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妳打算什麽時候吻我
男人端水走過來，“在看什麽？”

姜棠接過壹杯，指了指那張照片問，“妳是這個b賽第壹名？”

“嗯。”

姜棠當然知道是他，只不過太驚訝了，需要再確認壹下。獎項分量之重，絕不可能隨隨便便拿到。她小時學過兩年琴，見識過鋼琴老師對自己女兒要求多嚴格，彈錯壹個音戒尺直接招呼手背。歲的小姑娘每天雷打不動練琴5小時，好幾次被去上課的姜棠撞見邊哭邊彈。而她的目標b甚至只是18歲能進入北美鋼琴大賽前三。

不難想象肖則付出了多少，走到這個程度放棄，基本相當於拋棄自己前半生。

心底疑問脫口而出，“怎麽沒繼續做演奏家？”

男人拇指摩挲玻璃杯，看著照片中青澀的自己神情晦暗難辨。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彈夠了吧，想試試鋼琴之外的事。”

“妳父母是鋼琴老師？”

“差不多，父親是樂團指揮，母親是鋼琴演奏。”

“妳很厲害，壹直彈到最後，我堅持了兩年就放棄了。”停頓半秒，說，“其實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很難堅持下來。”

女人側頭看他，目光沈靜如水。肖則怔了怔，垂眼笑，“不是沒想過放棄，十來歲的時候也鬧過，不想彈了，但是父母說他們沒有不彈琴的兒子，如果不彈就從窗戶上跳出去。”

他語氣輕松，好像講的是笑話。

姜棠心臟收緊，想象不出壹個十歲的小男孩聽見自己父母說這種話會是什麽感覺。

年少得名大都是從血淚中磨出來的，只是這份血淚恐怕沒人會主動想要。

肖則順她目光看鋼琴，調侃道，“要我彈的時候不想彈，結果真不彈了，反倒自己買個琴擺在家裏。前面浪費了十八年，現在又浪費時間繼續彈。”

姜棠沒有笑，反倒有些驚訝，“怎麽會是浪費，只要做了事，就沒有浪費的時間。有壹種說法，人都是因為有過去才成為現在的樣子，這個過去不僅是愉快的，也包括不愉快的，所有東西加在壹起組成了妳這個人。”她抿壹下嘴唇，說，“我覺得妳現在挺好。”

肖則收起笑意，深沈看她側臉，目光濃得化不開。半晌，薄唇g起愉悅弧度，“妳在安慰我？”

姜棠說完了也感覺不大對勁兒。

曖昧嗎？

同樣的話好像對別人說就沒那麽曖昧。

她不置可否，走到鋼琴前，隨手彈出《卡農》中的壹小段，磕磕絆絆，還錯了幾個音。不愧是施坦威的modelb系列，音色極有質感，連她這種水平都有點好聽。

最後實在彈不下去了，姜棠無奈壹笑，“看，這就是沒堅持下去的結果，面對這麽好的琴也只能過眼癮。”

男人專註看她，沒有接話。

她的溫柔是成年人的，卻又帶著壹種近乎幼稚的真，壹旦被點破，便會刻意模糊帶過。

如果說人的現在是由過去組成的，那她的過去是什麽？是周昂不堪重負逃跑了？

肖則走過去坐到她身旁，示範了五個簡單和旋。

“記住了麽，彈壹遍。”

姜棠揚眉，這是要給她上鋼琴課？驚訝歸驚訝，她也來了興趣，乖乖重復壹遍。也算有點童子功，幾個和旋難不倒她。

“好，妳重復彈這個就行了，剩下的我給妳補齊。”

什麽意思？

“開始吧。”

姜棠遲疑半秒，右手重復彈奏起來。男人雙手擡上來，就著她的節奏敲下兩個單音後，驟然加速。

單調生y被流暢柔和的旋律包裹，修長十指在黑白鍵盤上跳躍盤旋，充滿力量又美得不可思議，令人暈眩。

壹曲完畢，肖則側頭問，“怎麽樣，再來壹首？”

世界級的陪她這個小學生水平玩？

姜棠笑了，點頭。

他又示範幾個和旋，她有樣學樣，準確但是生澀，肖則再次幫她“補齊”。

兩個人坐得很近，手臂偶爾交叉。她聞到他身上洗衣液味道，很淡，混雜著些許荷爾蒙氣息。思緒漸漸被別的東西擾亂，姜棠心神不寧，手上也出錯。他彎出笑意，桃花眼輕輕掃過來，變調配合她的錯誤。

當他手臂再次擦過時，姜棠收回手。

肖則隨之停下來，“累了？”

“我這水平太拖後腿了。”姜棠笑了笑，起身要走。

手腕被溫熱掌心抓住，她的神經抖了壹下。

半晌，男人出聲，“想聽什麽？”

姜棠這才吐出氣，“都行，妳選吧。”

他想了想，手指再次起舞，柔軟旋律傾瀉而出。姜棠端詳男人側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上還有她的口紅印，冷峻中添了幾分妖冶味道。

最後壹個音符過後，安靜得叫人不安。姜棠問，“很好聽，是什麽？”

他靜靜看她，壹只手撫上她膝蓋，m0到壹點sh潤，眸光陡然暗下去，喉結滑動幾下，說，“伊芙琳的眼睛。”

姜棠呼x1凝住，說不清是什麽心情。

曲子是《漢娜的眼睛》，她聽出來了，而伊芙琳是她英文名。

四目相對，呼x1壹下熱過壹下。男人嘴唇開合，聲音b琴音更誘人，“姐姐，妳打算什麽時候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