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風塵仆仆

　　“敏！”
　　“剛哥！”
　　“幹嗎不按門鈴，我給妳的門匙呢？”
　　將近晚上十二點，我終於等到剛哥回來。由黃昏開始，心裏忐忑地壹直想著怎樣跟剛哥說。待在家裏好壹會兒，也想不出個理由，怎開口說？
　　“剛！”
　　我垂下頭來，活像做錯事，要領受責罰似的。剛哥微微笑著，走到餐桌旁。我仍是垂著頭，眼前突然看到剛哥手上拿著自己留給他的便條紙。
　　“敏，妳畫的不錯啊！”頓了頓，抓著我的肩頭，壹臉認真的瞪著我說：“妳很想念我？”剛哥抓著我肩頭搖了搖：“嗯？”
　　我更加不知所措，心裏怪責自己不應該畫這樣淫穢的畫。剛哥壹下子抱著我：“敏，今晚妳待在我這兒……幹嗎不說？”
　　剛哥嘆了口氣：“敏，妳有心事直說吧！妳不做聲，我很內疚。”
　　我猛地擡起頭來：“內疚？”
　　“對啊！妳這個樣子，就像我第壹次把妳拉進來……”
　　“剛，我不是這個意思。”
　　剛突然乾乾的笑了笑，摸摸肚子：“好！敏。我還沒吃飯，公司最近忙得緊……嗯，妳願不願意跟我吃夜宵去？”我點點頭。
　　走在夜欄人靜的小徑上，遠遠看到那桿橘色的霧燈，再次從腦海勾起認識剛哥的那夜。他吸了口煙，仰頭吐出的煙圈，瞬間消失在寒風之中，他突然牽著我的手：“敏，對不起，抓了妳來陪我。妳壹定冷得要死了。”
　　“剛，是我願意的，我也想跟妳走走……”
　　他皺著眉，幽幽地說：“敏，我們不常這樣牽著手，壹起走路，得珍惜壹下。至少大白天，我就不能牽著妳的手走路了。”
　　“剛，妳好像有心事。”
　　剛哥笑了出來，眉宇之間透著苦澀的感覺：“妳突然這麼沈默，我看是妳有心事吧？”
　　我稍微別個頭，不敢看著他，他拿起我的手深深的吻著。好壹會兒，我怔怔地看著剛吻我的手，就像他那次要送我壹束小菊花，親了我的手那樣。
　　“敏，幹嗎？跟我說！妳忘了，妳爸媽讓我暫時看顧妳了？”
　　“剛……”
　　“妳很掛念我……要不要跟我壹輩子？”
　　心裏壹陣難受，本來要跟他說分手，這刻我發覺自己還愛他。我不愛他，為何會說不出來？
　　我們牽著手，聽著我倆的蹅步聲在寂靜無人的小徑上，直走到大街，他才把手摟著我的肩頭走下去。
　　“要甚麼？老板！”
　　壹線淡黃的燈炮，照得地上墻上川流熙攘的“夜貓”身影，像皮影戲的戲偶，壹個壹個，沖沖上場，又沖沖的下臺。夜逛對我有點陌生，本來我就不是夜貓。剛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挑了個在大排檔附近巷子裏的位置，讓我避壹避大街上的寒風。
　　“嗯，壹碗餛飩面，壹碟蠔油時菜，還有壹瓶生啤。嗯，敏，妳要甚麼？”
　　“餛飩面吧。”
　　“嗯，兩碗！”
　　“嗯，敏，別悶悶不樂了！妳看，這裏的人有吃有喝的就高興，心事？嘻嘻……”
　　看著剛哥把筷子湯匙抹乾凈，放在我面前。這壹刻我清楚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對他好過，對他表達關心、愛意。我楞楞地看著他，他笑了笑：“傻瓜，妳吃了藥？像個呆子壹樣。”
　　“老板，妳的啤酒！”
　　“敏，妳要不要？”
　　“我不沾酒的。”
　　看著剛哥臉上顯得有點疲累，卻仍是我第壹次看到的那個酷哥兒。我問起上來：“剛，公司忙得緊啊？”
　　“嗯，在山東省有個大型機械工程，所以很忙。碰巧妳也忙著會考……也好，省得妳……”
　　“兩碗餛飩面啊！”
　　“嗯，敏，吃完再講，我餓得緊了。”
　　我看著剛哥吃得津津有味，有點狼吞虎咽，我把紙巾放到他面前，他莞爾壹笑，偷看了我壹眼，又埋首在他那碗香噴噴的餛飩面。我這個小小的動作，是我第壹次表達我對他的關心，可是我心裏總又覺得跟他的距離很遠。
　　我第壹次在公車上看到他，除了喜歡他鼓脹的二頭肌，成熟也很吸引，讓我感到安全。不過這份成熟，讓我感到有點摸不著。他的工作我從來答不上嘴，在他這麼個成熟的男人來說，我是太嫩、太幼稚，壹點也不懂世故。
　　“嗯，妳吃得那麼慢！”
　　“剛，妳要壹點好嗎？我不太餓。”
　　“嗯。”看他壹下子拿著酒瓶，壹口就差不多半瓶了，我有點愕然。
　　“妳喝得那麼快！”
　　“嘻，在內地工作，不喝酒怎麼談生意，談工程啊？”
　　“這個我知道，但妳也別喝得太狠啊！”
　　他用手擦了擦嘴，發覺我怔怔地看著他，又拿起我給他的紙巾，再擦壹次。其實我並不介意他這個很男人的擦嘴動作，可是他拿起紙巾再抹，我感到我們還是關心對方。看著蒸氣從碗中冒出，那碗本來應該是香噴噴的餛飩面，我忐忑的心情下，讓它香不起來。
　　回家途中，他要求坐在小徑旁的長椅子壹會兒，我推著說很冷，他壹下子就摟著我，偶爾親親我的臉頰，又跟我熱吻起來。滿嘴的酒氣煙味，我卻沒有推開他，因為他是我人生第壹個男人，除了他身體、他的呼氣真的很溫暖以外，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愛不愛他，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
　　“敏，妳不覺得深夜，我抱著妳坐在這兒很浪漫麼？”
　　剛哥突然輕輕松松地說。我從他脖子旁仰頭看著他，伸手撫撫他長滿了短短胡須的臉頰，忍不住問：“剛，為甚麼妳做每壹件事都要刻在我腦海裏？”
　　“大冷天，坐在這裏吹風，妳才記得我在這兒抱過妳，在這兒親過妳。”
　　我心裏感動，壹下子緊摟著他，忍不住雙眼壹紅，就哭了出來。
　　剛摟得我更緊：“傻瓜，哭個甚麼？妳剛才不是向我遞過紙巾，我也會記住那壹刻。”
　　剛，我寧可妳這個大塊頭無情無義，只是為了性才追求我，讓我還可以找個藉口離開妳。幹嗎妳對我這麼真心？我怎忍心得下對妳說？妳真的讓我好難受，妳讓我覺得自己很無恥。有那麼壹刻，妳對我說，妳愛上我，我真想當妳從前那位小男生，他不願跟妳，我願意，我願意跟在妳身邊、我願意替妳放好妳的東西、願意看著妳親親我的臉頰、我願意接受妳這份情趣。可是，這壹刻連我自己，也不確定對妳的情感。我們的距離有時近，有時遠，撲朔迷離。
　　我摟著剛哥，放聲哭了出來，因為我覺得我欺騙了他。他再壹次摟著我，輕輕搖著我倆緊摟在壹起的身體。聽到剛哥輕輕地說：“敏，乖，別哭了！讓我們有多點回憶，將來在心底裏，我們會會心微笑，我們有個這麼溫馨的時刻。”
　　我哭得雙眼紅腫，抓著剛哥的手臂，擡起頭來：“剛，妳說甚麼？妳……”
　　我看得出，剛哥雙眼也晃著淚水，他輕輕點頭。我心裏又管不住自己，抱著他說：“剛，發生甚麼事？”
　　“沒甚麼事。公司派我長駐山東工作，半年後，我要到山東了。”
　　本來聽到剛哥這麼說，我應該放下心頭大石，可是，心裏總覺得對不起他。
　　他頓了頓，再說下去：“唉，想不到我到處留情，還是為生活落得壹個人到處飄泊……”
　　“甚麼到處留情？”
　　剛搖搖頭：“敏，上次我跟妳提過那個小男生，是我在美國工作時認識的。想不到回到香港……敏，我真想永遠抱著妳，把妳留在我身旁，不再為生活奔波……”
　　我又再哭了出來，緊緊摟著他，在他懷裏抽泣：“剛……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忘記妳，永不會……”
　　“敏，別哭！比起我以前的小男生，妳更懂得我。妳畢業後，有時間可以來山東找我嘛，我帶妳逛逛山東的風景。如果我們有緣份，我還是憧憬著相遇的壹天……誰知道有壹天妳可能要到山東工作？”
　　他摟著我，跟我熱吻起來，瞬間溫暖的感覺，使我心情稍為平復。他從大衣裏袋，拿了張名片出來：“敏，拿著！有我的電郵，我怕我壹時忘記了，妳曉得我是個馬大哈。”
　　我含淚搖頭：“剛，妳不是馬大哈，妳不是！我還想替妳找妳要的東西，我還想要妳親親我啊……我會找妳……我舍不得妳啊！”我落在他身上，哭成淚人。
　　剛哥苦笑起來：“敏，幹麼哭得這麼厲害？我還有六個月可以陪著妳啊。好了，敏，妳越哭越會冷了，跟我回去吧。”
　　剛哥溫暖的手掌擦了擦我臉上的淚痕，我緊緊抓著他的手，再走在這道我們幾乎每朝早壹起上班上學的小徑上，每壹步都是我倆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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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剛哥顯得很累，加上喝過酒，睡意更濃。可是他說來日不多，很想跟我纏綿。我管不住自己，就這六個月，我要每晚睡在他身旁，他要跟我纏綿也好，只摟著我睡也好，這六個月，就這六個月，我是他的，我要好好愛他，我再管不了甚麼會考……
　　我替他掛好衣服、替他沖澡擦背、替他擦乾身體，這是我僅僅能做到的。那夜我讓他臥在床上，第壹次讓他舔我的小穴口，坐在他身上，讓他再壹次把愛液送到我體內。剛哥睡意濃濃的，從後在我耳邊喃喃地說：“老婆，我……好快樂啊……知道嗎？”
　　“剛，我要妳永遠快樂……”
　　我緊緊抓著他的前臂，緊緊抓著他圓滾滾的陽具，緊緊把它夾在我的股溝間。剛，妳永遠是我第壹個男人。如果我們現實生活裏的距離這麼遠，唯壹能夠讓我們最接近的，就只是性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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