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儀祭大廳

　　郝仁不知道十三聖人釋放出來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舉行了什麽儀式，但有些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哈蘇從安卡特羅領地帶回來的、有關神血原罪的消息讓聖人們感覺恐懼，他們壹定早就知道這個原罪，或者至少有所了解，所以他們才匆忙采取行動。他們從科爾珀斯的古老遺物中找到了壹個“聖器”並將之激活，但這個儀式導致壹個預料之外的“怪物”從噩夢中蘇醒過來，並在所有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感染”了整個科爾珀斯空間的駐軍。
　　這種影響是深層且難以察覺的，它並沒有生硬地控制聖人和長老教團的思想，而是讓受控者在保持清醒的情況下改變他們的思維模式，讓他們自以為清醒理智地做出之後壹系列不合常理的行動，比如抓捕包括哈蘇在內的獵魔人長者，以及對所有異派系的獵魔人進行大清洗。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聖人們始終沒有離開過儀祭大廳，他們的壹切指示都是通過大廳外待命的傳令官和侍從轉達的。沒有人知道在那幾天裏他們到底是個什麽狀態，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精神是否已經完全崩潰並屈服於腦海中的聲音。從他們下的命令判斷，他們那時候已經性情大變，但他們卻始終沒有離開大廳，而根據貝多利斯臨終前的遺言，郝仁猜測他們留在大廳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那個東西”困在儀祭現場。
　　“這很矛盾。”在聽到郝仁的分析之後，薇薇安滿心疑惑，“他們壹邊遵照‘指示’去掀起內戰，壹邊還留在大廳裏鎮壓那個‘怪物’？這到底是被控制了還是沒被控制？”
　　郝仁看向克洛德：“儀祭大廳在什麽地方？到那邊就真相大白了。”
　　“在高塔頂層，最靠近第壹聖人居所的地方。”克洛德點點頭，“那裏是靈界鐘塔的能量中樞，也是整個科爾珀斯的時空糾結點，當舉行各種儀式的時候，會有強大的奧秘力量聚焦在那個大廳的正上方，我覺得那些能量直到現在應該還沒有散掉——所以只能有少部分人進去，人數過多恐怕會引起渦流崩潰。”
　　拉尼娜在旁邊提醒：“我們已經搞定科爾珀斯所有的能量節點了。”
　　“儀祭大廳的能量是靈界鐘塔自身提供的。”克洛德搖搖頭，“雖然我們並不知道這股能量到底從哪來，但幾千年來它壹直很穩定，我們用它來驅動高塔上層區的大部分設施。”
　　“這種來歷不明原理不明威力不明的玩意兒真虧妳們能放心用幾千年。”郝仁搖搖頭，看著身邊的幾個人，“好吧，薇薇安和莉莉還有老王，妳們仨跟來，然後還有白火和圖坦因。加上我壹共六個人，應該不‘超標’吧？”
　　克洛德眨眨眼：“沒問題，只要妳們別用什麽動靜太大的魔法或武器對著天花板開火。”
　　莉莉和薇薇安立刻不約而同地看向郝仁，後者壹縮脖子：“看我幹嘛？”
　　“別隨便炸東西。”伊紮克斯拍了拍郝仁的肩膀，“我現在都不怎麽砸隕石了。”
　　“我……”郝仁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那都是技術工作好麽！我當量大，但我從來很精確的好麽！”
　　小伊麗莎白發現自己被排除在隊伍外面之後還有點不開心，但惡魔小姑娘雖然小卻很懂事，怎麽說也是能頂替她爹統領魔王城的天才兒童，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很識大體的，她乖乖地留了下來，跟拉尼娜壹起搜索高塔的其他地方。
　　克洛德帶領著郝仁壹行離開這間陰森森的宴會廳，從壹條隱秘的螺旋坡道前往當初舉行儀式的地方。在離開那間大廳之後，郝仁看著克洛德身上的枷鎖：“說真的，妳確實要戴著這套東西壹塊行動麽？這可不適合作戰。”
　　克洛德擡擡自己的雙手，他身上的大部分鎖鏈都已經去除，唯有兩條手臂上還纏繞著沈重的符文枷鎖：“直到現在我還有股沖動，想要殺死妳們每壹個人，我之所以能抑制這種沖動完全是因為它現在的影響稍微減小了壹點。這些符文讓我的魔力不斷流逝，而只有當我處在相當程度的虛弱狀態下，我腦海裏那東西才能稍微平靜下來。我猜那東西是依靠魔力或者宿主的……活力來運作的。”
　　“妳之前可是個危險分子，魔力比其他人都強，拉尼娜因此才給妳用上這套特殊裝置，看來正是這樣才歪打正著地驅散了妳腦海裏的那玩意兒。”伊紮克斯嘿嘿壹笑，“嘿——但這法子可不長久。”
　　“但願我們能在儀祭大廳徹底終結這個爛攤子。”郝仁嘆著氣，看到走在身後的圖坦因時突然想起件事，“等壹下，我突然想起來，貝多利斯是在出事之前把薇薇安的血晶石交給妳們的？”
　　他提醒了所有人，他和他的小夥伴們被卷進這件事的開端便是那枚血晶石——白火冒死突圍並把它交給薇薇安，這才引發了後續的壹系列事件。
　　貝多利斯在和其他聖人舉行“儀式”之前就已經預感到今天的壹切？
　　那他為什麽沒有阻止自己的同伴，而是壹同舉行了那場儀式？
　　“每壹個聖人都掌握著特殊的力量，貝多利斯聖者時候可以看到未來，很淩亂，很隱晦，但他確有預感。”圖坦因輕聲嘆息，“然而他的能力還不足以改變命運。我相信他提前預感到了這場災難，但他並不知道問題會出在那場儀式上——大概他甚至覺得儀式就是避免災難的關鍵。不管怎麽說，事情發生了，而他則盡己所能留下壹線希望，我們不能要求更多。”
　　通往儀祭大廳的密道很長，就仿佛沒有盡頭壹樣在黑暗中向前延伸著，由於某種空間上的扭曲，郝仁走在密道中的時候甚至有點不敢確定自己是在向上還是向下移動。由於無聊，他繼續詢問克洛德壹些問題：“妳在看到薇薇安的時候表現出極強的攻擊傾向，但我們抓到的其他教團獵魔人都沒這個情況。”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克洛德老老實實地搖頭，“我知道‘招來紅月的女伯爵’，但我對她沒有額外的仇恨……獵殺本能的沖動除外。今天是我第壹次見到這位傳奇吸血鬼，但剛壹見面，我就覺得自己必須殺死她不可，這是壹種使命，壹種……比獵殺本能還要可怕的沖動。它完全占據了我的整個思想，講真的，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有生以來我第壹次感覺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那是壹種可怕的體驗。”
　　“妳與其他教團戰士最大的區別就是妳常年守候在聖人們身邊，而且是唯壹壹個能直接和第壹聖人對話的獵魔人。”薇薇安淡淡地說道，“呆在那種人物身邊，這就足以讓妳與眾不同，妳可能會因此變得更容易受到精神攻擊的影響，也可能和聖人們的心智產生同步，當他們在儀式中受到沖擊，妳也受了‘暗傷’。話說妳還記著自己為什麽要壹個人跑到前線麽？妳是第壹聖人的侍從官，按理說妳根本沒有必要親上前線，理論上妳應該留在這裏，成為那些行屍走肉的壹員才對。”
　　克洛德搖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自己被壹股‘凈化異端’的沖動所控制，這種沖動越來越強烈，大概它就是驅使我離開高塔的原因。”
　　“總之妳對薇薇安表現出的額外攻擊傾向是個危險癥狀，本機建議妳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配合我們進行壹些……醫學上的檢查。”數據終端突然從郝仁兜裏鉆了出來，“我們與各種能夠影響心智的超級生命打過交道，如果妳不想自己的腦子裏留下點什麽意外驚喜，最好是做壹次全面體檢。”
　　克洛德看到數據終端之後大吃壹驚：“這是什麽！？”
　　“壹個……高科技裝備，不用在意。”郝仁順手把終端抓回來，與此同時，他發現通道已經走到盡頭，“前面就是儀祭大廳？”
　　通道盡頭是壹個小小的門庭，古老褪色的石柱支撐著高聳的拱頂，門庭兩旁則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在這座空間結構怪異的高塔中，這種地勢並不奇怪。
　　而在眾人面前，則是壹扇用金屬澆鑄的、銘刻著復雜花紋的巨大門扉。
　　“大門背後確有能量波動，很強大，三級警戒狀態。”數據終端投射出壹道藍光掃描著大門，“另外也偵測到空間歪斜跡象，初步判斷有壹個持續性的空間門正在打開，或許是在為大廳裏傳輸能量。”
　　郝仁下意識壓低了聲音：“生命跡象呢？精神波動或者其他意識痕跡呢？”
　　“沒有，未發現生命反應，也沒有任何形式的智慧活動。”
　　伊紮克斯慢慢變成炎魔形態，他邁著沈重的步子來到大門前：“那個‘怪物’的本體真的還在這裏面？”
　　“或許‘它’就是沒有思維活動的，甚至沒有生命特征，壹個近乎自然災害的東西，咱們解決過這類事件不是麽？比如怒靈。”郝仁也上前壹步，將手按在門上，“莉莉，往嘴裏塞辣條，薇薇安，準備閃電，白火，圖坦因，遠程支援交給妳們了。但註意，除非遭到攻擊，否則不要輕易動手——那個怪物可能仍然被某種儀式控制著，我們要防止弄巧成拙地讓它完全脫困。”
　　說完這句話，郝仁深吸口氣，盯著眼前這扇巨大的金屬門扉。
　　聖人們從噩夢中釋放出來的怪物或許就盤踞在大門背後的房間中，壹個未知的，強大的，可能來自弒神之日的怪物，它會是什麽模樣？它會是怎樣壹種存在？它是生物？死物？現象？或者只是壹個詛咒？
　　郝仁和伊紮克斯同時推向大門，沈重的金屬門扉發出嚇人的巨大響聲，慢慢打開。
　　“……終端，呼叫戰艦，我們可能需要點技術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