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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雲海玉弓緣 by 梁羽生

2018-5-26 06:02

第四回 埃外奇聞傳後世 武林秘事動雄心
  江南喜出望外,叫道:“真的是碧靈丹?”楊柳青笑道:“我還能騙妳不成?快點服下,三粒碧靈丹,最少可當得三年功力!”江南手舞足蹈,嘻嘻笑道:“明天我不用趕路啦!”鄒絳霞莫名其妙,微嗔問道:“趕甚麽路呀?哼,原來妳是準備助拳之後,馬上便走的嗎?幾年不見,妳就不肯多留兩天?”
  江南伸伸舌頭,扮了壹個鬼臉,說道:“妳的性子比我還急,妳也不問清楚,我只說了壹句話,妳便連珠炮似的埋怨人家。”鄒絳霞鼓起小嘴兄道:“好,那麽我便問妳,妳要趕上哪兒去呀?”江南道:“去問唐經天取壹朵天山雪蓮。”鄒絳霞笑道:“妳真是妙想天開。唐哥哥雖然慷慨,也不見得隨便就肯將壹朵天山雪蓮給妳。好啦,好啦,如今這三粒碧靈丹不求自得,快點服下吧。”
  江南道:“不,我還要帶回家去,這三粒碧靈丹我是要留給大嫂服用的。”鄒絳霞道:“咦,妳哪裏來的嫂子?”江南道:“我叫我家公子做大哥,他的妻子不就是我的嫂子嗎?”鄒絳霞道:“呀,我記起來了,妳家的公子就是那個姓陳的,叫陳天宇的不是?”江南道:“不錯,不錯,我們早已結拜,成為異姓兄弟啦。”
  鄒絳霞道:“哈,原來妳是要孝敬義兄,兼及義嫂,卻也不用送這樣難得的靈丹妙藥呀!”江南道:“妳不知道,不送不成!她得不到天山雪蓮就活不了命!”楊柳青見他們愈說愈纏夾不清,笑道:“江南,妳好好的說,霞兒,咱們且莫打岔。”
  江南說了好半天,才把事情說得明白。鄒絳霞這才知道陳天字的妻子中了毒箭,故此江南才要去求取天山雪蓮的,心中有點為他惋惜,但轉念壹想,更佩服江南的義氣,於是笑道:“那麽,三粒碧靈丹妳不服也罷。武功是練出來的。唐經天的父親唐嘵瀾當初還是我外公的弟子呢,如今我們楊家的武功雖然遠遠不及他們天山派了,但修習內功的途徑,卻與天山派殊途同歸,都是正宗的內功。妳願意學的話,我教妳從頭學起。”楊柳青笑道:“霞兒,妳不害臊,江南的本領比妳強得多呢,妳要收地做徒弟?”江南卻壹本正經的向鄒絳霞作了個揖,叫聲:。“師父:”說道:“我欠缺的正是紮根基的功夫,妳從頭教起,那是最好不過!”鄒絳霞壹笑避開他的大禮,月光下只見她的杏臉泛起淡淡的紅暈。
  鄒錫九走出庭院,仰頭叫道:“餵,妳們還在上面做什麽?快下來送客吧。”
  楊柳青笑道:“江南,妳今晚技壓群雄,他們都想見妳,我給妳壹壹引見吧。”江南道:“不,我不下去了。”楊柳青詫道:“怎麽,這麽大的孩子還害羞呀?”
  江南道:“不,今晚替妳打敗敵人的,本來就不是我,我壹到下面,聽到別人稱贊,這個稱我壹聲英雄,那個道我壹聲好漢,妳說我能夠不瞼紅耳赤嗎?不,不,我不下去!”楊柳青笑道:“別孩子氣啦:”江南連連搖頭道:“不,不!我要找金世遺去。最少,我也得見他壹面。”楊柳青道:“他好像鬼魅壹樣,來去無蹤,妳到哪裏找他?”江南道:“妳不知金世遺的脾氣,他知道我誠心找他,也許他就會跟在我的背後,悄悄的拍我肩膊,嚇我壹跳,然後就與我哈哈大笑壹場!”鄒絳霞笑道:“好,妳說得這樣有趣,我也跟妳去,看看這個人人怕他,人人罵他,而只有妳稱贊他的風塵奇丐。”
  楊柳青搖了搖頭,說道:“妳們這兩個孩子,真是任性胡為,就像我年少之時壹樣。好吧,反正天就快要亮了,天亮之後,妳們若找不見那個瘋丐,快快回來!”
  江南說得那樣滿懷自信,其實心中殊無把握,他和鄒絳霞從屋後溜入山中,在樹林裏大叫大嚷,卻壹點也聽不到回聲,江南漸漸有點沮喪,鄒絳霞笑道:“妳還是省點力氣吧,金世遺走得遠了,他聽不見妳了。”江南道:“說不定他現在就在我的背後呢。他會聽得見我叫他的。”鄒絳霞道:“若他跟在妳的後面,妳不必叫他也知道。”江南的聲音也叫得嘶啞了,聽鄒絳霞說得有理,便不再叫,心中想道:“金世遺難道真的走得遠了,聽不見我叫他嗎?”
  金世遺沒有去遠,不過他也並未聽到江南叫他。這時他正踏在東平湖後面最高的那座山峰,縱聲長嘯!江南功力太淺,叫喊的聲音傳不到那座山峰,金世遺的嘯聲,卻傳到了下面,可惜有夜風呼嘯,江南根本就聽不出來。
  金世遺暗中暗助江南,將郝浩昌那班人大大作弄壹場,心中快意之極,而最得意的則是,他將那三顆碧靈丹送給了江南。那三顆碧靈丹乃是當年唐經天托冰川天女,暗中給他留下的。這幾年來他壹直想把碧靈丹還給唐經天,可是他怕見冰川天女,因為他自認冰川天女是他平生唯壹的知己,而冰川天女卻已嫁給唐經天了。
  此際他已把三粒碧靈丹送給了江南,他知道江南本來是想上天山求取雪蓮,用來救陳天宇的妻子的,心中想道:“我用妳的靈丹救妳的好友,哈哈,唐經天呀唐經天,我總算未曾沾過妳的恩惠了!”
  另壹件快意之事,是他使江南出盡風頭,使江南嬴得了鄒絳霞的芳心。然而他得意之餘,卻又不禁感到有些悵惘!
  唐經天有個冰川天女,陳天宇有個幽萍。連江南也有了個鄒絳霞。他自己呢?
  他至今還是獨往獨來,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求知己!這壹瞬間李沁梅的影子也曾在他心頭閃過,他也知道李沁梅在尋覓他,他把李沁梅比作天上的浮雲,而將自己比作波濤洶湧的大海。他是在海島長大的,大海壹望無盡,海的盡頭與天銜接。只有在海天相接之處,白雲才捉著了綠波,像錦緞壹樣,鋪平了奔騰的海浪。海與雲是兩種不同的性格,雲似動而實靜,海呢,海在表面靜止的時候,它的心臟也是在無休無止的激湯之中,雲單純而海復雜,雲雖然時常耐心傾聽海的呼嘯,但她懂得海的秘密麽?懂得海的心情麽?
  李沁梅是在父母溺愛中長大的,她未見過人世的醜惡,也未嘗過人世的辛酸,她還只是個初解風情的少女;而金世遺呢?金世遺雖然也不過比她大五六歲,但他卻歷盡了人生的滄桑。他感激李沁梅對他的關懷,正是由於憐惜她,他要避開她。
  因為他願意在江湖上流浪終生,像大海的波濤壹樣永無休歇。要李沁梅終生陪伴著他,他隱隱覺得這是壹種罪過。
  天色漸漸亮了,霧鎖群山,雲絮浮湧,金世這所站立的這座山峰,就像在雲海中包圍的孤島壹樣,他禁不住又發聲長嘯,他頭上的雲絮,像是被他的嘯聲嚇得驚起,壹朵朵飄開了。
  輕雲濃霧之中忽然見有紅影閃動,那是藏靈上人的大紅袈裟。金世遺壹下子收束了他聯翩的浮想,霎眼之間,藏靈上人到了他的面前。
  金世遺忍不住哈哈大笑,藏靈上人抖開袈裟,沖著金世遺也哈哈大笑。金世遣將鐵拐壹頓,冷冷說道:“妳笑什麽?”藏靈上人道:“妳又笑什麽?”金世遺道:“我笑妳剛才不敢與我動手,如今卻又追來。妳是怕當著眾人面前栽筋鬥嗎?”
  藏靈上人道:“我笑妳大禍臨頭,卻還不知!”
  金世遺道:“我只知道妳是西藏密宗的第壹高手,原來妳還會算命看相麽?”
  藏靈上人道:“妳的命還用算麽,妳註定要遭殺身之禍,誰叫妳身上藏有獨龍尊者的遺書?妳的蹤跡壹露,只怕就有追魂奪命的惡鬼跟著來了!”金世遺冷笑道:“妳要追我的魂麽?奪我的命?好極,好極!我正活得不耐煩了,妳不妨前來試試。”藏靈上人道:“我不是惡鬼,我是替妳消災解難的人,不但可令妳逢兇化吉,而且可令妳成為壹派宗祖,做壹個古往今來無人能及的武學大宗師,為禍為福,這就全看妳了。”金世遺早就猜想他要說些什麽話,豈知他這壹番離奇古怪的說話說將出來,金世遺也只猜到了壹半,另有壹半卻是茫然不解。
  金世遺知道這幾年來,有幾個邪派中極厲害的魔頭,在暗地裏追蹤他。原來正邪的分別,固然走由於行為的判斷,但在內功的修習上,兩派所定的路子也極不相同。正派的內功,講究的是純正和平,內功越深,對自己的益處越大。邪派的內功講究的是兇殘猛厲,所謂“殘”乃是壹動便能令人傷殘;所謂“厲”乃是傷人於無聲無息之間,有如鬼魅附身,無法解脫。所以邪派的內功常比正派的內功易於速成,但內功越練得高深,對自己便越有害,所謂“走火入魔”,便是其中之壹。金世遺所練的本來也是屬於邪派的內功,幸虧他在“走火入魔”之時,恰巧得唐曉瀾以天山的正派內功救了他,並且給他服下了五粒碧靈丹,那時他正昏倒在珠峰腳下,醒來之後,雖然知道是唐曉瀾救了他,卻並不知道曾服下了他的五粒碧靈丹,所以這幾年來,他不但完全沒有再發覺“走火入魔”的跡象,而且覺得內功好像壹天比壹天精純,連他自己也暗暗有點奇怪。
  但那幾個極為厲害的邪派魔頭,卻不知道其中因果,他們探聽到毒龍尊者有壹本“毒龍秘笈”留給金世遺,只道其中載有解除邪派內功所留下的禍患之法,這種禍患大可以喪身,小方可殘廢,正是每壹個邪派中人,內功練到極高深之時,最最擔心的事情。他們之所以追金世遺,便是為了想要這本“毒龍秘笈”。豈知連毒龍尊者也是死於“走火入魔”,“毒龍秘笈”所載的武功雖然極為厲害,卻沒有解除這種禍患的方法。
  金世遺只道藏靈上人是暗中追蹤他的那幾個大魔頭之壹,不料藏靈上人卻說要助他成為壹派的大宗師。這可不能不令他大為詫異了。
  藏靈上人望了他壹眼,說道:“妳不信麽?我問妳,古往今來,不是名門正派出身,而武功練得最高的是誰?”金世迫縱聲大笑,藏靈上人道:“我知道妳笑些什麽,妳以為我是說妳的師父毒龍尊者嗎?若是說妳的師父,妳自然用不著我幫助妳了。”金世遺“哼”了壹聲,傲然說道:“不是我的師父,還有誰人?”藏靈上人道:“尊師武功雖然厲害,但他最多能夠消除邪派內功留給己身的禍患,他能夠將正邪兩派融合貫通,練成壹種非邪非正,而又超出邪正兩派之上的內功麽?”金世遺冷笑道:“若練到這種境界,那已經是超凡入聖,壓倒古往今來任何壹位的武學大師了!”藏靈上人道:“不錯,我正是想妳成為這樣壹位古往今來無人能及的大宗師!我就知道有這樣壹個人,妳願意與我壹同去拜他為師麽?”金世遺冷笑道:“妳與我約他定期比武,他捱得起我的三百拐杖,我甘心情願拜他為師!”
  藏靈上人笑道:“妳想打他三百拐杖嗎?但可惜他已死了將近三百年了!”金世遺怒道:“妳萬裏迢迢的從西藏趕來,就為的是開這個玩笑嗎?”藏靈上人道:“不,不,這絕不是開玩笑之事。妳聽過喬北溟這個名字嗎?他是明朝成化年間的人,是當時邪派的領袖,連天山派始祖晦明禪師的師父霍天都也曾敗過在他的手下,他的奇行怪跡。雖然年深代遠,卻至今還有流傳!”金世遺道:“他當時與大俠張丹楓的徒弟作對,曾掀起滔天的風浪,後來被武林各正派群起而攻,最後死於張丹楓的劍下。霍天都是天山派劍術的始創者,至晦明禪師才正式開宗立派。至於喬北溟的武功,則早已失傳了。妳要我拜壹個死人為師嗎?老實說,即算喬北溟復生,我也不佩服他!”
  藏靈上人道:“妳只知其壹,不知其二。喬北漠並沒有死在張丹楓劍下,他只是受了重傷,後來逃到東海壹個小島上。不管妳佩不佩服他,但他那融會正邪兩派的絕世武功,對妳對我,對壹切不是從正途出身的人,都有極大的好處!”藏靈上人所說的“不是從正途出身的人”,實即是指邪派中人,金世遺聽了不覺心中壹動,忍不住問道:“妳怎麽知道他後來逃到海島?三百年前的事情,妳憑什麽敢說得這樣確鑿?”
  藏靈上人道:“後來有壹個海客,在海上遇到暴風,飄流到那個海島,其時喬北溟已過百歲,自知死期不遠,他做了壹口厚木棺材,棺材中貯備了最好的香料,可以令他死後屍身不朽,妳道他為什麽這樣重視他這副臭皮囊嗎?”金世遺道:“因為他住在荒島太久了,他想念故鄉的心情就非常強烈。”這也正是他小時候和毒龍尊者同住在蛇島之時,所體會到的他師父的心情。藏靈上人道:“不錯,他生前不能回歸中土,就死後也盼望能夠回去。那時他已將正邪兩派的內功合而為壹,敢信古往今來無人能及,就可惜沒有傳人。而他又為人的自然壽命所限,那時已是衰老不堪,自知無法再飄洋過海,回歸中土。於是發下誓願,誰能夠將他的棺材運回中土埋葬的就算是他的隔世弟子,將獲得他的絕世武功。可惜那海客是個生意人,對武功壹竅不通,也無意學武。不過他和喬北溟在海島上同住了三個月,聽喬北溟談說武林中的奇聞異事,以及自古以來武學上所勘不破的幾大難題,例如邪派內功必將留下禍害,無法克服,就是其中之壹。據喬北溟說,這幾個武學上的大難題,他都解決了。那海客聽他講得津津有味,對他的說話也記得許多,當然這只是說他記下他的說話而已,並非說他已懂得了其中的奧妙。”金世遺聽他越說越是離奇,但看他的神情,卻又絕不似信口開河。
  金世遺半信半疑,問道:“那海客其後如何?”藏靈上人道:“喬北溟幫他伐木結筏,第二年春天,季候風壹起,他就回國了。”金世遺冷笑道:“妳這個故事編得很好,可惜終於露出了破綻了。”藏靈上人道:“破綻何來?”金世遺道:“那海客回國,若是中途沈沒,秘密便永沈海底。即算他邀天之幸,木筏居然能渡過大海,歸回中土,那時距離喬北溟的失蹤不過幾十年,只要他壹透露出在海島的經歷,武林中人自必聞風而來,豈有直至三百餘年之後,還沒有人知道的道理?”
  藏靈上人道:“妳問得很對,可是這海客根本就沒有回到中國,而是漂流到波斯灣去了。後來這個海客在波斯娶妻生子,他的後代也變成了波斯人,不再回國了。”金世遺道:“既然如此,妳又如何知道?”藏靈上人道:“三十年前,我得尼泊爾國王的邀請,觀光佛國的無遮大會,會中認識了壹個波斯武士,散會之後,我和他取道阿富汗,順道便到波斯壹遊。事情便有那麽湊巧,在波斯我遇到了這個海客的後人,他們這壹家早已忘記了中國話,中國字更不認識了。”金世遺道:“他的中國話都不會說了,卻還記得他的祖先,曾經在壹個荒島,遇見過壹個叫做喬北溟的人麽?”
  藏靈上人道:“那個海客曾經寫了壹本航海日記,在荒島上那段遭遇,後來也補寫在日記上了。那海客的後人在波斯遇見了我,聽說我是從中國來的,非常高興。”金世遺道:“因此,他使說起他的祖先也是中國人,並且將他祖先的這本航海日記給妳看了?”藏靈上人道:“妳猜得壹點不錯,正是這樣。現在妳該相信了吧?”金世遺道:“相信妳那又怎樣?”藏靈上人道:“想那喬北溟既曾留下諾言,誰能將他的棺材運回中土,那人便是他的隔世子弟,這樣說來,想必他的棺材裏藏有秘密,極可能是位將畢生的心血,鉆研所得,寫下來,留在棺材裏了。要不然他身死之後,如何還可以傳授弟子?”
  金世遺冷笑道:“妳既然知道這個秘密,何以自己不去尋找,卻要與我同享?我和妳有什麽交情?”藏靈上人道:“有三個原因,我要與妳合夥,第壹,我不會航海,而妳卻正是在東海的蛇島上長大的;第二,妳也知道我的內功不是依著正途修練的,現在已有跡象,我在這三年之內,隨時都可能走火入魔。妳既能避過走火入魔這場劫難,想必是令師的遺書中,載有解救的方法,我不敢向妳借書,但望妳指點我逃過此劫。要不然,也許我未尋到喬北溟的棺材,自己便先進了棺材了。”
  金世遺道:“妳怎知道給我留有遺書?”藏靈上人道:“實不相瞞,那是董太清生前曾告訴我的。”
  金世遺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妳為郝浩昌助拳,其實是想深明董太清的生死。”藏靈上人道:“不是為此,難道我當真要與楊柳青壹個婦道人家作對嗎?董太清生前曾對我說,他在蛇島尋到尊師的壹冊遺書,後來交給妳了。據他所言,”毒龍秘笈“所載的乃尊師壹生所創的武功,而那壹冊經他手交給妳的遺書,則是破解走火入魔的秘法。”金世遺暗暗好笑,原來董太清在蛇島尋到的不過是他師父的壹本日記,日記上最重要的壹頁,乃是預測蛇島的火山,將在他死後十年左右爆發,並留下消弭這個禍胎的辦法。根本就沒有涉及武功的奧妙。而且那本日記,也不是董太清親手交給他的,而是馮琳從董太清手中奪去,後來馮琳交給了唐曉瀾,唐曉瀾在喜馬拉雅山上遇到金世遺,再交回給他的。董太清所以要向武林同道說謊,大約是想煽動幾個邪派的大魔頭與他作對。金世遺勘破了其中因果,並不揭穿董太清的謊話,卻對藏靈上人哈哈冷笑道:“原來妳打的是這個如意算盤,要是董太清沒有死,大約妳就要找董太清合夥了。”藏靈上人尷尬笑道:“不,我不過是想打探得更確切些罷了。”頓了壹頓,又道:“金世遺,妳何必多疑?咱們這個交易,彼此均有好處,妳助我破解”走火入魔“的禍患,我助妳去發掘喬北溟棺材中的秘密,說不定妳就可以因此成為古往今來無人能及的武學大師!”
  金世遺縱聲笑道:“多謝盛情,照這樣說來,我得的好處比妳更多了。”藏靈上人道:“可不是嗎?”金世遺道:“妳說了兩個原因,還有壹個呢?”藏靈上人道:“妳我兩人聯手,天下還有何人能敵?這就是我找妳合夥的第三個原因。”金世遺道:“原來妳是怕有人知道風聲,要我做妳的幫手。”藏靈上人道:“妳不要忘記,目前便有幾個大魔頭暗地裏追蹤妳,妳要我做妳的幫手,比我要妳做我的幫手更為迫切。”
  金世遺又哈哈大笑,藏靈上人道:“餵,妳到底心意如何?”金世遺道:“妳對我這樣好法,我豈有不願之理?好,我現在就幫助妳破解走火入魔的隱患!”藏靈上人大喜,問道:“有什麽秘訣傳授麽?”金世遺道:“不用,妳伏下來。”藏靈上人道:“做什麽?”金世遺道:“我要打妳三下屁股!”藏靈上人呆了壹呆,勃然大怒,金世遺不等他發作,搶先說道:“藏靈上人,妳何必多疑?妳不知道我師父武功的奧妙,這三下屁股壹打,可令妳百穴暢通,真氣從尾閭逆貫天庭,壹切在妳體內潛伏的禍患,盡都消解!”藏靈上人半信半疑,道:“妳不是開玩笑的?”金世遺道:“妳要不信,那就算了。”藏靈上人沒奈何,只好伏在地上,讓他打三下屁股。
  金世遺提起拐杖,直起直落,“上上上”的連打了他三下屁股,忽地哈哈笑道:“我當真是和妳開玩笑的!”
  藏靈上人壹氣非同小可,壹躍而起,倏的取出了壹大銅鈸,雙鈸壹碰,震耳欲聾,向著金世遺立刻便是壹招“雙風貫耳”,金世遺壹跳跳開,叫道:“妳不與我合夥了嗎?”藏靈上人大怒罵道:“豈有此理:我壹片菩薩心腸,妳卻將我戲弄!”金世遺冷笑道:“妳若是菩薩心腸,我就是大慈大悲的佛祖啦。我打妳三下屁股,並不乘機將妳打死,這還不夠大慈大悲麽?哼,哼,我金世遺獨往獨來,何至於與妳這等小人合夥!”
  藏靈上人怒不可遏,雙鈸盤旋飛舞,狠狠攻擊,金世遺見他勢沈力猛,招數奇妙,也自不敢輕敵,躲過了他的三招之後,金世遺壹聲喝道:“我打了妳三下屁股,讓了妳的三招,妳若再打,我可不留情啦!”藏靈上人雙鈸壹臺,轟轟然發出極強烈的噪聲,又同金世遺當頭壓下,金世遺道:“妳雖無過錯,面目可憎,鈸聲吵耳,尤其討厭!”舉起鐵拐,重重壹敲,但聽得金鐵交鳴之聲,震得群峰四響,耳膜欲裂,藏靈上人連返幾步,突然飛身而起,雙鈸展布了丈許方圓的壹團寒光,將金世遺罩得風雨不透,金世遺冷笑道:“妳當真要和我拚命嗎?”將鐵拐壹拉,再拔出了壹柄鐵劍,左手使拐,右手使劍,強攻猛打,打得山搖地動,星月無光,不過片刻,藏靈上人的鈸聲漸漸嘶啞,那團寒光也被擊破得流散不定,金世遺猛地大喝壹聲,鐵拐起處,壹招“五丁開山”,再重重的壹敲,登時發出壹聲極難聽的巨響,藏靈上人的那對銅鈸竟被震裂,分成四片,眼耳鼻口,都流出血來!
  藏靈上人也真了得,受了內傷,居然還能夠舉步如飛,邊逃邊罵:“金世遺,妳這不通情理的怪物,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不必我自己報仇,等下妳那幾個對頭到來,就要將妳化骨揚灰!”金世遺哈哈笑道:“妳留下壹口氣看吧,妳再動怒,只怕妳就要先到閻羅王處報到,等不及看我被化骨揚灰啦!”
  藏靈上人果然不敢再罵,轉眼之間就逃得蹤跡不見。金世遺狂笑了壹會,忽然想起藏靈上人所說的那段武林秘密,心頭怦然而動,急忙追下山去。正是:絕世武功何處覓?且看東海又揚波。
  欲知後事如何?請轉下回分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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