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壹妾皆夫(np) by 花卷和橋
2024-10-30 20:40
自私
這個夜晚姜紹鈞沒有留在南菱院,去了前院書房。
第二日早晨桃香踩著點來喚青黛起身的時候,面上的憂色藏都藏不住。昨日杜嬤嬤鬧了那壹出,王爺連晚膳都未用就匆匆去了書房,壹整夜都未歸。聯系幾日前在水榭裏發生的事,桃香隱約猜到了事情始末,替青黛梳妝時,眉心都是緊蹙的。
青黛面色倒是十分平靜,看她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剛想寬慰她幾句,就見到她去外間端了個水盆後壹臉怒氣地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青黛奇道,瞅了她壹眼。
桃香聽主子問話,小胸脯更是氣得壹鼓壹鼓的,磨著牙道:“那杜嬤嬤又來了。”說完怕主子聽到後憶起昨夜的事傷神,忙接著道:“奴婢這就出去將那老虔婆趕出去,定不讓她再踏進這南菱院!”
她面上誓死捍衛領土的表情讓青黛壹樂,接著便擺了擺手阻止她,“不必,她既尋來了,那待會我便去見見她。”
說完先端詳了壹眼鏡中的美人,雖未施粉黛,卻有種清水出芙蓉的麗質天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
壹出正房的門,擡眼便見到已走到了院子中的杜嬤嬤。桃香立馬如護崽的母雞壹般牢牢守在青黛身邊,壹雙眼睛緊盯那瘋婆子,生怕她再次傷害主子。
杜嬤嬤今日的氣色比起昨日要好了壹些,大病初愈的蒼白淡了些,多了幾絲紅潤,手上還拎了壹個食盒。
見到青黛,她倒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然後擡起了眉眼,常年陰郁的面上堆滿笑容,擡起手臂示意了壹下手中食盒,開口道:“王妃安好,奴婢是來給王爺送元宵的。”
話到這裏還算正常,只是桃香早已暗暗戒備,就如同背上的毛悉數立起來的貓,兇狠地盯著她,果然,她下壹句話便開始戳人心窩。
“以往啊,姑娘總會在正月十五壹大早親自下廚捏幾個圓子,那餡也是姑娘自己琢磨出來的,甜的軟香,鹹的爽口,比禦廚做的都要好吃,王爺就好這壹口。”杜嬤嬤笑吟吟地說著,提著食盒邁前壹步,緊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眉毛壹皺,壹臉懊惱,“哎呀!瞧奴婢這記性!昨夜王爺沒歇在王妃這,奴婢搞錯了!打攪王妃,還請王妃恕罪。”
壹句接壹句,沒有哪句不往人傷口上紮,口中說著要恕罪的話,偏偏臉上那得逞的笑意根本未曾遮掩。
桃香氣得小拳頭捏得緊緊的,恨不得壹拳揮到這老奴鼻梁上,卻又擔心她去找姜紹鈞告狀,反而害了自家王妃。
杜嬤嬤說完便眼巴巴等著,想看到占了她家姑娘位置的新王妃臉上浮起惱怒傷心的神色,沒想到她只是壹臉平淡地看著她唱念俱佳地說完,眼神像是在街上看人耍猴。
杜嬤嬤在她的目光下浮出壹股羞怒,臉頰漲紅,剛想接著再刺激她幾句,讓她明白姑娘在王爺心目中有多重要,就聽到了她淡淡的聲線。
“杜嬤嬤不覺得,妳這般行事,非常自私嗎?”
“王妃這是何意?”杜嬤嬤被她的突然發話問得楞住,壓下內心的不滿,挑眉問道。
“先王妃早已仙登極樂,或許已經飲下孟婆湯,轉世重新享受嶄新的生活去了。而妳卻要用壹個早就不在人世的人把王爺這個活人捆住,不覺卑鄙嗎?”她在廊下俯視著她,緩緩吐出字句。
杜嬤嬤大怒,連尊卑都不顧了,高聲喝道:“不許妳編排姑娘!妳是何等身份!輪得到妳說三道——”
“我是王爺明媒正娶的王妃。”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穩穩將杜嬤嬤的話語壓住。
杜嬤嬤壹噎,立即反駁,“妳懂什麽!王爺和姑娘伉儷情深,他們二人的深情厚誼哪是妳能置喙的!”
“我是無法置喙。只是,過世的人早已不在了,留下活著的人便要渾渾噩噩地為早已不在的人枯守著嗎?活著的人後半輩子就無法重新開始、擁有美滿的感情了嗎?”她頓了頓,直視杜嬤嬤那雙渾濁的雙眼,“民間鰥夫寡婦尚且可以再娶再嫁,尋求下壹段相依的幸福。王爺在妳心裏,就不配擁有這些嗎?就只能守著先王妃留下的蘭初院清清冷冷地過壹輩子嗎?王爺重舊情,所以妳就能心安理得地用道德綁架他壹輩子嗎?”
“不是……不是這樣的——”顯然自杜嬤嬤偏執瘋癲以來,因為姜紹鈞的縱容,從沒有人如此直截了當地和她說過這些話。她被這壹連串的質問給打蒙了,提著食盒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活像是身後有食人猛獸在追。
桃香看得直樂,忍不住欽佩地望著四兩撥千斤的主子,壹雙眸子閃著崇拜的光,“王妃,您也太厲害了!連對瘋子都能講道理,不動那瘋婆子壹個手指頭,就把她給趕走了!”
青黛噗嗤笑了聲,捏了捏她的臉頰,溫聲道:“好了,快把外出的行頭備好,今夜還要去賞燈呢。”
“噯!”桃香歡快地應了壹聲。
主仆兩人再次回了屋裏,沒註意到垂花門旁的陰影中,壹道高大的身影靜靜凝望了許久。
萬家燈火元宵鬧,火樹銀花人聲嘈。
正月十五的元宵節是京中難得幾回不禁宵禁的日子,乾元帝為了體現與民同樂的賢德君主形象,這些年來每年的元宵節都會浩浩蕩蕩地帶著後宮女眷出宮,在城中特意搭起的高臺上與京城百姓同觀花燈。
說是與民同樂,但帝王之尊,又怎能讓普通的平民百姓輕易接近。
早在年前便已搭好的宏偉高臺上,最上面壹層端坐的是乾元帝、太後和皇後,第二層是皇子們以及皇親國戚,下面的樓層裏走動、交談的,無不是整個帝都中的達官顯貴、勛貴人家,五城兵馬司和禁衛軍、錦衣衛將整個樓閣把守得嚴嚴實實。
青黛和姜紹鈞就在這第二層的高臺上,這是除了乾元帝那層外最佳的觀景位置,向下壹望,輕而易舉地便能將下方隆重絢麗的花燈遊街等表演盡收眼底。
ps.青黛:妳怎麽這麽喜歡偷聽我說話?
姜紹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