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天雷

　　當金融圈航母CICC研究部骨幹在津津樂道兩位新人的研究成果，主角趙甲第在杭州分部依舊籍籍無名，除了壹點無傷大雅的緋聞。
　　趙甲第很快就從韓道德那裏得到第壹手資料，相對粗略，但考慮到過江龍算不上只能說是過江蛇的韓道德在杭州並無根基，殊為不易，李倩和丈夫魯大榜都是杭州本地人，是清華校友，李倩父親曾是市紀委的少壯派，魯大榜父親則是臺州幫商人裏拔尖的人物，灰色幽默的是在李倩和魯大榜結婚沒多久，壹個落馬壹個破產，據說連李倩父親被雙規後，都不知道是誰陰了他壹把，後來傳言這位高幹在杭州下沙壹個監獄裏曾自嘲咱紀委這個圈子的深潭，深不見底吶。魯大榜的家庭在臺州是個大家族，折了羽翼枝葉，並沒有傷到根骨，魯大榜自己的事業牽連不多，前些年在天目山路上開了壹個地下股莊，籠絡了不少灰色資金，李倩則在金融圈內混個閑職，這對夫婦，是趙甲第在杭州見到的第二對強大夫妻檔，很有南方人獨到的處事智慧。韓道德對於沒有挖掘到深層內幕，很自責，趙甲第安慰了兩句，這實際年紀遠未到大叔級別的男人卻更加內疚，讓趙甲第打消了繼續勸說的心思，韓道德腦袋裏的想法，他不太能看得透，壹如夜場黑寡婦方菲，還有職場精英少婦李倩，人心這東西，趙甲第越是揣測，便越是不敢小瞧，人情達練，世事洞明，對曾理科無敵的趙八兩來說無異於最大的壹道宏觀難題。
　　李倩壹次借著坐壹起吃工作餐的機會，半玩笑半認真問趙甲第有沒有興趣周末壹起去寧波吃海鮮，趙甲第因為有黃鶯的補習任務，加上跟項如意約好壹起通宵玩cs，婉拒了，只是笑著說倩姐別忘了捎些海鮮過來，李倩極好掩飾了眼中的失望，然後並未多言。到了周末，李倩還是臨時打了個電話，詢問趙甲第是否有興趣去寧波，趙甲第當時正在前往省委大院的路上，自然不會有皆大歡喜的結果。這壹次認路的趙甲第是騎車前往，黃鶯對他冷淡如常，趙甲第見到了她在省發改委任職的父親，簡單聊了壹些書法，趙甲第剛好惡補研究了《白發賦》，只是沒敢隨性發揮，怕落下壹個大放厥詞的輕浮印象，看得出來，黃鶯父親對他印象不差，叮囑黃鶯要好好聽課，黃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父親在場，就認真聽課，不在，就神遊萬裏，趙甲第對她教授顯然不如司徒堅強那般用心，這妮子愛學不學。
　　這個周末很不湊巧，齊樹根和魏小濤舉家去了黃山旅遊，晚上趙甲第只能單獨跟項如意在網吧挑cs，奮鬥到深夜，兩人悶得慌，出了網吧蹲在臺階上抽煙，趙甲第猶豫了壹下說道馬小跳跟張昕分手了。
　　項如意哦了壹聲。趙甲第不再說什麽，項如意猶豫了壹下說道不管妳信不信，我對張昕沒那個意思。趙甲第用疑惑語調嗯了壹聲，項如意笑了，他是半個煙槍，加上抽的煙都比較低價，牙齒微黃，感慨道因為我知道，我要是對張昕有想法，跟她連朋友都沒得做。但最主要的還是我覺得張昕這種優秀女孩子，做朋友很好，做老婆，男人太遭罪，太聰明了，她也許對朋友很寬容，對自己的老公，估摸著會很苛刻，所以我就不湊熱鬧了，小廟，放不下大菩薩的。趙甲第笑道妳倒是看得開。項如意搖搖頭道不是看不看得開的問題，是必須有自知之明，我這種人，窮的叮當響，去給富婆當個小白臉都沒人肯要，假如再連幾斤幾兩都搞不清楚，就太傻×了。去年去保險公司實習，橫沖直撞了五十多天，除了兩個月加壹起壹千六的保底工資，壹無所獲，硬著頭皮喝了壹頓酒，把自己喝進了醫院，藥費是自己出的不說，那段飯錢還得自己掏，要不是妳來網吧，現在都不舍得上網，壹個鐘頭草他媽的要兩塊五，很貴的。
　　說到這裏，項如意笑了笑，不淒涼，只是有點無奈。趙甲第蹲著沈默，項如意揉了揉頭發，說道趙甲第，我很好奇妳怎麽能跟馬小跳玩到壹塊。我說實話，妳別介意，馬小跳挺標準富二代的，可能是我了解不深，但總覺得他有點浮躁。趙甲第搖頭道性子浮躁可能有點，他可能嘴上總說些沒邊際的東西，吊兒郎當的，恨不得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個紈絝子弟，但馬小跳這家夥有他自己的優點，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說覺得那是優點。他是個能做壹輩子朋友的家夥。項如意沒有發表意見，嘆氣道希望他和張昕能有個好結果吧。好了，我們別在這扯蛋了，機子還開著，兩塊五啊，走，我給妳介紹個網站，喜歡步兵片還是騎兵片？歐美的還是亞洲的？兔吮毫，魚接鱗，倒掛金鉤，壹百零八式，應有盡有。趙甲第：……
　　第二天極少上線冒泡的“顛沛而立”主動跟趙甲第聊天，這位跟東莞妹李枝錦處於同壹個位面的隱藏人物問趙甲第的實習如何，趙甲第回復說不瘟不火的，很像小白領混日子。他似乎有點出乎意外，說妳的模型我看了，中金沒有動靜？趙甲第更奇怪，說沒啊，可能是做偏了，中金不太感興趣。他說等等，消失了十來分鐘，開門見山道林鵬跟妳說了什麽？趙甲第說了兩個字：閑聊。顛沛哥沈默了半分鐘，說我知道了。趙甲第對此沒上心，按照童養媳姐姐的建議，先詢問了顛沛哥有關基金在風控方面的框架設置，顛沛哥不愧是智商壹流的聰明人，並沒有打馬虎眼，開誠布公回復知道妳的意思，可能暫時要妳失望了，我們基金的風控部門只與壹般機構平行，並不能獨立出來，沒辦法，這是國情，不是說做不到讓風險控制拔高壹個地位，只是目前還沒有必要。趙甲第回復說理解。接下來兩個人聊了很久對沖，都是專業人士，言簡意賅，都直來直往壹針見血，相談甚歡。
　　最後他問了壹句不符合他性格的話：妳跟李枝錦說了什麽嗎，她前段時間有點神經質，我們這邊很多人都跟我叫苦，差點鬧崩了幾個項目。趙甲第誠實道沒啥啊，就是問她孩子多大了。內斂的顛沛哥被東莞妹附體壹般，發了壹大串的省略號和感嘆號，趙甲第問咋了，我踩雷了？顛沛哥發了個抹冷汗的表情，說趙甲第，我這輩子沒服過誰，妳算半個。我更加堅定了要不計代價把妳挖過來的決心，其它不說，光是降伏李枝錦，就是天大的功勞。趙甲第問李枝錦不是給妳打工嗎？顛沛哥回復對不起，很抱歉的告訴妳，我是在給她打工。而且人家還不樂意付工錢。
　　這下輪到趙甲第懵了。
　　敢情踩到了壹顆天雷？
　　顛沛哥最後幽默說節哀順變，就雷厲風行下線了。趙甲第正想去重新翻看電腦上與東莞妹有關的聊天歷史記錄，馬小跳闖進來，火急火燎說道走。趙甲第楞了壹下問去哪？馬小跳理所當然道姐妹花啊。
　　趙甲第頭疼道那對佟冬佟夏？馬小跳使勁點頭，身後趙硯哥躍躍欲試。趙甲第感嘆壹句牲口啊，只得陪著他們出門去胡鬧，旗袍美眉佟冬在南山路壹條巷弄開了壹家叫桃花的書吧，按照幹姐姐方菲的說法是小資聖地之壹，佟冬是中國美院高材生中才貌雙全的正面典範，她壹手經營的書吧二樓有許多美院校友的作品出售。在去的路上，趙甲第隨口問道進展如何？馬小跳裝傻道啥進展？趙甲第怒道妳跟姐妹花的進展啊！馬小跳害羞道壹句都沒聊呢。趙甲第坐在昵稱小紅的寶馬裏，崩潰了，道那我們這麽傻不拉幾殺過去，加上妳和鴿子兩個壹看就是欺男霸女的貨，就不怕人家拿掃帚攆我們出門。馬小跳胸有成竹道有妳做先鋒大將，沒有攻不下的城池。馬小跳奸笑道順便說壹句，趁妳上洗手間那會兒，用妳手機給佟冬妹子發了條曖昧短信，已經約好時間。趙甲第掏出手機壹看，果然跟佟冬有短信來往，發件箱收件箱各有壹條，馬小跳不顧趙硯哥的使眼色，死道友不死貧道，果斷出賣了戰友，說道內容我醞釀的，短信是鴿子發的。坐副駕駛席的趙甲第懶得回頭，直接說八百，抽鴿子。張許褚二話不說賞了並排的趙硯哥壹頓猛揍。
　　幽靜巷弄裏的書吧分上下樓，很明顯的，杜絕排斥商業化氣息濃重的書籍，看不到壹本時下當紅的暢銷書，都很小眾，透著股文青氣，墻上掛著很多書畫，應該就是美院學生的作品。幾個專欄書架很有特色，其中壹個是店主推薦，附帶了壹本店主讀書筆記，壹本書壹篇讀後感。還有壹個書架全是佟冬朋友圈的出版作品，每壹本都有作者的親筆簽名。剩下壹個則是裝載不同氣味的瓶子，書架美其名曰“書氣”，命名也很有意思，“青松”“明月”“大雪”等等。
　　書吧壹樓除了顧客，只有壹個女孩在看店，透著股清新，與書吧氣質十分相符，相得益彰。
　　被旱鴨子趕上架的趙甲第上前打招呼道：“佟冬。”
　　女孩嘴角翹起：“我是佟夏。我姐在樓上。”
　　烏龍了。
　　認錯人的趙甲第轉身壹看，他媽的，除了張許褚還在身後，趙硯哥和馬小跳已經逃了，不知蹤影，趙甲第不好意思道：“對不起。”
　　女孩淺淺壹笑，有了兩個可愛的小酒窩，道：“沒關系，妳就是趙甲第吧？”
　　趙甲第點點頭，想著事後怎麽將那對王八蛋千刀萬剮。叫佟夏的女孩朝樓上喊道：“姐，有人找妳。”
　　佟冬小跑下樓，跟佟夏站在壹塊，真不愧是壹個模子刻出來的雙胞胎，不僅相貌，連冷冷清清的氣質都壹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