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壹章

第十三章 天涯海角(二)
　　韓峰瞇縫著眼，“怎麽？妳和我去？讓龍佳和我去就行了，妳留下來主持大局吧。”冷鏡寒臉色壹沈，“想得美。這次案子這麽重大，我不親自去怎麽行。不過我還是沒想明白，上面怎麽突然對這個案子又重視起來了？”韓峰伸了個懶腰，爬起來，似笑非笑地道：“過幾天妳就明白了。
　　突然床下有聲響，冷鏡寒驚訝地問：“什麽東西？”韓峰看也不看，將手伸到床下，摸呀摸，摸出昨天晚上那條蛇來，這時才看清，是壹條尺余長的小蛇，渾身透著壹種翡翠的碧色，淡淡的，三角頭，吐著信子，有股神秘的恐怖。不過韓峰並不怕它，用手指撥弄著蛇頭，舉起蛇對冷鏡寒道：“看，我捉住條綠色的黃鱔。
　　冷鏡寒臉都綠了。“快，快弄死它，什麽黃鱔，這是蛇，毒蛇。”韓峰看看蛇頭，又將蛇嘴掰開，道：“真是毒蛇，還有毒牙。”他用手指將蛇盤繞幾圈，卻不殺蛇，道：“留著，養來玩兒唄。”冷鏡寒驚出壹身汗來，卻也不明白，那蛇從哪兒來的？那蛇為什麽不咬他呢？他驚道：“妳還留著玩兒！這毒蛇肯定是有人故意放進來的，看來他們也想對付妳！
　　”韓峰用幾摞書圍成壹個四方圈，將綠蛇放入其中，又用壹本厚書蓋上，讓蛇無法逃出，然後說：“下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這蛇顏色很好看，我先留下了。”樓下，屈燕道：“昨天有壹位女警來過，她說妳委托她來拿東西，我就讓她上去了。”冷鏡寒壹楞，問道：“長什麽樣啊？”屈燕道：“不知道啊，帶著警帽呢，帽檐壓得挺低的，短頭發。
　　韓峰指著冷鏡寒的鼻子，“潘可欣，我說是她吧。我的龍佳可是長頭發的。”“別瞎說，沒憑沒據的，哦，短頭發就能斷定是她？”“她才知道我住這裏啊。”“這麽高。”屈燕又用手比了比。冷鏡寒和韓峰都將頭往後壹仰，誰都知道啊，潘可欣沒這麽高，身高和龍佳倒差不多。韓峰又指著冷鏡寒的鼻子道：“高跟鞋，肯定穿了高跟鞋。
　　冷鏡寒苦笑，問屈燕：“妳可看清楚了，真是女的？”“喲，冷處長，瞧妳說的，我屈姐也混了這麽多年了，我連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啊。”冷鏡寒道：“這件事，我們回來再查，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麽具體線索。如果真是我們那兒有他們的人，他們隨便派壹個人喬裝警察就可以了，何必非派我們認識的人呢，妳無非就是想替龍佳洗脫嫌疑吧，我還不知道妳！”路上，冷鏡寒疑惑地道：“不過，這次他們怎麽會專門來對付妳呢？”韓峰得意地壹笑。“如果按照我的內奸說，那麽就很好解釋了。
　　看來，他們已經把握住我插入這個案件的重要性了，妳已經不再是他們的第壹目標了，哈哈！”冷鏡寒面色壹變。“妳還笑得出來！就妳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說不定真的會中招。唉，話又說回來，知道妳住在這裏的，又在我們刑偵處裏的，會是誰呢？”韓峰側目笑道：“妳呀！妳常往這裏跑，地皮早就踩熟了，連燕姐都知道，妳經常光顧她的生意。”“妳——”冷鏡寒氣得說不出話來，韓峰卻哈哈壹笑，跑遠了。
　　回到刑偵處，冷鏡寒剛進門就聽到專線電話響了，趕忙去接。這次，他的神色比上次還嚴肅，明顯對方已經掛了電話，冷鏡寒還握著話筒，半天說不出話來。電話是上邊首長親自打來的，首長告訴冷鏡寒，恒福銀行是國家重點扶持的民營企業，要求冷鏡寒他們在調查這件案子時要小心，要低調，這是動壹發而牽全身的案件。
　　他還說已和T市公安、檢查部門聯系過了，要求他們全力配合，盡可能給冷鏡寒他們方便。冷鏡寒看著韓峰，喃喃道：“這件案子，怎麽會驚動到上邊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韓峰咧嘴壹笑。“管他那麽多呢，人家讓妳查，妳就查唄。快，把妳要安排的事都安排了，我們就出發！”冷鏡寒將剩下的組員召集起來，分配工作。
　　“李響，妳和林凡繼續監視丁壹笑，有什麽情況電話聯系，妳負責通知到林凡。定強繼續分析和試驗，對了，定強，醫院說如果再觀察壹兩天，夏末沒什麽大礙就可以出來幫妳了。但是如果他有什麽地方忘記了，妳壹定要有耐心，他可能出現間歇性遺忘。龍佳，龍佳！妳在做什麽呢？
　　龍佳回過頭來，“我在北京的朋友給我發來壹個木馬，他們告訴我，昨天深夜至今天淩晨，就是這個木馬，把電視臺的網站給黑了，發布虛假消息，說恒福銀行的董事長攜巨款潛逃，恒福銀行瀕臨破產；我們北京的同事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把木馬刪除，雖然及時關閉了服務器，但是消息還是傳了出去，現在網上開始鬧騰了。他們發了個樣本過來，讓我幫著研究，這木馬是怎麽通過防火墻把文本文檔給粘貼上去的。
　　”冷鏡寒壹楞，好像明白了點什麽，他聲音壹變，冷冷地叫道：“韓——峰——”韓峰在劉定強的試驗室裏看著儀器，扭頭道：“我在這兒，走了嗎？”“少跟我裝沒聽見，剛才龍佳說的，是不是妳做的？”韓峰傻了眼，“妳說什麽？什麽是我做的？我不懂電腦。”冷鏡寒鼻子壹哼，暗自好笑，心道：“這小子，總是不按規矩辦事，卻又總能辦成！”“不可能是他，這是個專業高手做的。”龍佳幫著韓峰辯護。
　　冷鏡寒心想：“那是妳還不太了解這個家夥，哎。”隨著心中嘆息，冷鏡寒又道：“龍佳，妳上次對丁壹笑的企業只有個初步調查，現在妳去調查取證，可能花的時間要長壹些，不過不要急，要多走訪，細細詢問，相關部門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是。”韓峰走向龍佳，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突然想伸手去摸龍佳的臉，他手緩緩伸出，說道：“這次去T市，兇多吉少，前途渺茫，可能，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妳……”他湊近了些，道：“能不能讓我親壹下。
　　”龍佳臉壹紅，怒視韓峰，也不搭話，待韓峰手伸近了，突然雙手壹架，返身用肩壹頂，同時腳向後壹靠，雙手壹沈，這樣壹拉壹摜，韓峰就不用走路出刑偵處了。龍佳拍拍手，“妳好像忘記了，我是柔道五段。”韓峰爬起來，“每次都欺負我，小心我報復。”冷鏡寒拍拍他的肩，“走吧，在妳眼裏，這案子已破了，是不是？又開始玩世不恭了。
　　沒破，也快了。”韓峰“嘿嘿”壹笑。T市，比H市更大，也更繁華。T市公安局內。局長姓陳，叫勇軍，也是五十歲開外了，壹頭銀發，神采奕奕，眉目嚴肅，不怒自威，是冷鏡寒同級同學；副局長江浩卻只有三十歲左右，看上去肌肉仿佛要從文化衫裏脹裂出來，雖然面慈目善的，但卻是局裏的笑面虎，對部下非常嚴格。這兩位局長壹起接見了冷鏡寒和韓峰。
　　陳勇軍笑道：“哈哈，老冷，好久不見啊！妳的精神還是那麽好啊。”“老啦，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我們啊，都是在退休第壹線的嘍！”“今天早上，省廳就打電話找我，說妳們要來，讓我們準備準備，還讓我們不要過多地過問案情，只是給妳們方便就行。我冒昧地問壹句，這個案子，究竟是涉及哪些方面？”“涉及很多，金融，武器，非法組織，走私，還不知道有沒有毒品和賄賂在裏面。
　　”“涉及面這麽廣，難怪省廳要我們嚴格保密。哦，這位是我們局的江浩，就是偵破3.11毒品案的那位，現在已經是副局了，後生可畏啊。”“這位是韓峰，我的……助手。”冷鏡寒只能這樣介紹了。江浩伸出手。“早聽說H市有壹位刑偵典範，曾破獲不少重案大案，只可惜壹直無緣得見，上次冷處到我們市講學，我也因在雲南追擊毒梟而錯過了，壹直引為憾事。今天能與冷處攜手合作，實在是非常榮幸。
　　哪裏哪裏，大家相互學習，這次就要靠妳們大力支持了。”韓峰也伸手與江浩握在壹起。“我早聽說，T市美女如雲，以前衛時尚著稱，今日壹見，才知所言非假。哎，早知道我就在T市安家了。”江浩與陳勇軍不由互望壹眼，均想：“老冷處事幹凈利落，對下屬要求極嚴，他在哪裏找來這麽壹位助手？”再看韓峰面色稚嫩，身體單薄，怎麽也不像壹名幹警，也許是新人吧？
　　江浩道：“聽說冷處手下強將如雲，特警教員李響，炸彈專家夏末，我國第壹批經培訓的談判專家張藝，知名法醫劉定強，電腦天才女專家龍佳，還有微機械加工研究員林凡，都是冷處的幹將，不知這位韓兄又是什麽專業的才子？
　　韓峰不待冷鏡寒說話，便道：“我是研究人性的專家。”“研究人性的專家？”陳勇軍重復了壹遍，好像自己從來沒聽說有這麽個專業。韓峰侃侃而談：“不錯，不管女人穿什麽型號的內衣褲，我壹眼就能分辨出來。”“這……這種專業，倒是比較冷僻。”陳勇軍好不尷尬。
　　冷鏡寒忍不住暗罵：“這個家夥！”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H市刑偵處的顏面就讓韓峰給丟光了，於是起身道：“陳局，這個案子，受到多方關註，而且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所以我們想先去恒福銀行了解壹下情況，盡快摸清事實。”“好吧。江浩，妳帶他們去壹趟恒福銀行總部，說明情況，要他們全力配合。
　　上次妳們查的那個交警孟青的案子——”他搖搖頭，“我們查了，沒人知道那名警員什麽時候與別人取得聯系的，那天出車的時候，他也沒說明情況，所以查不出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而他被殺後，案子移交給了國際刑警，更是壹點線索都沒有，現在成了懸案!”冷鏡寒道：“不用灰心，我們查的這個案子，已經有四五起懸案了，總會有線索的。
　　”陳勇軍道：“我們也希望早日破案，好對妳們那樁大案有幫助嘛。”江浩先要帶二人去下榻的酒店，但冷鏡寒說先去恒福銀行。望春路，有十七家金銀玉器鋪，三家證券交易所，T市的五大銀行也都集中在這裏，儼然是T市的華爾街。恒福銀行總部大樓，高三十四層，在烈日下矗立。江浩將二人帶到恒福銀行總部的接待室，給恒福銀行的職員交代了幾句，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也離開了。
　　因為他們接到的命令是盡可能提供方便，而要少插手案子本身。在這裏，他們見到了客戶經理於成龍。精瘦青年，兩道明眉，壹雙炯目，鼻修中正，唇齒分明，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歲。但韓峰看他面帶假笑，壹臉奴相，對他非常厭惡。冷鏡寒還沒有開口，於成龍進門就壹臉媚笑，“妳們來了就好了，昨天那消息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說我們公司高管侵吞公司資產。我們公司壹定要查出事端的制造者，這簡直就是汙蔑，是誹謗。希望公安同誌壹定要替我們澄清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