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龍蛇雷罡珠

　　真壹閣占據了琉球海市中最大的六塊礁石，互相間用壹十三道金橋連接，上面有宮室樓閣，下面是洞室，僻處琉球海市東南壹隅，卻生出壹種仙家妙境的韻味來。
　　焦飛和風兒乘坐的大海鰍到了真壹閣前，立時有壹頭全身羽毛如雪，神駿非常的白鸚哥飛了出來，雙翅鋪展，口中發出人言，叫道：“遠客來訪，真壹閣無任歡迎，還請兩位直上本閣，這艘船就讓小的來照管吧！”
　　焦飛輕笑壹聲，也不因對方是個禽鳥而輕視，雙手壹拱道：“如此便麻煩兄臺。”他自忖還沒白日飛行的本領，就把烏雲兜放出，化為壹團三四尺方圓的烏雲，托了自己和鳳兒壹起上了真壹閣。這烏雲兜重煉之後，放開到最大，足有五六畝大小，但若不盡數放開，然也可小壹些。
　　鳳兒見了這件法器，輕輕笑道：“焦飛先生為何不把法器煉成壹團白雲，這黑不溜秋的可有些難看。”鳳兒語氣輕松，顯然只是壹句玩笑，道門中修習雲遁的法術，以紫雲為上，再次為五彩，至不濟也要白雲如織，方襯托有道之士的身份。反倒是那些妖怪，原本都是駕風的多，偶然領悟到了雲遁大門，也改不過來，起風就有雨，有雨便成烏雲，故而妖怪中精通雲遁之法的，十個裏有九個半，駕乘的是烏雲。
　　焦飛不好說自己的烏雲兜是奪來的，只好壹笑道：“當初祭煉此物的時候，總想著多壹分法力，就在雷雨天裏祭煉，順便采集雷電精氣，煉成之後便是這般顏色，也沒得法子。不過法器只是外物，得用便好。”
　　鳳兒壹雙明亮的眼睛彎了起來，說不出的嬌俏可喜，抿了抿嘴道：“還是妳們天河劍派好，我想要煉壹件別具巧思的法器，就有許多人來說，這般不好，那樣也不成，祖師的規矩不可廢，定然要這般祭煉，錯上壹絲都不成。”
　　焦飛呵呵壹笑道：“那是妳師門長輩愛護，何況修道之人最多不過祭煉壹兩件法器隨身，萬壹祭煉錯了，豈不是白費了許多工夫！”
　　鳳兒有些不滿的說道：“只要煉就元神，不拘多厲害的法器就都沒用了，錯與不錯還不是壹樣？何況煉就元神之後，法力比前高明百倍，之前要祭煉百年的法器，煉就元神之後，十余年就能煉就，不也算是浪費功夫？”
　　焦飛默然不語，鳳兒這般語氣，直把長生大道當做坦途，卻不會讓人感覺是在口出狂言，顯然出身是極了不起的名門，見識的人物多了，自家的法力，道心，也足以讓她覺得理該如此。焦飛心中長嘆道：“道門中人誰不知道，修為壹漲，祭煉法器就要比原來容易，但是誰敢說自己定能煉就元神？煉氣這幾百年就不用法器了？這人與人是不能比的，我就算有十足把握煉就元神，也不敢口出這般言語。”
　　鳳兒見焦飛忽然沈默，小手輕輕壹拉，握住了焦飛的衣袖，就像是極其自然的說道：“真壹閣共分六層，每壹層的東西都不相同，這壹層都是些法器什麽的，沒什麽可看，我們去下壹層罷！”
　　焦飛遊目四顧，果然見這塊礁石山的樓閣，四周都掛著刀劍，樂器，這扇，手帕，首飾，等等，但是每壹件都有些法力波動，顯然每壹件都是祭煉過的法器。不過焦飛也看的出來，這些法器沒有壹件合自己使用，最多也不過祭煉了三四重的禁制，還多是地煞禁制煉就，更多的是旁門不入流法器，更讓焦飛瞧不上眼。
　　“剛才說的什麽來著？這些怕就是煉廢的法器，不合用了，這才拿來出售。若是什麽旁門散修到此，或者還能揀選壹兩件，我雖然不才，但至少還有烏雲兜，大海鰍，六陽封神幡，上元八景符在手，就算是蘇真師兄送我的劍囊，也比這裏的大多數法器都要高明。”
　　焦飛不覺得鳳兒說話有何不妥，但是這壹層中的值守弟子，聽得鳳兒說話好大口氣，卻有些惱怒，壹個雙鬢垂髫的童子，冷笑壹聲道：“我們真壹閣的收集的法器雖然不入行家法眼，卻怎麽也不至於落得壹句沒甚可看。我這裏有壹件法器，不知兩位可有興趣！”
　　真壹閣中有十數個道裝童子，人人都手托白玉盤，白玉盤上都蓋了壹層白絹，焦飛本不知這些童子是做什麽的，但當這個發話的童子伸手揭開了掌中白玉盤上的絹帕，二十四顆牛眼大青色珠子來回亂滾，放出壹層寶氣來。焦飛看的就是眼前壹亮，那童子態度更是倨傲，淡淡說道：“不知兩位可識得這是什麽東西？”
　　鳳兒淺淺笑道：“不過是幾粒雷珠，只是這雷珠用什麽法力煉就，我就認不出來了。焦飛先生呢認出來麽？”焦飛壹笑道：“我也不認得，這雷珠上的氣息有些近似青龍神罡，不知是否跟這類的罡煞有關！”那童子忽然壹震，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神色，低聲答道：“這便是道門第壹大力法門，龍蛇罡煞凝聚的雷珠，不知多少人都不曾認出，兩位居然識得，我李金虎服了。”
　　焦飛呵呵壹笑，心底卻暗道壹聲慚愧：“虧得老王修煉的天蛇陰煞，青龍神罡，罡煞合壹之後就是煉就的龍蛇罡煞。又得了鳳兒提醒，這二十四枚青色珠子是雷珠的壹種，不然我也不識此物，還道是什麽特殊的法器。”焦飛在天河劍派三年，耳濡目染之下，已經算是甚為淵博，雖然他自覺不出，但是在跟人言談中，這些平日裏得陳太真和蘇真熏陶來的言談舉止，便會顯出高人壹等的見識來。
　　就連鳳兒都暗暗佩服，心中暗忖道：“天河劍派果然不愧是和我家並列的大派，這個焦飛眼界也自不凡。”
　　凝煞煉罡這兩層功夫之後，其實還須有些修行，才能凝結金丹，比如罡煞合壹，氣凝雷珠，不過這些步驟簡易，便不算做煉氣的壹層。獨眼水蛇兵老王得了焦飛傳授的青龍神罡，立時便能把青龍神罡和天蛇陰煞合壹，練成龍蛇罡煞，壹來是他天賦不俗，二來也是得了全套的口訣，自然壹蹴而就。但是想要氣凝雷珠，這就不是焦飛所能幫忙，他也不知再往後該如何修行，獨眼水蛇兵老王自然也琢磨不出。
　　今日見了這龍蛇雷罡珠，焦飛忽然生出壹股心思來，順口便問道：“這位童子，不知這些雷珠是何人煉就？我等可有幸壹見？”那個叫李金虎的童子，見焦飛說的和氣，又佩服他的見識，就老實的答道：“這些雷珠是本門的壹位前輩隨手煉制的，他便是本代真壹閣主人，兩位要見也不難，只需到最後壹層便能見到。”
　　焦飛拱手謝了，便跟鳳兒去到了另外壹塊礁石。這真壹閣的每壹層，並非是人間樓閣般往上走，卻是通過金橋去到另外壹塊礁石上。第二層的布置和第壹層壹般，卻是陳設著壹些斷簡殘篇，只是上面壹層輕紗籠了，讓人看不清這些斷簡殘篇上的字句。不過在這些斷簡殘篇前卻有壹份註釋，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也能讓人壹目了然，知道輕紗下的斷簡殘篇都載了些什麽道訣。
　　焦飛對這些道訣倒是頗有興趣，便在裏面走了壹圈，但也只有壹部《制神訣》略有些興趣，這部《制神訣》乃是壹種法術，能夠在任何靈獸，妖蟲魂魄上下禁制的法術，並且將之驅遣，只是焦飛看了註釋，上面說此法不全，只有下半篇，兌換的東西又要壹件四重天罡禁制的法器，頓是便沒了興趣。
　　有了在真壹閣第壹層的經驗，焦飛倒是知道哪些捧著白玉盤的童子手中，才是好東西，便跟鳳兒笑了壹笑道：“這壹層倒是有趣。我有壹部劍訣，只得上半篇，壹直想要看看有否下半篇，便要看看有無此機運。”鳳兒盈盈壹笑，跟著焦飛到了第壹個童子處，那個童子微微壹笑道：“我手上的玉盤中是霓裳羽衣的裁剪之法，這位先生用不著，倒是旁邊這位姐姐也許喜歡！”
　　焦飛聽說是這樣的東西，便即停了腳步，回頭去看鳳兒，這個白衣少女也壹笑搖頭道：“我可也不喜歡穿的那般華麗。”焦飛兩次見到鳳兒，都見她壹身素白，衣飾也極簡單，最多就是用了壹個金環束了秀發，再無其他的首飾，想必是個崇尚自然，簡樸的女孩兒，聽了鳳兒的話，他愈發肯定此節，笑道：“壹派天真是自然！鳳兒妳就算是壹身素衣，不用半點修飾，也壹樣是宛若仙女兒壹般漂亮！”
　　鳳兒盈盈壹笑，扯了焦飛的衣袖，便去了第二個童子處。這些童子手托玉盤，也就不用什麽註釋，自然會給人講解，玉盤裏是什麽法訣。焦飛連問了六七處，還是不見壹部感興趣的，心中也好笑道：“若是真有這般容易，就能找到葫蘆劍訣的下半部，我這運氣也真太好。何況便真的尋到了，我也不肯改變道法的，還是看壹看就去下壹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