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法老的寵妃Ⅰ by 悠世
2018-5-27 06:02
第二十七章
艾薇跳下“黑冰”,驟然覺得自己已經不會走路了。
“腰……好疼噢!”她壹邊揉著自己的後背,壹邊略帶淒慘地說,“以後堅決不騎馬!……餵,妳那是什麽臉色。”
她在前面直不起腰般地走著,布卡卻黑著壹張臉,神情低落地跟在後面。艾薇騰地壹下壹股怒火沖上頭來,本小姐這樣辛苦,不都是為了救妳嗎大佬!那副臉算是給誰看啊!
她當時真想沖上去,揪住布卡的領子大罵他壹頓,但是思忖再三,她忍住了,他壹定是因為自己首戰不利而消沈吧,這也正常。因此,她轉而采用起了委婉的語氣,“溫柔”地問道,“布卡,怎麽了?”
布卡擡起頭,看了艾薇壹眼,什麽都沒說就走上前去,壹把將艾薇的手臂拉了過來。
“疼,妳輕點兒呀。”艾薇不由次牙咧嘴了起來,肘關節摔腫的地方還很疼呢,布卡怎麽這麽大力。
紅發的騷年俊俏的臉上露出了絲絲心疼的表情,翠綠的眼睛裏驟然失去了往日明朗的顏色。他從隨身的口袋裏拿出了草藥,艾薇帶著懷疑地看著那堆黑乎乎的東西,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拒絕他。布卡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壹邊輕輕地拉起她的袖子,壹邊說到,“這是我們村子的秘藥,百年來壹直為西塔特村的武士所獨用,效果是很驚人的。”
布卡把藥輕輕地塗在艾薇胳膊青腫的地方,霎時間艾薇就有壹種涼涼的感覺,火辣辣的疼痛感減輕不少。古埃及的醫術,果然還是有它先進的地方。布卡慢慢地把藥塗開,壹句話也不說,氣氛驟然靜謐得有幾分尷尬。艾薇便想主動地說些什麽岔開話題,“果然,不愧是孟圖斯將軍啊,這麽快就接應過來了,剛才走得匆忙,沒有和他說上幾句話,等壹會會師就可以好好敘敘兄弟之情了。”
布卡看了艾薇壹眼,悶悶地垂下頭去。
“不過赫梯的人,居然會傻乎乎地就那麽追上來,難道壹點腦子都不動嗎?”
布卡又拿出點藥給艾薇的胳膊塗抹了起來。
“唬~妳這個人!”居然拿本小姐的話當放p,艾薇腦子上的青筋都快暴出來了,眼看她就要拿起手邊的軍旗扔到布卡的臉上,沈默的騷年終於開口了。
“西塔特村……”啥?艾薇為這沒有邏輯的話語驟然懵了壹下,布卡就繼續講了下去。“西塔特村的武士,世世代代都有兩樣最重要的東西。”
艾薇楞楞地看著他,騷年火紅的頭發就好像晚霞壹樣美麗,他翠綠的眼睛就好象清澈的深潭壹樣純凈。他認真地說著,艾薇這時突然發現,原來布卡並不是平凡壹個小毛孩子,他其實是壹個十分、十分俊美而充滿英氣的騷年。
難怪舍普特會壹直看著他……
“第壹樣,是視為終身摯友的動物。我們養育它、與它並肩作戰,誓言不棄不離。就好像路之於我,黑冰之於我的兄長。”
艾薇點點頭,路確實是和布卡壹直在壹起的,所有的戰役,路就好像探路兵壹樣飛在前面,有路的地方就有布卡,有布卡的地方就有路。
(眾:壹直都沒有看到路呀~悠:我沒寫並不代表沒有噢^_^)“第二樣,是我們願為之效忠的‘主’。”
“‘主’……?”
“西塔特村的武士,多半都是為法老宣誓不二的忠誠,法老就是他們的‘主’。他們願將生死交於陛下,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如果陛下因心血來潮而想他們死,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去死;如果陛下想他們塗炭生靈,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劍架在小孩子的脖子上。”
“這不是愚忠嗎?”艾薇不由輕輕地嘆息出聲。
“選定‘主’的權利是被武士們自己擁有的,但壹旦選定壹個‘主’,除非那個人拋棄自己,不然壹生壹世都要追隨那個人,即使不分黑白、不辨是非。被‘主’所摒棄的武士,相當於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即使回到村子裏,也會被嘲笑謾罵。因為如此,因為錯選主,而發生的種種悲劇數不勝數……或許改日我可以慢慢給妳講幾例。”布卡的眼睛裏閃過了壹絲凝重的悲哀,仿佛幕幕慘劇正從眼前掠過,接著,他的眼神又漸漸恢復了堅定,“布卡也到了選擇‘主’的日子。十八歲,就是要選擇效忠壹生的那個人的日子。”
布卡所希望效忠的人,不就是法老嗎?這麽長時間走來,艾薇的耳朵都快給磨出繭子來了。沒有必要再舊事重提了嘛……“布卡心中希望以壹個人為‘主’,願為那個人奉獻生命……”騷年望著艾薇,眼中閃耀著難以形容的神色,“但是,因為壹件事情……我,猶豫了。所以,我……才冒昧出征,我,想獲得榮譽、想證明實力,這樣、我……才能、才能……”
不知為何,他的言語變得斷斷續續起來,臉頰漲得通紅,即使是透過他那健康的古銅色皮膚,依然可以看得出來。他支支吾吾地半天,還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好像說出那句話會比登天還難。
到底會是怎樣的句子……艾薇想等他說完,可是驟然,布卡的眼神透過艾薇凝固了起來。還沒等艾薇轉過頭去,他就已經喃喃地說出了聲音,“陛下……”
這兩個字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是於艾薇卻就好像五雷轟頂壹樣,她霎時間無法移動。
布卡叫陛下的……只有可能是那壹個人吧。
但是那個人,現在不是正應該好好地呆在底比斯嗎?
小規模的邊境侵擾,犯不上所謂“禦駕親征”吧!
那麽那個人,在這裏究竟是為什麽嘛!
“奈菲爾塔利。”
冰冷卻熟悉的聲音宛若在腦袋上裂開了,布卡的眼睛閃動了壹下,慢慢松開了正在給艾薇上藥的手,退後幾步,單膝跪在了地上。
艾薇當時第壹個反應,就是快點戴上黃金鐲,離開這個地方。既然心意已決,她可不想再見到他!以免又是不必要的動搖,而且,她有點頭皮發麻地感覺,如果繼續呆在這個地方,後果會很嚴重吧……她倔強地不回頭,匆匆環顧四周,這才突然發現,壹直帶在身邊的背包不翼而飛了。
“奈菲爾塔利,妳是在找這個嗎。”
那聲音冷漠而平穩,聽不出這淡淡的語氣下究竟隱藏著如何的心思。
艾薇擦了壹下腦門上宛若突然冒出的冷汗,咬了咬牙,看來,不回頭不行了。
壹直以來,艾薇都覺得拉美西斯的臉在過去的幾年裏多半是得過某種類似於“面癱”的疾病,看不出喜怒哀樂,更不知道壹天到晚在想什麽,只好讓周圍的人去猜。猜準了雖然沒有什麽獎賞,但是猜不準的麻煩卻就大了。這壹次,艾薇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去,盤算著如果又是面對著壹個平板臉,自己該做何反應,但轉眼卻因為拉美西斯破天荒明顯的情緒幾乎欣喜地要雀躍了起來,看出來了耶,居然看出來了耶!
他在生氣!
他是在生氣……厄?生氣啊!
拉美西斯,左手緊緊地拿著艾薇的包包,右手握著鞘上沾有血汙的寶劍,壹步步緩緩地走向艾薇。他抿著嘴唇,濃濃的眉毛緊緊地糾在壹起,琥珀色的雙眼裏竟然有了幾分肅厲的煞氣。
法老如此明顯的怒氣,是周圍的軍士、官兵所從未見過的。大家不由本著明哲保身的態度,自動地退到兩旁,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壹下,更別提上前勸阻他了。
艾薇覺得自己混身壹寒。
她要死了,她真的感覺自己會死。
他那個樣子,擺明了就是來找她麻煩的。
這個念頭壹蹦進腦海裏,艾薇本能地跳了起來,快速地沖著與拉美西斯相反的方向跑去。不管怎麽樣,能跑遠壹點就是壹點吧!她還不想這麽早死啊!
拉美西斯見艾薇轉身就跑,眼中的肅殺之氣不由更為強烈。他把背包往邊上壹扔,拽過身邊的戰馬,壹躍上馬,就要起身追向艾薇。尚未起步,布卡突然從旁邊站了出來,穩穩地跪在了法老的馬前,擡起頭來,翠綠的眸子堅定地看著拉美西斯。
“陛下,請您放過奈菲爾塔利殿下吧。不管有何傳言,殿下這次成功地幫助擊潰了赫梯軍隊,並救出了屬下。如果陛下要怪罪,就請怪罪屬下吧!”紅發的騷年誠懇地說著,全然不怕拉美西斯會壹個沖動將自己踩在駿馬的蹄下。
“滾。”
拉美西斯只是冷冰冰地甩出這樣壹個字。
“陛下,請您不要為難奈菲爾塔利殿下……”
布卡的話還沒有說完,拉美西斯右手壹低,寶劍隔著鞘便挑起騷年扔到壹邊。隨即、未等到布卡反應過來,拉美西斯雙腿壹夾戰馬的肚子,那馬便如同離弦之箭壹樣,飛也似地沖了出去,丟下了壹路塵土。
布卡摔落在壹旁,兩邊的軍士慌忙扶起他。騷年的眸子裏閃過了壹絲陰霾的神色,定定地望著飛馳而去的年輕法老。
如果艾微出了什麽事情的話……
不管那個人是誰,他不會放過他的。
*
艾薇用力的跑著。
活了這麽大,頭壹次跑得這麽努力。周圍的士兵漸漸少了。自己究竟跑到哪裏了呢?
已經有點呼吸困難了,但是她卻壹步都不敢停。身後宛若有洪水猛獸壹般,她已經能感到某人的怒氣正在漸漸逼近自己。
可是究竟為什麽!為什麽要生氣啊!
他不是以為她是叛徒嗎,她今天並沒有背叛埃及,還算是給埃及立了壹功呢!怎麽想都應該嘉獎自己才對吧!
他不是嫌她礙事嗎?可是看到他已經有了真正的奈菲爾塔利相伴,她不是已經乖乖地、知趣地離開了嗎?這難道還不夠善解人意嗎!
難道他以為她偷了什麽機密要件?不會吧,自己就帶了那麽壹個包包出門。裏面的東西可都是屬於艾薇她自己的財產!他應該已經看過了吧!
那麽!為什麽那個人還要這樣不辭辛苦、怒發沖冠地追過來阿!
到底要她怎麽樣嘛!
“唉唉!”艾薇終於跑不動了,就在她的步子漸漸緩慢下來的時候,突然被壹只有力的手臂攔腰抱起,雙腳驟然脫離地面,仿佛飛起來壹樣以壹種相當快的對地速度前進。“阿!不要殺我呀!”
她真是無助得只能這樣叫了。
“奈?菲?爾?塔?利!”
嗚……實在是不敢回頭看他。
拉美西斯單手橫攬著艾薇,將她壹下子就拽到馬上來,左手牢牢地禁錮著她的腰,右手壹邊抓著寶劍,壹邊握著韁繩,雙腳用力,戰馬就跑得更快了。看著懷裏嬌小的人壹幅要死要活的樣子,琥珀色的雙眸不由得更加怒氣四射。如果自己能夠做到,他真想幹脆壹刀殺了她,做成木乃伊,是不是只有這樣,她才能不四處亂跑,踏踏實實地留在埃及阿!
“那個……究竟為什麽生氣,我這次可什麽壞事都沒做啊。”艾薇雖然心中有諸多不滿,不過此時還是聰明地采用了溫和的口氣,試探性地問向自己身後暴躁的男子。“我覺得這次妳應該表揚我才對……”
“妳閉嘴。”
What?居然對她這樣說話!艾薇壹怒,頗想轉身大罵他壹頓,可眼角壹瞥他右手鞘上染著血汙的寶劍,到了嘴邊的話又那麽生生吞了回去。忍耐,壹定要忍耐。不然自己的生命就只好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畫壹個不算完美的句點了。
“奈菲爾塔利,我只給妳壹次機會,如果妳不老實回答,我就把妳扔到尼羅河裏餵鱷魚。”好像是開玩笑壹樣的話語,今天由他嘴裏說出來卻有著幾分不容忽視的恐怖。艾薇不由不受控制地點起頭來。
她的自尊、她的驕傲……難道果然還是要屈服於強權了嗎。
“妳和雅裏?阿各諾爾到底是什麽關系!”
什麽?誰?
話壹出口,艾薇楞住了。“雅裏?阿各諾爾……妳說誰?”
拉美西斯不語,琥珀色的眼眸裏添了幾分冰冷。握著寶劍的手不由緊了壹些,隱約地可以看到凸現的青筋。艾薇註意到了這微妙的變化,慌忙擺手。“別別別別激動,妳是說那個赫梯的雅裏嗎?”
又是不說話。
“我和他能有什麽關系?”根本就是倆時代的人,見面都不超過三次,能有什麽關系。
“那妳為什麽放走他。”語氣頗為認真,語調很是陰霾。
“不算是我放走的……我只是想交換而已。”
“交換?”
“我給他自由的機會,他告訴我宮廷裏的內應究竟是誰。”
又是壹陣沈默,艾薇可以感覺到他在猶豫到底是否要相信自己。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從來沒感覺和這個人說話這麽累。艾薇撇了下嘴。
“為什麽妳那麽想知道宮廷裏的內應是誰,關妳什麽事。”
“當然關我事了!”艾薇不由得義憤填膺地叫了起來,“還不是怕妳不小心死了!”
話壹出口,艾薇立刻後悔了。
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麽!
“還不是怕妳不小心死了。”話壹出口,艾薇楞了壹下,緊接著恨不得壹掌打在自己臉上。又是這種話,人家都已經和真正的奈菲爾塔利在壹起了,幹什麽還假裝好人似的說了這麽多。“當我沒說,當我沒說,反正我遲早都要回去的,我就是想,妳應該多小心點身邊的人……呀!”
話沒說完,艾薇的下巴就被人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捏住了。
“再說壹次。”
“妳應該多小心點身邊的人……”
“不是這句!”
“當我沒說……”
“不是!”
“反正我遲早都要回去的,妳對我兇個什麽勁兒啊!”艾薇耐不住,終於大聲地喊了出來,豁出去了!隨便吧!去妳的拉美西斯大帝!
“妳都和真正的奈菲爾塔利在壹起了,還要我怎麽樣。就算我放走雅裏不對,妳也沒必要懷疑我到非給我下安眠藥吧!就連我幫妳治療壹個傷口,妳都不信任我!”艾薇說著,越說越激動,水藍色大大的眼睛裏面竟然蒙上了壹層霧氣,“告訴妳吧!我艾薇才不惜得要妳的什麽命!我和妳根本就不是壹個世界的!——啊……”
艾薇捂住了嘴,這樣說……不好吧。他壹定會以為自己瘋了的。
“我早就知道了。”
回答竟然是出奇的平靜,拉美西斯松開了捏住艾薇下巴的手,輕輕地勒了勒韁繩,戰馬很快就停了下來。他攔腰壹抱艾薇,跳下馬來,將她放在地上。自己則坐在她跟前,劍眉微踅,直直地看著她。
“好了,全都告訴我吧。”
“告、告訴妳什麽……”
琥珀色的眸子冷冷地看了艾薇壹眼。
“好吧……但是妳到底要知道什麽呀。”水藍色的眼睛無辜地眨了眨,看了他那張肅煞的臉,便又乖乖地垂了下去,“好吧……我是來自未來的人。”
果然如此,他早就想到了,從吉薩的那個小山丘上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已是五年的光陰,在她的身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她的壹切,都好像他們初見時壹樣。時光在自己身上流逝,但是卻在她身上靜止。
顯然,她與他,不是壹個世界的。
再見她的心情,是狂喜、更是絕望!那種復雜的情緒沖突,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幾次,她都想告訴他這件事情,他知道,但是他不讓她說,他就當沒有這件事!
如果她再離開他,說不定又是壹晃數十年,或許只有等他老態龍鐘的時候,才能再見到仍如今日的她。若是那樣……若是那樣的話……不,他不能讓事情變成那樣。
艾薇偷偷地看了看拉美西斯,依舊是沈著壹張臉。她不由得垂下頭,自顧自地嘟囔起來。“我來自未來嘛,所以我發現妳可能會遇到點困難。我是來幫助妳的。”艾薇沒敢說是因為自己讓他的壽命縮短了,在這個場景說這些,恐怕會小命不保。況且……她確實愧對他。
“所以妳相信我,我做這壹切的初衷都是為了幫助妳,因為等把歷史……厄,我是說,等確信壹切都好的時候,我就可以回家啦。”
沈默。
“相信我!雖然妳們都懷疑我是內奸……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妳,我只是想、只想……”
“奈菲爾塔利是內奸。”冰冷的話語裏平添了幾分難喻的殘戾之氣。
“都說了,不是我!”
“大家認為奈菲爾塔利是內奸,我便找出壹個奈菲爾塔利去做內奸。”
什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艾薇怔怔地望著拉美西斯,壹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如果那天不是妳非要代替她給我治療傷口,我早就把她依叛國罪現場斬首。”
什麽意思。她怎麽聽不懂呢……拉美西斯坐在她面前,輕描淡寫地說著,語氣中卻有著分明的堅決,“妳不是說我懷疑妳嗎?我可以告訴妳,從來沒有過;不,應該說,就算妳是內奸,我也不在乎。”
艾薇懵了壹般呆呆地坐在拉美西斯面前,看那個男人壹字壹句地說著她大腦理解不了的話語。
“我跟妳說過的話,妳最好能記住。我,已經是埃及的法老,妳想要的壹切,我都可以給妳。如果是合理的,那麽妳要壹,我給二;即使妳要的是不合理的,我壹樣可以作壹個不明事理的君主。滿足妳。所以,如果妳要的是我的命,我自然壹樣可以給妳。”他淡淡地說著,仿佛在討論明天的天氣,但是卻讓人絲毫輕松不起來。“作為交換,我只要妳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直接地講了,就是這麽簡單。
“如果妳想走,也可以。先殺死我。”
這這這……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怎麽能由壹國之君的嘴裏吐出來呢。艾薇很想開口把這句話給他說出來,但是嗓子卻哽住了,嘴裏就是發不出聲來。
“說回祭司?奈菲爾塔利的事情。”琥珀色的雙眼裏驟添幾分冷酷陰騖,“利用自己的妹妹放走赫梯人雅裏,以祭司的身份伺機接近法老,趁治傷之機想給法老下毒。她就是內奸,當死。”
艾薇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獄卒報告雅裏逃走的當天,我親自拷問了他,拷問到他說絕對沒有見過王妃奈菲爾塔利,拷問到他永遠也說不出話來。來尋妳的出發之前,我已經安排好數日後將祭司奈菲爾塔利以及她的妹妹送上刑場。之後,如果有人再說妳是內應,就是誣陷,”殘酷卻最為簡單的解決方法,“殺。”
“不要呀!”聽到這壹番冰冷的話,艾薇幾乎要崩潰壹般向前跪去,緊緊地拉住拉美西斯的衣襟,雙眼紅通通地盈滿了大顆的淚,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冰冷男人的臉。“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奈菲爾塔利,舍普特,明明是無辜的呀!別人誤會我,就隨便他們去吧,反正我都是要走的阿!”
“因為我發現,妳聽不懂我說的話。”他冷冷地看著艾薇,“我只是要妳留下來。我不知道妳為什麽壹定要走,如果妳是因為被懷疑而感到立場尷尬,那麽以後永遠都不會有人懷疑妳。——不管妳要走的理由是什麽,我都可以逐壹消除。如果妳還是要走——”
“好了好了,別說了。”艾薇將抓住他衣服的雙手移了上去,緊緊地堵住了他的嘴。“妳何苦要這樣為難我。”
“妳是我的妃子,我要妳留在我的身邊,有錯?”他沒有表情地拿掉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艾薇驟然感到幾分無力感,所謂妃子,不也是趁自己回現代的時候他自作主張追封的名號。根本就是強買強賣……“那妳還用安眠藥迷倒我。”
“為了不讓妳跑出來妨礙我。下次給妳要用對付獅子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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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可恨,這個人怎麽壹下子變得這麽陰險卑鄙又難纏啊!
艾薇垂頭喪氣地坐在馬上,拉美西斯坐在她的身後,兩個人不緊不慢地往軍士集中的方向走回去。沈默如同夢魘壹般緊緊地攫住了兩個人。艾薇不說話,拉美西斯更是不會主動說,只能聽到馬蹄的聲音在地上踏踏踏踏,更顯出了幾分尷尬。
好不容易看到了賽特軍團鮮紅的軍旗,艾薇才如獲大赦壹般狠狠地呼了壹口氣。鼓起勇氣,說起了話。
“妳、妳不會殺死他們的。”
沒有回答。
艾薇吞了壹下口水。
“布卡是掌握了大量兵權的孟圖斯將軍的寶貝弟弟,舍普特和奈菲爾塔利也是貴族高官之後,妳這樣做,豈不是要眾叛親離。”
仍是沒有回音。
“就為了壹時的沖動想把我留下來,這麽做,值得嗎?”艾薇大眼轉了轉,“所以妳不會的。因為妳很聰明。”
“如果我不會。”聲音冰冷得讓艾薇覺得自己簡直要被凍住了,“我為什麽要把布卡派上戰場做第壹先鋒,為什麽要下令經由舍普特給妳下安眠藥,為什麽突然把那個奈菲爾塔利弄來當祭司。”
厄……?
“他們的命就在我手裏,即使我要他們死,於外人看也不過是名正言順。”
原來如此,之前那些奇怪的行為,全部都是布局。
他不是開玩笑的,這次他壹定會說到做到。她感覺到了。
她舍不得他們死,他看準了這點,才會處心積慮地做這些事情。目的,就是為了“要挾”她,要挾她留在他身邊。
那麽,他應該還是喜歡她的,他沒有喜歡那個奈菲爾塔利,氣惱之中居然有了幾分竊喜,壹開心,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拼命地晃了晃小腦袋,不行不行,都決心要回去了,如果真的把自己的情感表達出來……萬壹真的舍不得回去了,該怎麽辦。
難道……不回去了?
這個念頭蹦到腦海裏,艾薇自己都被嚇住了。
不回去了?忍受沒有沖水馬桶,沒有淋浴,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Gucci,沒有大學,沒有爸爸……沒有哥哥的世界?
真的可以忍受嗎?
她偷偷地轉頭過去,看看拉美西斯那壹雙透徹得宛若琥珀壹般的雙眼。他發現她轉身過來,低下頭來掃了她壹眼,左手輕輕地把她的頭扭了回去。“坐好。”
怎麽辦,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了。
看到他受傷會擔心。
想到要離開他會心疼。
猜到他可能會喜歡別人,心都要碎了。
喜歡他的心情,好像真的要超越喜歡哥哥的感覺了。不、已經是遠遠超越了吧……這個世界,最舍不得的人,不是舍普特、不是布卡、不是奈菲爾塔利。
原來是他啊,那個冷漠、殘酷、自大、面癱的暴虐法老。
他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早就抵過十個劍橋、千個Gucci,壹萬個手機,十萬個沖水馬桶了。不不,無價的……“如果我留下來……妳可以把手鐲還給我,讓我定期回去看看哥哥和父親嗎?”艾薇試探地開口了,這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手鐲是個好東西,是連接古代和現代的樞紐,方便得很呢。
“不行。”回答地斬釘截鐵。
艾薇雙目睜大,瞪得溜兒圓。“太霸道了吧!我都說留下來,偶爾回去看看都不行嗎!太殘忍了妳!”
“首先,妳再也不許見妳哥哥!”拉美西斯面目陰沈,雙眼隱隱的殘忍嗜血之色,“如果我見到妳們在壹起,即使是妳的哥哥,殺。”
妳應該不會見到我們在壹起的……艾薇抹了壹下冷汗,他應該還是對自己曾經於哥哥的迷戀感到無法釋懷吧。
“第二,我不信妳。”
什麽?
“妳若回去了,不再回來,或是故意隔很久才回來,我也無法控制。所以妳不能離開我,壹步也不能。”
什麽什麽什麽?這個賤人!枉費她剛才還壹本正經地考慮自己是否要留下來,結果不管自己如何猶豫、如何考慮,他壹開始就是抱著不讓她走的打算過來和她談判的。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問她那麽多!她沮喪地垂著頭,“那麽我不是壹輩子都見不到父親他們了……”
“除非等到妳給我生了孩子,就可以回去。”
What?
“我不會強迫妳,反正妳不給我生,就壹輩子不能回去。依妳的性格,只有這樣,我才相信妳壹定會回來。”
What?What!不是吧,太前衛了點,連結婚她都沒有想好要不要呢,他就已經談到了這壹步嗎。
“這裏離孟斐斯比較近,”他淡淡地說,全然不理會艾薇臉上青壹陣白壹陣的狼狽樣子,“到了孟斐斯,立刻舉行儀式。”
“什、什麽儀式?”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迎娶妳為埃及皇後的儀式。”
邊說著話,兩人已經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拉美西斯壹攬幾乎變成化石的艾薇,輕松地就抱著她從馬上躍了下來。四周的兵士慌忙圍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向兩個人拜禮,布卡也在其中,翠綠的眸子看著艾薇,有著幾分揮之不去的擔心。
“包呢?”拉美西斯冷冷的問,旁邊的軍士慌忙恭敬不叠地雙手呈上艾薇的背包。拉美西斯扯開包,從裏面將那副閃著冰冷光輝的黃金鐲掏了出來,小心地收在懷裏,才把剩下的東西扔給艾薇。“我說過的話,妳要記住,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了。”
艾薇抱著背包驚魂未定地看著拉美西斯。
琥珀色雙眸中閃過了壹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仿佛在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寶貝,宛若壹種充滿憐惜的寵愛。艾薇並沒有註意到這奇妙的表情,反倒是布卡看到了,霎時間,臉色變得更加陰沈。
很快,年輕的法老就轉身過去,收斂起了流露的真實情感,冰冷淡漠地喝令道,“把孟圖斯叫過來,全軍啟程,前往孟斐斯。”
艾薇只覺得壹陣天旋地轉。
他他他,他是玩真的!
(18843字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