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小千兒死裏逃生
　　天閣樓上有了響動，是關樓門聲音。
　　天閣樓上也聽到人在說話，那是老太婆的聲音：
　　“鐵掌櫃這時候來必有要事，我們就到樓下去。”
　　便在這時候，已聽得樓梯響聲傳來，白鳳已在問：“鐵掌櫃究有何事呀！”吱呀“壹聲門已拉開來。
　　鐵成剛閃身走入那天閣樓下的精致客廳裏，迎著剛剛下樓的老太婆，急切的道：
　　”我是從柴家賭坊來。“
　　老太婆面色壹緊，道：
　　”柴家賭坊？“
　　鐵成剛道：
　　”是的，就是柴非壹開的那家賭坊，老奶奶呀，妳老可知我們大前晚上殺死‘浪蝶’單不同的事吧。“老太婆未開口，白鳳卻問道：
　　”可是有什麽風吹草動？“柴家賭坊與如意樓的關系密切，而白鳳指的當然是逃走了小千兒，也許因為小千兒壹怒之下把這事情傳揚出去，因為單不同可是大刀寨”絕壹刀“宮彪的小舅子。
　　鐵面剛道：
　　”本來我在發現那壹老壹少時心中存疑，幾次細問，對方卻壹而再的支吾其詞，不加承認也不否認，直到今夜我在同那老小子對話中，終於被我套出來他是誰了。“老太婆已不耐的道：
　　”說了半天，鐵掌櫃在說的何人？“
　　鐵成剛道：
　　”江湖上的‘偷王’，人稱‘偷魂老祖’的老偷兒風嘯山呀，這老小子正住在我店裏呢。“老太婆壹怔，思忖壹下，道：
　　”嗯，我似是聽不凡提過這麽壹個人，好像他也是聽人說的吧！“白鳳道：
　　”壹個老偷兒值不得大驚小怪的……“
　　鐵成剛搖手道：
　　”大小姐且莫小看這老小子，單就他調教出來的那個娃兒，也不是好惹的。“他壹頓又道：”老的今晚去了柴家賭坊，那個叫小千兒的還在我店中睡呢！“白鳳壹聽”小千兒“三字，壹驚而起的壹把抓住鐵成剛，道：
　　”妳說那小的叫什麽？“
　　鐵成剛道：
　　”他叫小千兒，是‘偷魂老祖’風嘯山的衣缽徒兒。“白風冷笑連連的道：
　　”我不管他什麽偷魂老祖，妳得馬上去把這小家夥拴來，快去。“鐵成剛壹驚，道：
　　”拴那個小娃兒做什麽？再說那老的可不好惹，他雖稱偷王，但他的本事可是江湖上尖字號人物，大小姐，還是少惹為妙。“鐵成剛連夜趕來如意樓，目的是想在他確定風嘯山果是江湖上盛傳的偷魂老祖時候，設法把姓風的拉入陣營中，那是對未來極有幫助的事，卻不料白鳳定要他去拴人。
　　白鳳松開抓鐵成剛的手，冷冷道：
　　”鐵掌櫃，我要是不加以細說，妳恐怕還蒙在鼓裏呢，妳可知道我們那晚殺單不同的事吧。“鐵掌櫃點點頭，道：
　　”那是這輩子絕不會忘記的事情。“
　　白鳳道：
　　”那晚我們山中殺人，暗中就有人在偷窺，妳知道嗎？“鐵掌櫃壹驚，忙問道：
　　”是誰？“
　　白風道：
　　”就是那小千兒。“其實她並不知道小千兒偷窺。
　　鐵掌櫃半晌啞口無言，他在想，那晚上自已追上房子，便是在壹陣四方皆有聲音中猶豫不定，不知向哪個方向追去呢，突然有個大孩子吼叫”抓強盜！“難道這個人會是小千兒？那麽自己壹早回店中，又是誰睡在自己床上的？這人還在自己用的便壺撒了壹泡尿。
　　他沈思中他下了個結論——
　　如果真是小千兒，單不同的壹包銀子就是他們偷的。
　　如果那晚小千兒看到山上殺單不同壹幕，那麽睡在自己床上的人準就是姓風的老頭兒。
　　鐵成剛的想像是對的，小千兒不是對風嘯山說過嗎，單不同已經被白鳳大卸八塊的死了。其實是白鳳困住小千兒說的。
　　白鳳見鐵成剛緊皺雙眉沈思不語，面色壹寒，怒道：
　　”鐵掌櫃，妳還猶豫什麽，難不成要那小千兒把妳我殺死姓單的事情傳入宮彪耳中不成？“鐵成剛道：
　　”我是在想，既然小千兒已經知道，那小子壹定也會把事情告訴老的，如此壹來，麻煩可就大了。“老太婆壹頓拐杖，高聲道：
　　”石總管呢？“
　　樓門口，石大海忙走進來，道：
　　”老奶奶叫我？“
　　老太婆暴躁的道：
　　”帶幾個武師跟鐵掌櫃去他客店中，設法把那個小娃兒給我捉來，這次絕不能再被他跑了。“鐵成剛道；
　　”萬—……“
　　老太婆道：
　　”我老婆子也去，妳擔心什麽？“
　　鐵成剛道：
　　”有老太太前去那自是好，只是如果姓風的在就難了。“老太婆道：
　　”姓風的由我對付，妳們只管捉小的，別忘了這兒是白虎鎮。“鐵成剛心想，也罷，且回到店中再說吧，最好那老小子還在柴家賭坊就好了。
　　老太婆與白鳳二人跟著鐵成剛走出如意樓，石大海已招來十二名武師跟著走。
　　壹行人匆匆趕到”福來客店“，沒叫門，因為怕驚動後客房的客人。
　　客人當然包括風嘯山師徒二人。
　　但鐵成剛絕對想不到如今的風嘯山已向白虎鎮西方趕去，帶著剛從柴家賭坊盜來的”水膽瑪瑙“去追那”青衫秀士“卓文君去了。
　　客房中只有小千兒擁被而眠，睡的可真是香又甜，長串的口水掛在口角往下滴，鐵成剛與白風等已摸進房中了，小千兒兀自在”叭嘰叭嘰“的嚼著口水說夢話呢。
　　便在小千兒沈睡中，鐵成剛突然壹指點在小千兒的啞穴，緊接著他施出鷹爪功，壹把扣住小千兒的脖根，像提起壹條小狗般的把個夢中驚醒過來的小千兒提了起來。
　　小千兒張口未叫出聲音，卻急的四肢亂顫不休，連眼淚也急出眼眶外。
　　不，眼淚是被鐵成剛抓住脖子捏痛出來的。
　　暗影中，白鳳走上前去劈手就是幾個大嘴巴，低罵道：
　　”小王八蛋，妳還是逃不出姑奶奶的手掌心。“老太婆冷厲的道：
　　”殺了他完事。“
　　石大海壹聽，點頭道：
　　”看我的。“鋼刀已拔在手中，光景是要向小千兒下手了。
　　小千兒啞穴被點，連”呀呀“叫也叫不出口，脖根被制，全身軟如鼻涕般—點力道也施不出來。
　　這種手法，鐵成剛可是最拿手，幾十年的捕頭可不是白幹的，有多少江湖好漢就是栽在他這種”七寸捏“中完蛋翹的，現在——現在小千兒就在鐵成剛的這手”七寸捏“中壹點轍也沒有的只有亂晃全身的份了。
　　石大海的鋼刀已舉，鐵成剛忙搖手道：
　　”不行，不行，我這是客店，別的房中也住有客人，要是在這兒殺人，傳揚出去，我鐵某人不成了開黑店，大小姐，千萬別在我店中殺人。“老太婆怒道：
　　”別忘了這小子猾得像泥鰍。“
　　鐵成剛輕聲壹笑，道：
　　”就算他是泥鰍，但在鐵某人的大力鷹爪功‘七寸捏’中，也休想逃掉。“他壹頓，指著院子，道：”院子裏有個木箱子，不如把這小王。八蛋釘在木箱中，妳們把他扛出店外，怎麽處置全由妳們了。“石大海對老太婆道：
　　”老奶奶，鐵掌櫃的話不錯，我們總也得替他開店的人想壹想，是不能在這兒殺人的。“白鳳早急道：
　　”天都快亮了，要行動妳們就快呀。“
　　石大海立刻命人到院子壹角扛來壹個長木箱。
　　其實那也只是個大木桶，反正把小千兒往裏面壹塞，上面加蓋又捆上繩子，小千兒再有天大本事，也只有認命了，不是嗎？他連叫的聲音也沒有，任人把他扛出客店，扛向白虎鎮以西的山坳裏。
　　白鳳與老奶奶二人未再走出白虎鎮，天都快亮了，她們的行動上自是要有所顧忌。
　　當然鐵掌櫃也未再走出‘福來客店’，他不但慶幸姓風的老偷兒未出現，甚至還在盤算著如何拉姓風的入夥，這樣—來，對自己的任務可是太重要了。
　　這原本就是壹樁十分簡單的任務，連白鳳也覺著小千兒這次算是死定了，雖然說自己未親自前往，看著他們殺死小千兒，但這麽十幾個人壹齊去料理壹個捆在木箱中的小娃兒，應是不會有問題的，別的不言，就算從山崖上把木箱拋入山澗，也會把個小千兒摔死。
　　石大海帶著十二個武師，才走到白虎鎮郊，他似是不放心的對武師們道：
　　”這點小事用不到大夥全跟去，有個三四個跟我去就成了，如意樓那面不能戒備松弛的。“於是，十二個武師又折回如意樓八人，只有四個輪流扛著木箱往山中走去。
　　天亮了。
　　天亮的時候有人從白虎鎮走來，壹時間石大海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下手為妙。
　　為了避人耳目，他與四個武師壹路往深山中走，便在他的手指遠處中，沈聲道：
　　”看到沒有，翻過前面的山坡，那地方最是清靜，我們就去那兒下手。“有個黑面武師罵道：
　　”娘的皮，這小家夥臨死還折騰老子，害得老子扛在肩頭趕山路。“另壹人也道：
　　”總管，以我看不如找個泥土松的地方挖個坑埋掉算了，也省得再辛苦的往前趕了。“石大海道：
　　”要是被人看到怎麽辦？“
　　那人輕松的道：
　　”就說是如意樓死了哈巴狗，老奶奶心不忍的要把小狗埋掉，不就結了。“石大海冷哼壹聲，道：
　　”妳說的倒是輕松，我聽了可是吃壹驚，妳也不想想，如果被人看到，等我們壹走，他吃撐了沒事幹的挖開來看怎麽辦？箱裏面是個大活人，傳出去妳擔待得起？“那人啞口無言，只得壹拳砸在木箱土罵道：
　　”我把妳這個小王八蛋！“
　　壹行人扛著個木箱子往山中走，秋陽已熱烘烘的把幾個人全曬出油水來，山中壹片沈寂，谷中野鳥偶爾叫上那麽壹聲，只有更令人覺著心頭像擠壓著什麽，宛似走入另壹個世界來。
　　繞近山道，幾個人看看四周並未發現有人，石大海指著—處野林子，道：
　　”走，到林子裏再說。“
　　石大海先往荒林走去，邊笑罵道：
　　”聽那鐵掌櫃說，這小王八蛋有個厲害的師父，如今小的被我們宰掉，那老的不知要急成什麽樣子了呢，哈……“另壹武師道：
　　”聽鐵掌櫃的話，他好像對那老頭兒畏懼三分呢！“石大海道：
　　”妳們也別小看姓鐵的，剛才妳們可是看到了的，單就姓鐵的露那麽壹手‘七寸捏’，他的手上功夫必也是高人壹等呢！“另壹個接道：
　　”姓鐵的究竟是什麽來路？“
　　石大海道：
　　”不就是退職的老捕頭嗎？“
　　那人搖頭道：
　　”我看不對勁，不知妳們註意沒有，就連‘福來客店’的夥計們，我都覺著壹個個俱都有壹身功夫呢！“石大海點頭道：
　　”可能，別的不說，‘福來客店’的夥計們說的話全是北邊的，他們好像來自壹個地方呢！“便在他們的對話中，突然遠處有了急驟的馬蹄聲，那聲音來的可真是時候——聲音來自荒林的另壹邊，向這兒過來……
　　於是石大海幾個人壹怔，遙向林中望去。
　　不錯，是馬蹄聲，而且也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馬群。
　　石大海對四個武師道：
　　”這會是誰？“
　　壹個武師道：
　　”快躲起來。“
　　石大海搖頭道；
　　”無此必要，我們靠邊站，讓路給他們過。“
　　漸漸的，蹄聲雷動，掀起山石飛揚，野鳥沖天飛起，剎時群馬進入這片荒林，筆直的向石大海幾人沖過來。
　　石大海舉頭壹看。不同得”咦“了壹聲，道：
　　”怪哉呀，我啃他六舅娘親的，怎的壹個老頭兒趕了這麽幾匹好馬，馬背上還套好雕鞍籠嘴，這他媽的是什麽個古景？“石大海不識來的老者何許人，就連他帶的四個武師也不認識老者。
　　迎面林中的騎馬老者，也已看到石大海幾個人，心中以為這不知是哪壹家死了小孩子，壹口木箱送上荒山下埋的，老者心中可並未在意。
　　眼看著老者騎馬已快到石大海身前，石大海卻笑對四個武師道：
　　”夥計們，我們這是來此幹什麽的？“
　　四個武師全壹楞，其中壹人心眼最是靈，笑道：
　　”宰人呀！“
　　石大海笑道：
　　”這不就結了，既然是宰人，便多宰壹個又何妨。“四個武師彼此對望、壹個人也沒有奉示意見。
　　沒有意見就是贊成，石大海嘿嘿笑了……
　　如果石大海知道來的老者是何許人，保準他不敢惹，因為來的正是快馬回白虎鎮的”偷魂老祖“風嘯山。
　　石大海頭上辮子向脖根上壹盤，掖起長衫前擺，左手反握鋼刀，右手橫裏壹拍，高聲道：
　　”籲——老先生，妳這是要上哪兒呀？“
　　”偷魂老祖“風嘯山見石大海攔路，心中壹楞，暗中想，這不是如意樓的人嗎？娘的，他們不認得老夫，但老夫卻知道他們。
　　笑笑，風嘯山道：
　　”列位，叫住老漢可有何指教？“
　　石大海已慢慢向風嘯山走近，邊咧著他那鯉魚嘴巴，道：
　　”老先生，妳的這些馬匹……“
　　風嘯山呵呵笑道：
　　”這些馬不是我老頭子的，我是愛管閑事，中途遇上，如今是把馬送歸人家的。“石大海笑嘻嘻的道：
　　”管閑事落不是，年紀壹大把了，何不找地方涼快去，惹這些閑事幹嗎呀！“便在這時候，兩個武師合擡的木箱子內有響動，兩個武師為了掩飾，只得伸手攔著木箱。
　　原來木箱中的小千兒聽出木箱外面來了師父，這可是千載難逢，從死邊緣又回生的機會，自己被鐵掌櫃點中啞穴，張著嘴巴出不了聲音來，只得在箱子裏踢踢撞撞，希望引起師父的註意。
　　只是外面的兩個武師也機伶，故意在木箱上制造聲音，而令木箱中的小千兒急躁得幾乎破箱而出，如果不是身上被捆成個粽樣的話。
　　馬上的風嘯山從石大海的話聲中已聽出端倪，不由得呵呵壹笑，道：
　　”妳閣下大概四十郎當多吧，怎的如此不明事理？“石大海壹楞，道，
　　”妳說石某人不明什麽事理？“
　　風嘯山手扶馬鞍，低頭笑道：
　　”大海不起風，哪來的波浪，世間無惡人，又哪裏會顯出誰是好人來，我老頭兒這是做好事，做好事的人當然也就是好人，閣下以為然否？“石大海心中暗罵：
　　”好個老狗，妳這是轉個彎又拐個角的在罵人，看老子送妳老狗回老家吧！“石大海滿面笑意的回身向四個武師暗示，木箱放在地上，四個武師已握刀扇形的向風嘯山逼來。
　　於是，那木箱中又有了聲音，”咚咚“響的聲音……風嘯山壹怔之下，沈聲道：
　　”我的兒，原來那個木箱中還有個活的呀！“
　　石大海突然壹個大旋身，鋼刀斜劈向馬背上的風嘯山，口中冷喝道：
　　”去妳娘的！“
　　冷焰激蕩，刃芒打閃，而風嘯山卻在鋼刀猝現中，突的壹個翻滾，人已鉆入馬腹。
　　”砰“的壹聲，石大海已壹刀砍在馬鞍上，那馬背上立刻被砍出壹溜血來，壹聲嘶叫，那馬揚蹄往前沖去。
　　風嘯山便在馬的前沖下，人已落在五七丈外，旋身站在石大海五人面前，風嘯山道：
　　”他娘的，如意樓敢情還是個強盜窩呀，白虎鎮上大門大戶的如意樓，怎的到了這荒山野地全成了強盜，見面三句話未完就要殺人呀！“風嘯山叫出”如意樓“三字，石大海幾人全都吃壹驚，他們再也想不到面前這個十分闊氣的老頭子會認識他們。
　　石大海壹刀落空，老頭兒已失去蹤影，這時又見老者道出自己是來自如意樓，不由冷笑，道：
　　”我操，原來妳老兄還識得我們是如意樓的人，那就更不能放妳走了。“風嘯山淡然壹笑道：
　　”現在不是妳放不放我走的問題，而是我老人家根本不能走。“石大海暗示其余四個武師向風嘯山包圍過去，自己也輕松的笑道：
　　”吹？妳不走了？敢情好，大夥就在這荒樹林中熱絡壹陣也好哇！“另壹武師也問道：
　　”老頭兒，妳能說出自己留下來拼命的主要原因嗎？“風嘯山捋著稀疏的胡子冷笑道：
　　”我老頭子不是說過嗎，我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呀！“石大海怒道：
　　”可是那支木箱子？“
　　風嘯山點頭，道：
　　”不錯，就是那支木箱子，勾起老夫的好奇心，由於好奇，而使得我欲罷不能的非管不可。“石大海嘿然壹聲道：
　　”老頭兒，妳還是聚精會神的保命吧！“說完壹揮手，對其余四人道：”殺！“也就在這時候，突然壹團灰影，夾著壹陣輕風，快不可言喻的壹閃而到了石大海幾人身邊。
　　那石大海已高舉鋼刀正要劈向風嘯山，其余四名武師也合力圍殺而上，卻不料幾人的鋼刀尚未劈下，便在壹陣沈悶之極的”咚“聲中，壹個個拋刀撫胸，打橫跌出三丈外。
　　五人全跌在地上，鮮血壹口口的往口外噴個不停，直到每個人的雙目無力的閉起來，面色變得死灰般泛青。
　　”偷魂老祖“風嘯山冷然壹哼，罵道：
　　”傻和尚，爛頭陀，哪個要妳半途插手管閑事，當真他娘的豈有此理，莫名其妙。“不錯，來的正是”混世頭陀“田壽，這日他是路過此地趕著要回三尖山清風臺去的，因為他在找了大哥卓清風好長壹段日子後，決定回清風臺看看情況，也許賢侄卓文君有了下落也未可知。
　　這時他見風嘯山不領情的開口就罵，不由呵呵道：
　　”老偷兒，妳老小子別忘了妳剛說過的話呀！“風嘯山怒道：
　　”我說什麽話了？“
　　田壽手指點著風嘯山面門，道：
　　”妳說這世上盡多是非，而妳卻最愛管閑事。“風嘯山道：
　　”不錯，我是說過這句話。“
　　田壽笑罵道：
　　”好嘛，只許妳管閑事，別人就不許管了嗎，真正是老混頭壹個。“風嘯山壹怔，沈喝道：
　　”那妳也不該壹上來就施出‘七煞黑風掌’把五個人全打死，壹個也不留給我。“田壽指著木箱子，道：
　　”那邊木箱中不是尚有壹個活的嗎，要殺就殺木箱裏的人吧！“風嘯山這才急忙撲近木箱，他雙手連揮不斷中，那捆在木箱上的繩子宛如燈草般的寸寸斷掉。
　　於是木箱掀開來了……
　　於是，風嘯山驚呆了……
　　木箱中的小千兒雙目垂淚，呆兮兮的望著師父與另壹披發大漢，卻是張口吐不出聲音來。
　　”混世頭陀“田壽豹目壹揚，隔空揮出壹掌，壹股勁風激蕩中，便聽本箱中小千兒”啊“的壹聲尖叫！
　　”偷魂老祖“風嘯山突的咆哮道：
　　”田老鬼，誰要妳多事？“
　　”混世頭陀“嘿嘿笑的指著小千兒，道：
　　”啞穴受制最是憋人，小家夥跟著妳這老偷兒，當真是糟塌奇葩，良材變廢料，我老田要是妳，怕不壹頭撞死。“風嘯山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指著田壽，道：
　　”好個混帳傻和尚，妳吃肉喝酒玩女人，殺人放火當強盜，竟然啃到風某人家務事上來了，今日就在這荒林中好生同妳老小子幹壹場。“便在這時候，小千兒已在箱中叫道：
　　”師父，妳替小千兒解開繩子呀！“
　　不料風嘯山怒道：
　　”木箱已開，難道還用得著我替妳解繩子？“
　　小千兒被捆在木箱中無法動彈，時間壹久，手腳已麻木，若在平時，他自是能以‘蛇骨功’輕易的退出身上所捆繩索，但這時候即使幫小千兒解開繩索，只怕壹時間他還不能站起身子，再說那木箱孔處又小，沒把小千兒憋死已屬不幸中大幸了。
　　壹旁的”混世頭陀“田壽破口大罵，道：
　　”好個鐵石心腸的老偷兒，混帳王八蛋到家了，妳他娘的可是個老不死的睜眼瞎子？人家孩子被捆得活脫像個肉粽子，又顛顛晃晃的從白虎鎮到這荒山，全身早麻痹難動彈，妳卻叫他用妳那偷兒本事‘蛇骨功’脫困，真是個老糊塗蛋。“說著正要伸手去解小千兒身上繩子。
　　不料風嘯山橫手壹攔，眼珠子壹翻，道：
　　”去妳娘的球，妳這個雜牌野頭陀，妳還是哪地方涼快去哪地方歇著，這裏還用不到妳插嘴放屁，伸手掏屎的份兒！“”混世頭陀“田壽額青筋暴露，豹目壹翻，大吼道：
　　”田大爺今日管定了，妳老偷兒咬我壹口不成！“風嘯山壹撩衣衫，已經擺出個打架姿勢，早聽得木箱中的小千兒道：
　　”頭陀大爺，我師父說的對，這是我們自己的事，妳請繼續趕路吧，小千兒不敢領妳的情。“”混世頭陀“田壽壹怔，哇哇叫著罵道：
　　”我操，這年頭變了，而且變得他媽的離譜，敢情想做好人也落唾罵呀，我他娘的豬八戒照鏡子，裏外全不是人了嗎！“風嘯山嘿嘿笑道：
　　”妳本來就不是東西嘛！“
　　田壽壹甩衣袖，道：
　　”好，田大爺這是管閑事落不是，我他媽的壹旁涼快去，倒要看看妳這小沒良心的如何脫去壹身繩索。“田壽將身靠在壹棵樹桿上，雙手挽在脅下，豹目壹瞇，咧開壹張泛紅的大嘴巴，宛似壹頭人立的大灰狼。
　　風嘯山壹旁大石上壹坐，滿面怒容，他那稀疏的灰白胡子氣的直抖動。
　　木箱中，小千兒開始在蠕動，漸漸的，越蠕動越快越見他的手腳抖嗦不已……於是小千兒的額頭已見汗水，喘氣不斷中，捆在他身上的繩索已見松散……又是壹陣聳動中，小千兒已面露微笑滾出木箱外，就在他的左右滾動中，先是雙手退出來，急急的又解腿上繩索靠在樹桿上的田壽，便在這時拍手叫道：
　　”好，好，好，蛇骨功果然高明呀，哈……“
　　風嘯山怒哼壹聲，道：
　　”哪個要妳這酒肉頭陀奉承。“
　　田壽大吼道：
　　”娘的老皮，說聲好也不行呀！“
　　風嘯山沈聲道：
　　”他娘的，如我是妳，就不會把寶貴時光耗到這兒，三尖山清風臺那面出的大事，就夠妳老小子去折騰的。“田壽豹目壹揚，壹個箭步到了風嘯山面前，急問：
　　”老偷兒，妳把話說清楚。“
　　風嘯山道：
　　”用得著嗎？妳去了不就知道了？“
　　田壽道：
　　”妳如不馬上告訴我，他媽的我會活活憋死的。“風嘯山哈哈大笑道：
　　”唯有見妳這野頭陀這樣，風大爺才最是高興呀，哈……“田壽大怒，道：
　　”老偷兒，難道妳真要同田大爺打壹架嗎？“
　　風嘯山道：
　　”打就打，娘的誰怕誰來著。“
　　田壽無奈，只得作揖不叠，道：
　　”老偷兒，算我求妳，多少妳先漏點口風也好，要知我那卓大哥壹去大漠無音信，我那個侄兒卻與骰子為伍，不知鉆進哪個寶盒裏不出來了，清風臺就是兩個女人與小娃兒柱子，可不能出事的呀！“風嘯山冷冷道：
　　”好吧，念在四十年交情份上，我老偷兒十分大方的只告訴妳壹樁事情……“田壽豎起大拇指道：
　　”真大方。“
　　風嘯山道：
　　”我本來就大方呀！“
　　田壽急道：
　　”那就快說吧。“
　　風嘯山卻低頭問小千兒，道：
　　”能動了嗎？“
　　小千兒已歪撞撞的站起身來，道：
　　”已經好了。“
　　風嘯山道：
　　”上前去，向這野頭陀叩個響頭去。“
　　田壽壹怔，道：
　　”幹什麽？“
　　風嘯山道：
　　”妳替小千兒解了啞穴，又為他而殺了如意樓的人，這是有恩於小千兒，人要恩怨分明，他應該給妳叩個響頭。“田壽正要伸手攔，小幹兒早跪在地上”咚“的叩了個大響頭，邊高聲道：
　　”謝前輩救命之恩！“
　　田壽道：
　　”我沒救妳的命，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白虎鎮如意樓的。“他壹頓又道：”老偷兒，妳倒是說正經的事呀，我的爺！“風嘯山撫髯壹笑，道：
　　”什麽正事呀！“
　　田壽大怒，道：
　　”好話也說了，禮也敬了，我操，妳老偷兒還拿的什麽蹺。“風嘯山這才慢吞吞的道：
　　”卓清風的兒子卓文君已回清風臺，諸多事情他全壹清二楚，見到他妳不問，他也會告訴妳的，快去吧！“田壽雙眉—揚，拍手叫道：
　　”哈，我那文君侄兒浪子回頭呀，這倒是件可喜的大事呢！“風嘯山冷冷道：
　　”狗改不了吃屎。“
　　田壽怒道：
　　”胡說八道。“
　　風嘯山”嘖嘖“兩聲道：
　　”老田呀，妳知道老偷兒在什麽地方碰上妳那寶貝侄兒的？“田壽道：
　　”妳不說我怎的知道。“
　　風嘯山遙向白虎鎮方向，道：
　　”白虎鎮的柴家賭坊，提起來那晚可熱鬧呢！“田壽跺腳，道：
　　”怎的又去柴老二賭坊了，他就是在那兒栽了跟鬥才被我那大哥趕出家門的，唉！“風嘯山自語，道：
　　”如此說來，卓文君還算有誌氣！“
　　田壽壹楞，道：
　　”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風嘯山哈哈壹笑，道：
　　”還是老話壹句，妳老兄到了清風臺自然就會知道。“田壽無奈，望望壹群馬對風嘯山道：
　　”老偷兒，妳這些馬……“
　　風嘯山道：
　　”不是我的。“
　　呵呵壹笑，田壽道：
　　”不是妳的也成妳的了，他娘的，幹妳們那壹行的，哪件東西是妳們自己的，說穿了壹句話，妳的也是我的，我的更是我的，對吧？“風嘯山搖頭道：
　　”這次就是不對，因為這些全是柴老二的。“
　　田壽道：
　　”既是柴老二的，田大爺更可以騎了，且讓我選上壹匹來。“風嘯山伸手—攔，道：
　　”妳老田絕不能，不信妳問那卓文君去。“
　　田壽怒道：
　　”我就是要快馬加鞭去清風臺的呀！“他橫著身子又道：”我要是見了文君侄兒，還用得著再要馬？“風嘯山道：
　　”妳若是把馬騎去，我與卓文君設下的計謀全完了。“田壽這才怔怔的道：
　　”妳們之間是什麽計謀？“
　　風嘯山哈哈壹笑道：
　　”老話壹句，去清風臺問妳侄兒去。“田壽大怒罵道：
　　”又他娘的老話壹句，王八操的，妳真不是玩意兒，老子走了。“”混世頭陀“田壽的話聲仍在，他人卻宛似灰鶴沖天般，人已騰躍在十丈外，去勢之疾，令人咋舌。
　　風嘯山望著田壽穿林而去，突然寒下臉望向小千兒。
　　”說吧，怎的叫如意樓的人把妳捆在木箱中的。“小千兒哭喪著臉道：
　　”師父呀，也多虧妳老沒有在，否則……“
　　風嘯山壹怔，怒道：
　　”否則怎樣？“。
　　小千兒喘著氣道：
　　”只怕連妳老也難躲過同徒兒壹般遭遇呢。“
　　風嘯山冷哼壹聲，道：
　　”白虎鎮上還沒有壹個人物入流，包括那白不凡老兒在內，妳且說說看究竟是那個混帳東西下的手，我絕對不相信如意樓的哪幾個貨色就能治得住妳。“小千兒道：
　　”如意樓來了白老奶奶那個惡婆娘，加上個心狠手辣的白鳳，他們領了十幾個人全到了‘福來客店’，但真正對徒兒下手的，卻是那鐵掌櫃。“”偷魂老祖“風嘯山幾乎跳腳三丈高，他直搖頭的道：
　　”不可能，不可能，姓鐵的壹直想拉師父幫他的，他又如何會無事找事的對妳小子下毒手。“小千兒道：
　　”千真萬確，當時我還在做著好夢呢，突然喉頭壹緊，緊接著我還未彈身而起呢，那鐵掌櫃壹把揪住我脖子把我提了起來，差壹點沒把徒兒捏死，我聽他對白鳳與老太婆二人說把我裝箱弄上山來做了呢。“風嘯山冷哼壹聲道：
　　”好個狼心狗肺的鐵成剛，這可是妳在惹老子，我的兒，有得妳瞧的。“他壹頓，又問小千兒：”他們還說了些什麽話，還有姓鐵的為何要整妳？“小千兒道：
　　”徒兒看，八成為了單不同的事，那單不同是大刀寨二當頭宮彪的小舅子，那晚他們把單不大卸八塊，姓鐵的也在場，現在姓鐵的也以為那晚上我已暗中看到，他怕消息由我們傳上大刀寨，所以橫下心來要向我們下手，就連那如意樓也是這般想法。“”偷魂老祖“風嘯山壹聽，心中已然完全明白是怎麽回事，怪不得如意樓定要殺小千兒方幹體，原來竟是殺人滅口啊，這麽壹來，只怕連自己也列入他們的黑名單內了。
　　心念及此，風嘯山突然自言自語的道：
　　”計劃必需更改，對，是得改變！“
　　小千兒道：
　　”師父呀，妳只等小千兒歇過勁來，小千兒壹定會把師父的顏面找回來的，看我怎麽折騰如意樓與姓鐵的吧。“風嘯山沈聲道：
　　”小小年紀妳懂個屁，這兩方任妳小子去窮折騰，又能怎麽樣呢。“小千兒楞然道：
　　”師父的意思我們就這麽的算了？“
　　風嘯山道：
　　”跟了師父七八年，小子還不知為師的脾氣，只此壹樁就該挨罵。“舉頭望望壹群馬匹，風嘯山指著壹匹較矮的壯馬，對小千兒道：”去騎上那匹馬，我們這就趕往子午嶺的大刀寨去。“小千兒壹喜，道：
　　”哦，我明白了，師父的意思是要那宮彪替我們出氣，對吧！這樣最好，本來我們無意把他們殺死單不同的事告訴大刀寨的，全是他們逼的。“說著扭腰挺胸，壹躍而騎在馬上。
　　望著另外幾匹馬，小千兒道：
　　”還有這些馬怎麽辦？“
　　風嘯山壹咬牙，道：
　　”倒是便宜柴老二了。“
　　至於如何的便宜柴老二，大概也只有風嘯山心中知道。
　　風嘯山騎上馬，他左沖右突的大聲喝叱，早把另外幾匹馬趕上山，於是，師徒二人繞過白虎鎮趕往雞冠山方向而去。
　　而雞冠山有個子午嶺。
　　大刀寨就在子午嶺下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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