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邊咖啡館 by Zoody
2024-12-16 21:09
步行街人聲鼎沸,路燈亮著橘黃色光芒,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狹窄的道路擠滿了行人。
雲峴和姜迎並肩前行,步伐不緊不慢,權當散步。
看路邊有人賣關東煮,姜迎買了壹杯,鮮嫩的魚丸澆上番茄醬,比剛剛那盤沙拉美味多了。
走了沒幾步,姜迎察覺到異樣,低頭看了壹眼。
“雲峴。”她喊住他,“等壹下,我鞋帶散了。”
聞言雲峴垂眸,視線落在她的鞋上。
姜迎今天穿了壹件到膝蓋的紅色連衣裙,領口偏低,露出鎖骨的線條,烏黑微卷的長發披散在肩背,腳上是壹雙白色帆布鞋。
平時她是清冷的池中白月,今天卻明艷地像盛開在枝頭的鳳凰花,又像在春日成熟的櫻桃果實。
姜迎的五官不算出眾,江南多美人,她也僅僅是個耐看的長相。
但雲峴楞楞地借著月色看了她許久。
直到姜迎要把手裏的紙杯遞給他,雲峴才恍然回神。
“妳穿著裙子,不方便,我來吧。”
沒等姜迎反應過來,雲峴已經單膝跪了下去。
男人的手指修長,靈活地打了壹個漂亮的蝴蝶結。
姜迎低頭望著雲峴,只覺身體裏炸開了壹簇煙花,火星子四處飛舞,心怦怦,連帶著呼吸也錯亂了頻率。
即使心裏知道對方只是出於紳士風度,但姜迎還是不可抑制地心動了。
她對著白色帆布鞋上的蝴蝶結發呆,突然覺得心裏亂糟糟的。
本來她都打算全身而退了,剛剛那樣的場面被他撞見,她幾乎可以算社會性死亡。
但是,因他而掀起的怦然心動卻無法克制。
姜迎低著頭,掐著自己手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人就是這麽好,對別人也壹樣,妳別想多了。
雲峴見她壹直沒跟上來,停下步子轉身:“姜迎?走了。”
姜迎咬著下唇,沒吱聲,只默默邁步走到他身邊。
步行街很長,街頭街尾卻是兩種光景,他們快走到盡頭,周遭漸漸安靜下來。
晚風吹亂頭發,姜迎將拂在臉上的壹縷夾到耳後。
“雲老板。”她叫了雲峴壹聲。
雲峴停下腳步看向她:“怎麽了?”
姜迎說:“忘了和妳說謝謝了。”
雲峴點點頭:“嗯,不客氣。”
姜迎:“還有抱歉,不好意思啊,給妳添麻煩了。”
雲峴:“沒有的事。”
姜迎還想說些什麽,卻見雲峴駐足在了壹個賣首飾的攤前。
老板是個年輕姑娘,正坐在椅子上打遊戲。
聽到動靜,飛快地擡頭掃了他倆壹眼,和隊友急急說了壹句:“我客人來了,先掛下機。”
姜迎朝她笑了笑,體諒道:“妳繼續玩吧,我們自己看看。”
“好嘞好嘞,不好意思啊。”姑娘又風風火火地殺回峽谷。
見雲峴俯著身子在認真挑選,姜迎問他:“妳要買啊?”
“嗯。”他點點頭,拿起壹對給姜迎看:“這個怎麽樣?”
雲峴挑的壹對耳環是櫻桃樣式,金色的葉柄,圓潤的果實鮮紅晶瑩。
姜迎點點頭:“挺漂亮的。”
老板娘邊操作人物邊擡頭看了壹眼,問:“帥哥拿壹對嘛?”
“嗯,就要這對。”雲峴爽快付了錢。
店主問:“要給妳拿個盒子不?”
“不用。”
雲峴握著耳環,轉身對姜迎說:“戴上試試?”
姜迎這才反應過來,指著自己壹臉不可思議:“這是買給我的?”
雲峴失笑:“不然呢?”他把耳環遞給姜迎:“戴上看看。”
姜迎接過耳環,俯低身子湊在鏡子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太暗,她怎麽戴都戴不上。
“嘶——”針尖刮到了肉,姜迎輕呼了壹聲。
“我來吧。”雲峴接過她手裏的壹只耳墜,擡手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揉了揉姜迎的耳垂。
男人的指腹冰涼,耳垂又是個敏感的地方,姜迎下意識地縮了壹下。
借著壹盞照明燈,雲峴找到耳洞,他的動作生疏笨拙,但十分小心,生怕拿銀針戳疼了她。
雲峴俯身靠近的時候,姜迎屏住了呼吸,移開視線偏頭看地上的影子。
親密地貼合在壹起,像在擁吻。
老板娘擡頭看了他倆壹眼,笑瞇瞇地說:“妳男朋友眼光太好了,好配妳今天的裙子。”
等兩邊都戴好,男人直起身子看了看,滿意評價道:“不錯,挺適合妳。”
耳垂上多了壹點重量,姜迎屏著氣,手背快被自己摳破皮。
她咽了咽口水,連耳尖都泛起淡紅色。
老板娘擊殺了壹名敵方,霸氣的女聲宣布:“Youhaveslainanenermy.”
姜迎只覺得她也在瘋狂掉血,即將被對方收割人頭。
“為什麽突然要給我送這個?”她問。
雲峴說:“覺得適合妳,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當戴著玩玩。”
頓了頓,他又道:“姜迎,今天晚上的事情,妳只要從這條街開始記憶。”
晚風吹拂,姜迎摸了摸耳墜,只覺得這本來糟糕的壹晚,好像又沒這麽糟了。
他們回到餐廳,姜迎喝了酒沒法開車,喊了代駕。上車前雲峴叮囑她到家報個平安。
姜迎平靜地揮手和他道別,平靜地回到家,平靜地給雲峴發消息說到家了,平靜地準備卸妝。
卻在摘下耳墜的那壹刻,再也抑制不住表情管理,嘴角瘋狂上揚。
雀躍在心尖的躁動讓姜迎急需壹個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沈暄剛接起電話,就聽到壹串“啊啊啊啊啊啊”。
“妳他媽啊什麽呢,我要聾了!”沈暄邊揉耳朵邊控訴。
姜迎:“沈暄,春天到了!”
電話那頭沈默幾秒,問:“妳喝酒了?”
“喝了壹點,但還好,沒醉。”姜迎擡手摸了摸滾燙的臉頰。
“那妳裝什麽喜鵲給我報春?”
“不是,我是說,”姜迎發出壹陣呵呵笑,“我的春天到了。”
沈暄嗯了壹聲,立馬會意:“喲,有情況了?誰啊?”
“就是我和妳說過的,那個貌美如花的咖啡店老板。”
沈暄拆開壹包每日堅果,八卦之心蠢蠢欲動:“快來說說,妳倆幹嘛了?”
姜迎抓著手機,正欲開口卻又止住,她打人的事情還是不能說。
想了壹下,她直接跳過前面的情節,說道:“今天我跟他在街上偶遇,然後我們倆就壹起去步行街逛了逛。妳知道嗎,代入感太強,我覺得我已經是他女朋友了。......”
姜迎壹邊分享,壹邊在腦海裏快速閃回那些畫面,悸動又浮上心頭。她咧著嘴,顴骨升天:“我今晚好幾次都想停下來掐自己人中,抵擋不住啊。”
沈暄磕著瓜子,也跟著樂呵:“可以啊,這老板挺會的哦。”
“我本來都打算放棄了,想著就把他當個帥哥欣賞欣賞。”姜迎的聲音低下去。
“但是沈暄,我真的好喜歡他哦。”
春天到了,山櫻盛開,沈寂了壹個冬季的昆蟲王族卷土重來,小區裏的貓兒不分晝夜懶懶地叫喚。
曖昧和悸動在這個季節瘋狂生長。
與她的柔腸百轉不同,手機裏沈暄直爽道:“喜歡就去追唄!”
“可是我......”
不敢啊。
她正想讓閨蜜出出招,就聽對方膩膩歪歪說道:“我老公回來了,不說了哦。祝妳和妳的湘琴早日名正言順。”
姜迎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無語!”她憤憤然在心裏記了這已婚女人壹筆。
姜迎的生日在植樹節,又姓姜,所以得了個“姜植樹”的花名。
湘琴?
和雲峴的形象也太違和了。
姜迎打開微信,找出雲峴的聊天框,點開設置,給他改了壹個新備註。
她放下手機,用拇指摸了摸桌上的耳環。
記憶不能清除,也無法消失。
但以後回想起這壹晚,她不會記得餐廳裏和符晨的那壹幕鬧劇。
她只會記得熱鬧長街和櫻桃耳墜。
*** *** ***
雲峴站在餐廳門口的時候,終於想起他忘記了什麽。在通知列表裏找到微信欄,匆匆掃了壹眼,全是李至誠發來的,趕緊撥了個電話過去。
“餵。”
“綁匪嗎?撕票吧,我不贖人。”
雲峴的聲音透著笑意:“妳還在餐廳嗎?”
李至誠反問:“妳還在地球嗎?”
雲峴自知有錯,誠懇道歉:“我突然有點事先走了,忘記和妳說壹聲,不好意思啊。”
“滾吧,臭男人。”李至誠罵完,又小聲問道,“妳在哪兒,要不要我去接妳?”
雲峴笑起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回到家李至誠正坐在客廳玩遊戲,雲峴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啤酒,扔給李至誠壹瓶。
李至誠操控著手柄,問他:“突然出了什麽事啊?”
雲峴喝了壹口冰啤酒,面不改色扯謊:“蘇丞請了個假,我去店裏打樣。”
“這妳都能忘了和我說?”李至誠拿起個抱枕就朝雲峴砸。
雲峴穩穩接住:“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李至誠哼了壹聲,說道:“不過妳今天錯過好戲了,我後來聽說大廳裏有壹男壹女打起來了。”
雲峴心不在焉地嗯了壹聲,靠在沙發上給姜迎回消息。
【落日橙:我到家啦。】
【見山:嗯,早點休息。】
李至誠:“好像還是男的被揍,狠狠挨了壹巴掌,嘖嘖。活著不好嗎,惹什麽女人。”
雲峴腦子裏閃過餐廳裏的那壹幕,姜迎落掌的時候沒有壹絲猶豫,快、準、狠。
他拍了拍李至誠的肩,語重心長叮囑道:“以後對妳員工好壹點。”
作者有話要說: 李至誠,妳終究是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