒有留意到她的行動與變化。
　　“觀測點裏的工作人員。”
　　陳菁頓了壹下，道：“……已經死了。”
　　“嗯？”
　　陸辛有些意外，下意識道：“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
　　陳菁竭力的表述明白：“在壹個小時前，觀測點明明與特清部總部進行過常規聯絡，顯示壹切正常。而在信息采集部隊趕往觀測點前的半個小時，同樣也與他們取得過聯系，得到了壹切正常，正在等待他們過去的準備。但是，偏偏在采集部隊趕觀測點的時候，發現……”
　　她頓了壹下，道：“觀測點的工作壹切如常，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都在有條不絮的處理著他們的工作，甚至他們還準備對信息采集部隊進行歡迎，只是問題卻在於……”
　　頓了頓，她輕聲道：“他們已經死了。”
　　“他們身上都已經出現了大片的屍斑，心臟停止跳動，有的甚至已經腐爛……”
　　“但他們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還在認真的工作。”
　　“……”
　　陸辛忽然意識到了不妙：“那這……”
　　陳菁點了下頭，道：
　　“這就說明，壹直以來，定期與我們進行常規聯絡的，根本就是壹些死人。”
　　“這個觀測站，上壹次與青港進行當面接觸，還是在三個周以前，如今出了這樣的意外，便代表著，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觀測站是在這二十幾天裏，什麽時候出了問題，以及……”
　　“出了什麽問題！”
　　“……”
　　陸辛仔細想了壹下這件事，不由得有些驚訝：“這就有些怪了……”
　　陳菁聽著陸辛的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很想說，這應該不只是怪而已了吧，但又習慣了陸辛這種慢壹拍的反應了。
　　陸辛自己倒沒察覺什麽，正皺眉頭問道：“觀測站還有其他的異常沒有？”
　　“有的。”
　　陳菁輕聲道：“比如觀測站周圍，發現了壹些來歷不明的電子元件。”
　　“比如，信息采集部隊在觀測站裏面，采集到了壹種未知的精神輻射……”
　　“我們派過去的信息采集部隊經過嚴格訓練，知道這時候不能冒然行事。”
　　“他們已經退出了觀測站，正等待專業人員過去調查。”
　　“……”
　　陸辛忙點了下頭，道：“那組長妳的意思是？”
　　陳菁道：“按著我們的流程，要麽就是先派譴調查小組過去調查原因，要麽便是從青港挑選合適的能力者過去調查，但是，因為那裏距離開心小鎮太近，所以最好的選擇是……”
　　陸辛明白了過來，道：“那還是我過去吧。”
　　陳菁松了口氣，似乎有些感動，頓了壹下，才道：“辛苦妳了。”
　　“現在妳可以先來特清部與我匯合。”
　　“……”
　　陸辛答應了下來，然後準備上樓去拿自己的袋子。
　　但也就在這時，他看到娃娃正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她又壹次穿好了黑色的哥特式裙裝，腳上踩了壹雙嶄新的黑色羅馬系帶長筒靴，臉上帶著壹個微笑狐貍臉的面具，壹只手裏撐著洋傘，另壹只手拎著自己的黑色的袋子。
　　看起來，壹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這……”
　　陸辛壹下子明白了娃娃的意思，只好向她解釋：“這次出門，不能帶妳的，我是去工作，要去城外，對妳來說太危險了，所以，妳還是在這裏等我，工作完了，再過來看妳，好嗎？”
　　娃娃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陸辛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娃娃停了下來。
　　陸辛看著她，輕輕笑了壹下。
　　拉起她的手腕，拿過了自己的黑色袋子，然後笑道：“回去吧！”
　　向娃娃擺了擺手，自己背上袋子走出了門口。
　　娃娃拿著傘，靜靜的站在了大廳裏看著他，壹直看著他背影消失，也沒動地方。
　　臉上戴著面具，不知道是什麽表情。
　　但是旁邊的服務小隊人員，都已經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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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已等在門口，陸辛直接上車。
　　五分鐘之後，就已經來到了特清部靠西邊的壹棟三層白色大樓前。
　　有人在下面等，帶著陸辛快步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壹間盡頭的辦公室，剛剛進去，就發現裏面靜悄悄的，所有工作人員，還有陳菁，幾位教授，都在聽著壹個外放音頻。
　　“信息采集部隊已經趕到了是吧？妳們有沒有發現其他的問題？”
　　“呵呵，沒有什麽問題啊，我們就只關心，這次采集部隊有沒有給我們帶最新的雜誌和二鍋頭過來，結果這群家夥只是過來露了個頭，就跑出去了，說什麽上面有規定，現在暫時不能跟我們接觸，我說，什麽時候出了這個破規定啊，他們是不是有點太小心過頭了……”
　　“……嗯，理解下嘛，妳也知道咱們的守則便是越小心越好。”
　　“好啦好啦，這不也沒說什麽嘛，話說，是不是他們壹來，我們就可以撤回去了？”
　　“在這個破檢測點裏，又不能直接給家裏打電話，孩子三歲了，想死我了……”
　　“……”
　　陸辛走了進來之後，向陳菁點了點頭，便先在壹邊聽著。
　　這似乎是壹個很正常的常規通話。
　　青港在周圍建立的大大小小各個聯絡點，都會每三個小時做壹次這樣的常規聯絡。
　　有的時間長，有的時間短，有時候接線員與觀測人員還會壹時興起聊壹會天。
　　做這些，便是為了通過各種細節與交流，判斷觀測點是不是出了事。
　　如今這個通話，便是壹個聽起來特別正常的通話。
　　“好的，妳們暫時稍安勿躁，我會跟上面說的。”
　　這時候，壹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輕聲說著，掛斷了電話。
　　陸辛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聽到的，都不是錄音，而是壹次正常的聯絡電話。
　　“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那位研究員轉過身來時，臉色顯得有些凝重，甚至還有些害怕的神色。
　　與通話時的從容親切完全不同，聲音似乎都在微微的發顫：
　　“他們這段時間，交過來的數據報告，精神檢測報告，都特別的正常。”
　　“就連剛剛這個聯絡電話，還是完全按照守則打過來的。”
　　“惟壹不正常的就是……”
　　他頓了頓，低聲道：“……我們都知道，這個電話，是死人打給我們的。”
　　……
　　會議室裏，溫度仿佛下降了幾分。
　　在場的工作人員，誰也沒有搶著說話，因為不知該說什麽。
　　最為冷靜的，還是壹位穿著黑色西裝，留著平頭，模樣還有些嫩的年輕人。
　　他站了出來，說道：“那麽，現在我們的問題，主要就是兩個。”
　　“壹個，是調查他們為什麽變成這樣。”
　　“另壹個便是……”
　　他頓了頓：“該怎麽告訴他們，其實他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