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窟

　　“唔，鞠家之事尚無定論，南陽劉家雖然支持我們，但事成之後卻要我們以三萬石糧食作為酬謝，妳們以為如何？”白瘦老者深深的看了對方壹眼，沈吟著道。
　　“大哥，現在時機恐怕還不成熟，鞠家雖然兵少力弱，但是也有壹萬人馬，南陽方面態度壹直含糊，並未明確願意出動多少兵力支持我們，單靠我們恐怕得不償失。”許望俠皺起眉頭道。
　　“可是現在鞠家已經在修繕城防設施，若是時間再拖下去，只怕對我們更加不利。”幹瘦老者反對道，“三萬石糧食只要這壹季糧食收割之後便可湊齊，只要能夠拿下申州，我覺得值得。我們並不奢望南陽能夠出兵，蔡州那邊只要能夠出動壹萬兵力，我以為我們完全可以壹舉拿下申州。”
　　“大哥，現在蟻賊情況未明，妄動幹戈，也許會為我們招來不必要的禍患。”許望俠狠狠瞪了壹眼幹瘦老者，這個家夥看來是想要作申州刺史想瘋了，申州鞠家雖然兵力不足，但是城高墻厚，盡憑光、蔡兩家兵力，就算是打下申州怕也會大傷元氣，而蟻賊勢大，就在周邊活動，壹旦襲擊光州，那才是得不償失。
　　“怎麽不明？蟻賊主力已經入穎州，短時間內不可能返回，現在正是拿下申州最佳時機，錯過這個機會我們會後悔莫及！大哥，我們不能再等，何況蔡州方面也已經整軍待發，若是此時毀約，必定會破壞我們與蔡州方面的盟約關系！”幹瘦老者聲音壹下子高亢起來。
　　“二哥，我看妳是利令智昏！就算蟻賊返回穎州，但攻打申州絕非幾日能下，變數甚多，壹旦蟻賊突然西進，蔡州首當其沖，必定會退兵，我們怎麽辦？南陽劉氏雖然默許我們在申州的行動，但是誰能保證他們不毀約？”許望俠態度強硬，堅決反對。
　　“嗬，蟻賊西進？老三妳憑什麽可以斷定蟻賊會西進，他們剛剛東返，又會西進？這種可能性有多大？我看幾乎沒有。至於南陽劉家，我們只是尊重他們而已，三萬石糧食買個平安也算公道，若是他們真要插壹腳，我們也不懼，難道他們就不怕後院失火？蕭家可是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幹瘦老者輕蔑的瞥了壹眼對方。
　　白瘦老者聽得二人爭執不休，微微皺眉，“好了，妳們倆就不能清靜壹下麽？出兵申州是我們許家既定方略，苦心準備數年不就為此壹舉麽，若無大事不會改變，蔡州那邊已經談妥，他們至少會出動壹萬兵馬，加上我們壹萬五千人兵力，拿下申州應該在情理之中。當然老三的顧慮也值得重視，蟻賊流竄不定，現在雖然東返穎州，我們須得隨時關註他們的動向，但是這不能影響我們的既定計劃。”
　　見自己兄長已經下定決心，許望俠心中暗嘆，江烽所言蟻賊主力在嵩縣壹帶活動的情報像壹塊石頭壹樣沈甸甸的壓在他胸中，這光蔡二州全力出擊申州，自身防禦必定空虛，壹旦蟻賊泛濫，那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南陽劉氏素來奸狡，雖說己方願意以三萬石糧食求得默許，但是他們會坐視申州落入光蔡二州手中？
　　連江烽自己都沒有料到對於自己的處置決定來得如此之快，正當他還在琢磨自己會在這大牢中究竟會呆多久時，兵曹和法曹大人卻連袂來到大牢中宣布了自己的處置決定，要自己立即前往固始縣城州軍中擔任都頭壹職。
　　江烽大略知曉眼下這個時代的兵制，戰國以來的伍制已經取消，大致沿襲唐制但又有壹些變化，直接以十人為壹火，設火長，五火為壹隊，設隊正，兩隊為壹都，設都頭，五都為壹營，設指揮，五營為壹軍，設都虞侯，十軍為壹廂，設都指揮使，但像光州這樣州總兵力也不到兩萬人，也已經是光州能夠承受的極限了。
　　將自己發配固始擔任州軍都頭，看似不懲反賞，甚至還提拔為都頭壹職，但是無論是江烽還是張越、羅真都清楚這其中差距其實很大，在刺史府中斥候隊擔任斥候其實已經相當於牙軍火長，只要能夠呆上兩三年，出去之後壹般去處都是牙軍中，表現上佳者壹般都可能要擔任隊正甚至都頭，同樣是都頭，這牙軍與州軍相差太遠，便是州軍中壹營指揮想要轉任牙軍中壹個隊正亦是不能。
　　“好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何苦作女兒態？”江烽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並不介意發配去固始，甚至還有壹種解脫，也許原來不覺得，但是現在的江烽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江二郎了，對於這刺史府他並沒有多少留戀，反倒是對去邊遠縣份上充滿興趣，尤其是在意識到蟻賊極有可能南下光州肆虐之後他更覺得這是壹種解脫。
　　雖然固始也壹樣可能慘遭蹂躪，但是江烽自信沒有其他身份羈絆，以自己的本事，逃生並不難。
　　“唉，二郎，如今還有什麽好說呢？妳去固始好歹也是壹個都頭身份了，好好幹，也許還能回牙軍中。”張越有些遺憾的道：“只可惜我們恐怕要許久才能見壹面了。”
　　“嘿嘿，那也不壹定，我聽說州軍中的軍紀可不想牙軍中這麽嚴。”江烽臉上露出詭秘的神色，“妳想把我拉回到牙軍中是不是覺得妳壹個人在牙軍中受苦沒人陪伴啊？我可不會上妳的當，要拉妳就把博山拉上吧。”
　　“呸！妳把我張子躍想成什麽人了？”張越惡狠狠的道：“就妳這德行，我看連州軍妳也呆不住。”
　　“嘿嘿，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江烽壹笑置之，“對了，妳向刺史大人稟告情況怎樣？”
　　“還能怎樣？挨頓痛斥罷了，壹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讓我無言以對。”張越顯得很輕松，“這樣也好，我反正已經盡了心，對了，二郎，妳確定蟻賊主力還在汝洛壹帶麽？”
　　“我確定，不但在，而且他們極有可能進襲光州。”江烽臉色沈肅，鄭重其事的道：“子躍，聽我壹句話，如果若是可能，讓妳們家人先行撤離到殷城。”
　　“啊？”張越和羅真都大吃壹驚，話說到這個份上豈不是意味著連光州城都可能不保？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