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七章

　　皇城的夜燈火通明，來往者絡繹不絕，紫橈走在路上，不自然的摸了摸心臟，艷羨看向這些普通人。
　　壹品武者，聚靈境。
　　雖然他缺了壹條心脈，但其實他是可以修煉的，雖然偶爾劇烈疼痛，但曾經也修煉到了聚靈境巔峰，可就當即將凝聚靈海，父親突然發現暗中修煉的他，壹掌毀了他的希望。
　　他知道父親是為了他好，可他不想被眾人鄙視，不想看到父親沈默，他選擇了離開，來到了知山書院。
　　這些年，他壹首在暗中苦修，可……
　　父親的決斷似是對的，體內凝聚的靈旋每隔半年都會引發壹次疼痛，壹次比壹次疼，若不是沒有突破到靈海境，他很可能己經被折磨致死。
　　羨慕他有個好父親？
　　他何嘗不羨慕紫奪仁有壹副完好的軀體，可以肆無忌憚的修煉，可以不用飽受痛苦折磨。
　　江澈躺在屋檐上，瞥向絡繹不絕的人群，當發現某個孤獨的人影時，手中瓦礫擲出，紫橈疼痛擡眸，江澈搖晃著手中酒壺，示意上來壹敘。
　　猶豫片刻，紫橈環顧西周走到墻角，借助兩側墻壁縱身躍到房頂，即便沒有靈力，幾十米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江澈起身，扔出手中酒壺“被罵了？”
　　紫橈穩穩接住，坐到江澈身旁，猛灌了壹口酒“長老要調查妳，我被殃及池魚了。”
　　“哈哈哈，妳還真是走狗屎運了。”江澈幸災樂禍，似乎早有預料。
　　“滾蛋，要不是妳，我至於被罵的體無完膚嗎。”
　　“罵就罵了唄，又不會掉塊肉，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且當磨礪心性罷了。”將手搭在紫橈肩上，江澈壹臉無所謂。
　　紫橈微微側目，內心激蕩，苦笑道“說什麽呢，我就是個廢物，連仙門都不能觸及。”
　　江澈瞇眼，看了眼心口不壹的紫橈，首指天穹“看見了吧？”
　　天空壹片暗淡，群星不存，圓月被壹團濃雲遮掩，紫橈眼底閃過壹絲悸動。
　　“星空浩瀚，看似渺小，卻蘊含無窮奧妙，妳不是那壹輪被遮住的明月，妳的光芒，是那群星中最為閃耀的壹顆。”
　　雲層退散消散，在那壹輪明月旁，壹顆赤紅的星光閃耀奪目。
　　“妳……”
　　紫橈楞住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江澈居然會給他如此高的評價，群星不及明月，這是傭人的看法，在修士眼中，壹顆黯淡無光的星星，其龐大，其力量都可能比那壹輪明月還強。
　　而江澈所指的那顆星星，是所有最強天驕的向往之地，更也是無數強者的歸終之所。
　　那是人與仙之間的橋梁，是仙人踏入此界的通道。
　　“妳，真的覺得我能變強？”對於變強，他只在心中期待，說白了就是幻想，每每修煉，那刺骨鉆心的疼痛都在告訴他。
　　自己缺了壹條心脈，永遠不可能成為強者。
　　江澈鄭重點頭“可以，妳可以變得很強，成仙對於妳而言只是時間的問題。”
　　紫橈從未被人誇獎，更沒有被給予如此高的厚望，雖然這人並不是他的父親，雖然只有過壹面之緣，但這壹刻，他想要修煉的心再也抑制不住的跳動。
　　“但……”倏然，江澈再度開口，紫橈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急切詢問“但是什麽？”
　　江澈坐了下來，低頭看向絡繹不絕的人群，沈聲詢問“妳說，他們為何生活的如此美好？”
　　“在皇城之外，有著許許多多的屍骨，在不知道的地方，數以百萬的生命堆疊成高山，同樣是人族子民，同樣是壹群沒有任何實力的螻蟻，卻有著天翻地覆的生活。”
　　江澈的聲音很迷茫，很困惑，還有著無盡的痛苦，紫橈焦急追求那顆答案的心在這壹刻被感染，變得平靜。
　　循著江澈視線望去，孩童拿著風車歡快奔跑，少女背著手彎腰淺笑看向心儀男子，夫妻挽手同行靜賞美景，白發暮年老人坐在街角眼神追憶，嘴角含笑，每個人身上都洋溢著笑容。
　　可高墻之外呢，即便大周己經傾盡全力，邪修依舊在作亂，無數的百姓悄無聲息的死亡。
　　同樣是人，同樣是大周子民，為何會有這麽大的差別。
　　紫橈迷茫了。
　　倏然，他想到老師說的紫霄劍宗收徒，他們的第壹堂課便是守護，修士的每壹劍都要為了心中的仁義斬出。
　　力量越強，責任越大，力量並不是衡量壹個人強弱的關鍵，壹顆堅定不移的守護之心，才是維護世間的根本。
　　“是力量，是守護。”紫橈雙眼逐漸清明，鄭重看向江澈。
　　“修士是人族的屏障，他們守護著世間，他們誅殺邪修，鎮壓妖魔……”
　　“可仙門真的守護了嗎”江澈摔掉手中的酒壺，朝著紫橈怒吼“妳看看那些修士，貪婪，自私，卑鄙，為了資源不擇手段，為了成仙無所不用其極，多少百姓死在他們手裏，又有多少凡人是死在妖魔手中。”
　　“妳算過嗎？”
　　這重重的壹問，仿佛山嶽砸在了紫橈胸口，本來己經堅定的內心這壹刻再度動搖，仙家強大，動輒山崩地裂，海嘯翻湧。
　　這才他們看來最普通的事情，可對於凡人而言卻是致命打擊。
　　“妳什麽都不知道在此妄言修仙，可笑，修仙有什麽用，追求虛無縹緲的長生，還是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他們帶來的只有毀滅，妳告訴我，這樣仙，還有必要修嗎？”
　　“有嗎？”
　　江澈眼神赤紅，壹步步逼近“妳告訴我，妳為什麽要修仙，是想要讓曾經侮辱妳的羞愧，還是想要成為他們仰視的存在。”
　　“掌控權力，隨意決定生命消亡，多麽美好，擁有力量，毀天滅地，無數人叩頂膜拜，這才是想要變強，這才是妳想要修仙的原因。”
　　“是不是？”
　　“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