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修行歲月，自信的古老者

　　嘩嘩——
　　彌漫著灰霧的天地間，壹條無比浩瀚，望不見盡頭的灰色大河，橫亙於此。祂仿佛淩駕於時間和空間之上，於其間飛濺出來的壹滴滴水珠，更宛如壹個世界，在須臾間生，在須臾間滅。
　　“轟——！”
　　有包裹在橙色雷光中的手掌，拍擊在其中壹滴水珠上。雷光閃爍著，宛如滅世之雷籠罩整個世界，將這顆水滴給完全泯滅。
　　壹滴接著壹滴，須臾間，縈繞在雷光中，如神似魔的人影，就將壹顆顆水珠拍滅，燦如星光的眼瞳內，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好像摸到點什麽了，再來。”
　　他壹揮手，眼前的場景立刻重置。
　　時光的偉力倒映出灰色長河之景，而這條可怖大河內有絲絲縷縷力量泄露而出，竟是超越了時間，波及至數萬年之後。
　　“不可名狀邪神的可怖，不論嘗試多少次，都叫人心驚吶。”
　　方遊嘆息。
　　這壹幕便是他們深入中詭界，於古老戰場見到的景象。
　　時光倒影，水滴如獄。
　　當時，赤閻費了不少勁，才壹壹將飛濺而來的水珠撕裂。他當時也是見空間不再凝滯，便帶著眾人迅速穿梭空間，遠離那可怖的時光倒影。
　　現在嘛，他倒是能輕易擊碎這些時光水珠，比當時的赤閻要強上不少。
　　“僅僅擊碎邪神飛濺出來的幾顆水珠，還是隔了數萬年的力量余韻，又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呢？”
　　“不過，親眼見到、同這樣可怕的時光景象對碰，我收獲良多。”
　　景象，本來就是時光的剪影，蘊含了非常深奧玄妙、他都難以看懂多少的時光偉力。
　　而時光剪影中的灰色大河、飛濺水珠，也都蘊含了非常玄妙的時光力量。
　　他便是借用戰鬥之塔，壹次又壹次復刻出這壹場景，再親自對抗，以最深刻的方式去體會上面的力量。
　　如果說觀摩時之方碑，是最上乘的理論學習方式，那現在，就是非常上佳的實踐學習方式。
　　其他強者，即便有機會見到這樣的時光倒映，也是小心翼翼，很多時候都避之不及，哪能像他這樣，壹遍遍地認真體會。
　　他有的時候略有頓悟，整個人心神沈浸下去，更是任由那灰色水珠擊碎自己的神軀，而他的思維脫離軀體，繼續徜徉在頓悟的美妙中。
　　他這獨此壹家了。
　　“戰鬥之塔的能力，看樣子還有許多值得挖掘的地方。”
　　“有機會，還得親眼見識更多不可名狀之邪神，利用祂們身上的大恐怖，錘煉己身。”
　　不過，他目前太弱了。
　　即便邪神還未蘇醒，方遊也沒敢生出在邪神面前浪壹浪的念頭。
　　他如今若深入中詭界，可沒有其余古老存在，替自己分攤火力了。
　　方遊在戰鬥之塔內，實踐體會了數日，接著又觀摩時之方碑，以子彈時間技能練習流轉法則。
　　在這得天獨厚的條件下，他就像壹塊海綿，不斷汲取時間系法則的各類奧秘，進步飛速。
　　目前，流轉法則是他花費精力最多的法則。
　　因為時光閣的存在！
　　他要將時間系法則提升上去，以開啟時光閣的第三能力。
　　……
　　戰鬥之塔內，
　　在模擬嘗試了數十次後，壹枚指甲蓋大的瑰麗晶石，從時光的潮流中緩緩具現而出，融入壹旁，另外壹顆龐大許多的晶石上。
　　“流轉權柄，我已經凝聚至40.1％，不過，我在流轉壹道上的進步速度，越來越慢了。”
　　踏出戰鬥之塔，回歸現實後，方遊輕車熟路地將流轉權柄補全至自身上限。
　　此時，距離聖庭遭劫，現實時間僅僅過於三個月。
　　很短暫。
　　對於壽命堪稱無盡的高位及以上存在而言，更只是彈指壹瞬。
　　但對於方遊來說，很漫長。因為，他渡過的並非三個月，而是27年。足足27年吶，這27年他是怎麽過來的？他當然是在沈浸式修煉下過來的。
　　修煉時間越長，在歲月秘境內待的次數越多，方遊對於‘閉長關’這種事情就越發習慣。
　　這期間，他早早地將至寶‘永恒凈土’祭煉完畢。
　　這是件世界類至寶，具備創建世界、串聯世界的偉力，也能提供生長增益、庇護、眷顧等等作用。
　　「眷顧」就像世界意誌青睞於某個人，此人便是天命之子/女，有著遠超他人的天姿、運道。
　　而永恒凈土的‘眷顧’之能，比等閑世界強大了千倍萬倍不止。
　　中央聖庭的修煉氛圍並不積極，而在這樣情況下，仍能誕生出壹位位半神、高位，跟永恒凈土的眷顧之能，不無關系。
　　眷顧，對於方遊他們這等存在而言，效果很微弱了，但他依然將眷顧的力量加持在自己、安見幽、黑刀等人身上。
　　萬壹哪天就發揮出大用了呢？
　　“眷顧，這涉及到最為神秘的命運系。”
　　“命運系虛無縹緲，想要入門比空間系、時間系還難千倍萬倍，不過……”
　　他早入門了，造詣不低。
　　他跟命運系有緣。
　　不過永恒凈土的開發運用，比戰鬥之塔、時光閣更難，他琢磨了二三十年，也只能發揮出這件至寶的部分偉力。
　　只比原先聖庭對永恒凈土的利用，強上壹兩籌吧。
　　“最大的好處在於，我能夠人為幹涉，讓永恒凈土輸送更多力量，促進伊朵菈生命樹進化。”
　　“如果，真能夠進化的話……”
　　他不清楚，但直覺告訴他可以。
　　他琢磨著。
　　流轉權柄在他手上，流轉著玄妙非凡的光暈。
　　只是遠遠稱不上完整，就像壹顆本來是球形的寶石，殘缺掉大半，讓人遺憾、抓狂。
　　於是，
　　方遊擡起另外壹只手掌，掌心，壹顆橙色的、承載了無盡偉力的寶石出現。
　　這顆寶石同樣殘缺，卻殘缺得相當規整。
　　剛剛對半。
　　50％的破滅權柄！
　　“時間壹道，確實晦澀難懂，我明明投註了更多精力，進步卻遠不如雷法壹道。”
　　破滅權柄，就是他執掌著的，等階最高的權柄。
　　且不止如此……
　　神魂內，浮現起不久前，他於戰鬥之塔內的壹次次嘗試。
　　方遊揚起自信之色，在藍星內幾步跨出，跨入無垠的宇宙星空中。他置身之處壹片虛無，沒有灰霧、沒有能量、沒有神秘因子，就連天地間無處不在的法則紋路，都顯得格外淡薄，非凝神瞪目難以見著。
　　只有星空盡頭，零星幾個生命世界，彌散開瑩瑩微光。
　　但此刻，雷霆突兀地顯現了。
　　沒有能量燃燒，沒有環境基石，壹片黑暗的虛空中亮起億萬萬橙色輝光，縈繞著屹立在虛無之處的人影。
　　僅有壹半的破滅權柄，於他額前浮現而出。
　　無盡的偉力朝四周彌散。
　　“破滅權柄，給我……凝！”
　　他的破滅權柄等階，十年前就已經凝聚至50％，他沒有繼續凝聚，壹是在歲月秘境中，無法補全權柄，二則，他想要積蓄力量，以壹朝功成。
　　整個虛空、整個星海、整個宇宙的破滅法則，在這壹刻隱隱約約被勾連起來。
　　有玄之又玄的粒子，於半球狀的具現權柄旁匯聚，緩緩靠攏。
　　權柄，正在凝聚。
　　且！
　　他並非要凝聚1％、2％的權柄力量，他想壹鼓作氣，直接補全剩下的50％，將破滅權柄壹舉推進至完整。他要執掌完整的權柄！
　　這自信，源於他高深的法則造詣，源於他數十上百年的苦修。
　　也源於他身上，執掌著的完整殺戮權柄。
　　他擁有壹種完整權柄。
　　他就是完整權柄級的第十境！
　　但忽地，方遊眉頭壹皺，凝聚權柄之時，無形間出現了壹股阻力。
　　“難道是，另外50％的破滅權柄，執掌在某尊根源存在手裏？”
　　權柄具有唯壹性！
　　他哪怕再強千倍萬倍，也無法強求。
　　如果權柄真的有主，自己就只能另尋它道了。其他第十境若遭遇這壹情況，卡在不上不下的境地，相當尷尬。他們若要走另外壹條道路，就得再花費漫長時光。第十境也會抓狂。
　　方遊倒是心態平穩，他本來就同時踏著幾條、十幾條、幾十條道路，破滅權柄走不通，他就走湮滅、焚滅、誅滅等等等等唄。
　　“但無形間的阻力，似乎又沒那麽強？如果權柄真的被他人執掌，我應當無法撼動才對？”
　　他覺得他可以撼動。
　　他嘗試了，他撼動了。
　　數天後，完整的、瑰麗的、象征著破滅至高之力的權柄，便呈現在他的面前。
　　這是寶物，是武器。是某壹道登頂，執掌最高力量的象征。
　　同壹時間，詭界某處。
　　壹尊名為‘破滅之主’的第九境古老存在，忽地睜開眼睛，心中空落落的。
　　“奇怪……”
　　……
　　方遊進步迅速的同時，薪火組織其他核心強者也沒有閑著。
　　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平日裏的任務已經很少。
　　大多數人只有兩種任務：獵殺高位詭邪，以及鎮守某壹地。
　　鎮守任務，並不妨礙他們修煉。他們本尊坐鎮燃火之城、聖庭等地，但仍舊能以化身的形式，參悟法則、磨礪技藝。
　　獵殺高位詭邪，自然也用不著高位強者撞運壹樣地瞎找，都是待其他神話發現了線索，高位強者才出發，追獵九星詭邪。
　　薪火組織的高位境強者數量，還是少了些，也僅有赤閻跨入第十境。
　　其他人都還差了不少積累。
　　神魔鍛體、萬世書也還在慢慢傳授……快不起來。
　　不過，組織仍時不時就誕生出新的第九境強者。方遊寄予厚望的小幻，終於是推開高位之門，並於不久之後，憑著高深的法則造詣凝聚出‘穿梭權柄碎片’。
　　小幻的戰力，直接跨入高位境中的頂級。
　　她在空間壹道的天姿，無與倫比。
　　但其他人的天姿也不差。
　　安見幽已經初步凝聚出‘幽冥權柄’，她的權柄力量尚且不強，但她的戰力，更多體現在對詭邪的培養上。
　　如今，安見幽家不少詭邪，都擁有不低的法則造詣了。
　　黑刀的情況差不多，他行走詭界各地，聚集起越來越多的英魂。
　　“流鋒、胄寶的法則權柄進步速度，都慢了不少。”
　　“倒是柳裳，借著赤紅級技能生命之樹，以及伊朵菈生命樹的偉力，進步猛得不可思議。”
　　“如今，柳裳執掌的生機權柄已經跨入殘缺級，偉力澎湃。”
　　權柄越強，自然更容易鑄造法則神軀。
　　他琢磨著，是不是要將柳裳的修煉序列提壹提？可柳裳只是個每日澆澆花種種樹的生活系高位吶。
　　……
　　聖庭，壹棟棟高樓矗立在大地上，隨處可見飛行器劃破天穹。
　　短短數月，這裏的繁華就恢復至災劫降臨前，甚至要超過壹截。聖庭如今已經不再閉關鎖國，更是掀起壹股股熱烈的修煉風潮。
　　不過，其間湧動的暗流，也壹刻都未停息。
　　有聖庭中人，亦有外界來客。
　　壹名穿著深綠色長袍，留著褐色長胡須的老者，已經踏足落霞行省足足數日。
　　他不是聖庭之人，甚至不是人類。
　　他是壹尊偉大的、古老的高位者。他的名諱很多，有些已經記不清，但有壹個象征著他力量的尊名——萬須之主。
　　他在古老者當中，都有不小名氣。
　　萬須之主遙望著第壹行省的方向，眼瞳深處藏著壹抹熾熱。
　　“伊朵菈生命樹……”
　　“如果能夠得到這棵生命樹，我跨入第十境執掌權柄，將不再困難。”
　　“森林女神當年的位格跟我差不多，她之所以能晉升，就是因為她常伴伊朵菈生命樹左右。”
　　“只是……”
　　他渴望，他熾熱，他又忌憚。
　　這裏是人類聖庭，不僅擁有足以擊殺高位境的超級武器，更……
　　“超級武器老夫不懼，但那位神秘的薪火導師……”
　　萬須之主得承認，他忌憚了。
　　他自詡面對普通第十境，都有自信走脫，可如果對手是薪火導師，他的信心要斬去壹半。
　　“不過，我並未準備跟這尊人類至強者打交道，且聖庭並非薪火組織本部，那位導師幾乎不可能待在這裏。”
　　這也是他膽敢踏足聖庭大地的原因。
　　而經過這幾日的小心試探，萬須之主的信心又強了壹大截。
　　“薪火組織最多安排壹兩尊高位境於此處鎮守，但只要那位導師不在場，其他高位境想發現老夫，呵，可沒那麽容易。”
　　即便被發現，他萬須之主也不會有絲毫的懼怕。
　　他會以最快速度，離開聖庭遁入茫茫灰霧中。不要說薪火導師了，就是月主、大日神尊這等偉大存在，都不可能在茫茫灰霧中，找到他的蹤影。
　　計劃通。
　　萬須之主撫過胡須，露出自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