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文說到秦如海與自己的二夫人進了書房商議事情，二人將門緊閉，就聽秦如海率先開口道：“夫人，妳可知道那羅雲現在何處？”
少婦輕笑壹聲，露出壹絲神秘的表情，道：“若妾身所料不差，羅雲等人現在正在前往金陵的路上。”
秦如海聞言面露喜色，又道：“夫人可知羅雲身邊還有幾人？”
少婦面露壹絲得意，隨手倒了壹杯熱茶，靠著秦如海身邊坐下，說道：“老爺，羅雲此時身邊只有二人，那楊斂也和他不在壹處，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妾身想著，我們明日便讓人出城，在城西土地廟那裏埋伏起來，羅雲這幾日就要到金陵，這土地廟正是他們的必經之處，我們埋伏在那裏，打他壹個措手不及，若是時機得當，將其壹舉擒下，再將他身上的五行令搜出，到得那時，就算是司徒幫主，也會對我們另眼相看了。”說完那少婦壹陣嬌笑，面上止不住的得意。
秦如海聞言心中壹動，再看向他的這個二夫人，眉目間似乎另有深意。秦如海沈吟半晌，小心翼翼試探道：“夫人，若我們真的拿到了這五行令，到時再交給司徒幫主，司徒幫主大喜之下，說不定還會傳我們壹招半式，到時可就全仰仗夫人了。”
少婦回頭看著秦如海，眼神中的鄙夷之色壹覽無遺，鼻子裏哼了壹聲，繼而湊到秦如海耳邊，悄聲道：“老爺，若是真的得到了這五行令，妳當真要交給司徒幫主嗎？”
秦如海身子壹顫，他不敢再多言，他這二夫人是司徒空派到自己身邊的，自己所有的壹切都瞞不過她，萬壹今次自己有什麽想法被司徒空知道了，說不定自己也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少婦冷冷哼了壹聲，又道：“妾身已經派人出城打探消息，老爺只需在此靜候，明日與妾身壹道前往土地廟即可。”說著款款走出書房，竟是再沒看秦如海壹眼。
又過壹日，秦如海夫婦二人探得羅雲等人正往金陵而來，隨即召集了大批人手前往城西的土地廟中埋伏，待得壹切準備妥當已是晌午，夫婦二人方在土地廟中安歇下來，就聽得廟外壹陣馬蹄聲響，跟著壹人急匆匆跑了進來，口中大喊道：“大哥，那賊子就快到了。”
秦如海聞言大喜，急忙快步走出，見來人身高八尺，臉方口闊，頭上裹著壹塊青色的方巾，臉上赫然壹條刀疤從左眼壹直斜到了右邊嘴角處，活生生將壹張臉壹分為二，此人正是秦如海的胞弟秦如山。
秦如海見胞弟急匆匆走了進來，急忙問道：“二弟，妳可看得清楚，來者可當真就是羅雲？”
秦如山咧開大嘴笑道：“大哥放心，小弟看得清楚，壹男壹女，男的約莫二十七八，長得甚是俊朗，旁邊還有壹女子，約莫二十出頭，長得十分標致。”秦如山說著摸了摸下巴，看著秦如海嘿嘿笑道：“大哥，這回若是得手了，能不能將那小娘子……”秦如山沒有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卻是不言自明。
秦如海沒有說話，倒是壹旁的毒娘子冷哼了壹聲，狠狠瞪了壹眼秦如山。秦如山素來懼怕這毒娘子，當下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吭聲，倒是壹旁的秦如海有些疑惑，轉頭問道：“夫人，這羅雲身邊不是壹直有著兩個女子嗎，怎地如今只剩壹個了？”
毒娘子也是有些疑惑，但此時二人已近，容不得再多想，揮手道：“先不要管，待得二人近前時先將其出手擒下，若是羅雲最好，若不是，哼哼……那只能算他們倒黴了。”說著面上浮現壹抹陰狠的笑容，秦氏兄弟看了皆是渾身壹顫，不寒而栗。
壹幹人等埋伏在土地廟中，眼見遠處緩緩走來二人，男的身穿壹身青袍，面如傅粉、姿容既好，身旁壹二八佳人，身穿壹件黃衫，明眸皓齒、貌美如花，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眾人中誰也沒有見過羅雲，只知他容貌俊朗，身旁兩個女子皆是國色天香，如今雖只有二人，但想來也是不會錯的，毒娘子沖著秦氏兄弟使了壹個眼色，秦如海將手壹揮，當下就有秦如山壹聲大喝，帶著壹幹秦府的武師沖了出去，將二人團團圍住。
那壹男壹女見壹幹人等將自己圍住，當先壹人兇神惡煞，臉上更有壹道長疤，當下吃了壹驚，那男子壹步跨前，將女子擋在了身後，對著眾人抱了抱拳，朗聲道：“諸位朋友，在下與諸位素不相識，不知攔住去路意欲何為？”
那秦如山是個粗人，也不管來者是不是羅雲，當下壹揮手中大刀，刀尖指著男子，惡狠狠說道：“少廢話，姓羅的，快將五行令乖乖交出來，大爺我就饒妳壹條狗命，若是不然，休怪大爺刀下無情，至於這小娘子嘛，嘿嘿，大爺就勉為其難收入房中當個暖房丫頭。”說著發出壹陣嘿嘿的淫笑聲，周圍壹幹武師亦是露出壹副極其猥瑣的笑容。
那青年聞言冷笑壹聲，反手從腰間抽出壹柄折扇，冷笑道：“原來妳們要找羅雲，可惜找錯人了，不過我也正要找他，等到什麽時候妳們找到他了，再來知會我壹聲即可。”他的語氣極其傲慢，竟完全不將眾人放在眼裏。
秦如山勃然大怒，正想出手，忽聽背後壹聲清喝傳來，他回頭望去，見自家大哥和毒娘子二人正從廟內走出，只得怏怏住了手。那毒娘子扭著纖腰，款款走到青年面前，朱唇未啟笑聲先到，開口問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青年見了毒娘子，亦是笑了壹聲，手握折扇微微壹禮，道：“在下歐陽靖，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毒娘子楞了壹下，她細細思索了壹番，竟不知這歐陽靖是何人，又見他斯斯文文，不似秦如山這般粗魯漢子，心下大有好感，笑道：“原來是歐陽公子，公子途徑此地，可是要往金陵城中去？”
歐陽靖見毒娘子不願報上姓名，也不強求，環視了壹眼四周，道：“在下慕名金陵繁華，故而專程前來遊玩，只是先前聽聞這位大哥說要找羅雲，在下與羅雲有過數面之緣，不知夫人找他何事？”
歐陽靖與毒娘子交談之間，他身後的女子卻是面露憂色。這女子自然就是莫瑛了，她雖早就與羅雲分開，但心中仍是頗為思念，此時見這壹大幫人在此埋伏，知道定然不是好事，不由心中暗暗為羅雲擔憂起來。
毒娘子聽得歐陽靖說曾與羅雲有數面之緣，心下壹喜，她正愁自己雖然人多，卻沒有人見過羅雲，方才鬧了這個笑話，如今聽這歐陽靖的口氣，似乎不止是數面之緣這麽簡單，當下露出壹絲媚笑，就要請歐陽靖往土地廟中壹敘。
歐陽靖欣然前往，他倒也不怕毒娘子會使什麽陰招，在他看來，對方雖然人多，但就算加起來壹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再者他如今亦是要找羅雲，不如與這些人商量壹番，也省得自己多費手腳。
三人進了土地廟中，自有秦如山帶人在外守著。歐陽靖隨二人在廟內坐下，見原本破舊的廟中早已被收拾地幹幹凈凈，數張寬椅排列兩側，中間壹個巨大的火盆內柴火熊熊燃燒，將廟內烘地甚是暖和。三人分坐兩側，只是不知為何莫瑛卻沒有跟進來。
三人坐定後毒娘子率先開口問道：“歐陽公子，妳說與羅雲有數面之緣，依妳看來，羅雲此人如何？”
歐陽靖用折扇輕輕敲著手掌，微微皺了皺眉，擡頭看向毒娘子，道：“不知夫人指的是哪方面，武功還是為人？”
毒娘子沈吟半晌，道：“武功如何？為人又是如何？還請公子指教。”
歐陽靖站起身來，繞著廟內走了壹圈，半晌過後，方才緩緩張口道：“我曾與羅雲有過壹次交手，其內力深厚，當世少有，更兼習得五行令上的武功，若說實力，當世可說前五。”
毒娘子與秦如海面面相覷，面上皆露出壹副懷疑的表情，歐陽靖見了二人表情，知道他們不信，倒也沒有再多言，正欲再講羅雲為人，突然聽到廟外壹聲驚叫，繼而面色壹變，整個人霎時沖出廟外，再見到眼前景象，不由勃然大怒，大喝壹聲住手，整個人瞬間撲了過去。
歐陽靖方沖出廟外，毒娘子與秦如海亦是跟了出去，見到眼前景象亦是大吃壹驚。但見莫瑛被秦如山摟在了懷裏拼命掙紮，鵝黃色的衣衫已經被撕得有些破爛，露出裏頭白皙的肌膚，秦如山壹邊強抱著她壹邊淫笑著，大嘴直往莫瑛臉上湊去。
莫瑛拼命掙紮，無奈武功不如秦如山，被他抱在懷裏死死不能動彈，只得拼命呼救，秦如山仗著自己的哥嫂和壹眾秦府的武師，哪裏把歐陽靖放在眼裏，又見莫瑛不停呼救，口中淫笑道：“小美人，那個小白臉有什麽好的，還是跟了大爺我，包管妳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話音未落，秦如山只覺腦後壹陣惡風襲來，他倒也不傻，急忙將莫瑛從懷裏壹推，整個人就地壹滾，待滾出數丈後方才狼狽起身，見歐陽靖站在自己身後，面色鐵青，眼神惡狠狠瞪著自己，不由亦是大怒，抽出腰間長刀直指歐陽靖，怒罵道：“小白臉，大爺這是給妳面子，識相的就快滾，不然大爺壹刀壹刀割下妳的肉來下酒。”
這秦如山在金陵城中仗著哥嫂的勢力無惡不作，稱得上是金陵壹霸，他往日裏橫行霸道慣了，也搶了不少良家婦女，今日見了莫瑛登時驚為天人，待得歐陽靖隨著自己哥嫂進了土地廟，那股色心再也按捺不住，便有了方才的舉動。
歐陽靖本就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只是因為他亦要找羅雲，才會對他們虛以為蛇，不想那秦如山竟會趁自己不在時對莫瑛動手動腳，莫瑛乃是歐陽靖的逆鱗之壹，此時見莫瑛躲在自己身後不停發抖，歐陽靖的雙眼登時通紅，當下壹聲厲嘯，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壹般沖向秦如山，右掌壹振狠狠印向他的胸口。
秦如山見其來勢洶洶，亦是大喝壹聲，舞起壹團刀花，狠狠劈向歐陽靖前胸。秦如海與毒娘子則在壹旁冷冷看著，似是要掂量壹下歐陽靖的武功。
不料秦如山刀光方起，突然面色大變，跟著身子急退數步，口中不由自主噴出壹口鮮血，秦如海夫婦大驚，急忙定睛細看，就見秦如山胸口赫然壹個掌印，若不是其見勢不妙連退數步，此刻只怕整個胸口都要被壹掌拍爛。
秦如山在金陵城中向來作威作福慣了，哪裏吃過如此大虧，如今壹招之下便挨了壹掌，反倒激起了他的血悍之氣，當下將嘴角血跡壹擦，大吼壹聲，長刀再次舞出壹團刀花，整個人撲了上去。秦如海望了毒娘子壹眼，見其微微點了點頭，亦抽出長刀上前，與胞弟壹同夾擊歐陽靖。
秦如海與秦如山壹道夾攻歐陽靖，二人皆使長刀，此時那‘六十四路雁行刀’使將出來，刀光如潑墨壹般，將歐陽靖整個人罩在其中。但見三人戰成壹團，刀光森森，掌影淩厲，數息間已過了數十招。
毒娘子在壹旁緊緊盯著三人，神情略微有些緊張，她先前不知歐陽靖是敵是友，又聽他似乎與羅雲有些淵源，正想要試探其壹番，不料秦如山這廝突然下手調戲莫瑛，觸了歐陽靖的逆鱗，如今兩方已是不死不休之局，幹脆將心壹橫，讓秦如海壹同上前夾擊歐陽靖，先將他擒下再說。
三人又鬥了數招，就聽得砰砰數聲悶響，壹個人影倒飛出來，重重摔在了地上，壹柄長刀落在了壹邊。毒娘子急忙細看，見那人正是秦如山，此刻他面色蒼白，雙目緊閉，氣若遊絲，胸口凹陷了好大壹塊。毒娘子急忙上前伸手壹探他的脈搏，見其脈搏微弱，似乎隨時可能斷氣，不由心中壹驚，急忙擡頭看向場中。
此時秦如海亦將雁行刀法使到了極致，但見長刀每次揮出時都會帶出壹團無形刀氣，這刀氣乃是秦如海練了幾十年的刀法凝結而成，輕易不會使出，只是如今見自己兄弟被歐陽靖打得生死不知，壹心想要為其報仇，當下也不管不顧，將生平得意之技壹並使了出來。
毒娘子眼見自己丈夫已使出全力，但仍是隱隱落在了下風，心中驚駭之意愈盛，她心知丈夫的刀法了得，無形刀氣更是其生平最為得意之技，若是使了出來，連自己也要退避三舍，只是如今這歐陽靖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壹般，腳下步伐連動，在刀氣中進進出出，完全視若無物，雙掌急拍，又往往在秦如海刀招使老之際劈出，弄得秦如海是氣血翻湧，難受無比。
眼見丈夫漸漸不敵，毒娘子也失了冷靜，當下發出壹聲尖嘯，整個人加入了戰團，與此同時秦府中壹幹武師亦是發出壹聲吶喊，各執刀劍沖了上去，意圖圍攻歐陽靖。
歐陽靖眼見對方人多勢眾，心頭絲毫不懼，口中冷笑壹聲，身子急躥入人群之中，左手使掌右手揮舞折扇，將全身武功使到極致。就聽得人群中不斷發出砰砰的聲音，又有數聲慘叫傳出，頃刻間已有數人倒下，歐陽靖每使壹招皆是用上了全力，但凡挨了他壹掌或者被他折扇點中，無壹不是立時斃命。但見場中人影越來越少，再過得半刻鐘時間，只有三人尚能站立，正是歐陽靖與秦如海夫婦。
秦如海夫婦此時頗為狼狽，二人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淋漓，秦如海壹口長刀早已折斷，此刻手中握著斷刀，折斷處刀口齊整。毒娘子頭發散亂，手中握著兩柄峨眉刺，這是她最擅長的兵刃，只是此刻她雙手不停顫抖，似有脫力的跡象。
歐陽靖將壹眾秦府的武師盡皆擊倒，雖然這些武師武功低微，但人數眾多，歐陽靖即使擁有絕世神功，也不免挨了幾下，此刻上半身亦是血跡斑斑，右肩壹個血洞赫然還在流血。
毒娘子與秦如海對視壹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他們原本以為憑借著二人合力，再加上眾多武師，定能取歐陽靖性命，沒想到拼到了現在，雖然也讓歐陽靖受了點傷，但手下的眾多武師亦是損傷慘重，夫婦二人雖然沒有受到半點傷，但內力也是隱隱有些不繼。
然而此時三人間已是不死不休，即使歐陽靖放過了他們，他們也決計不會放過歐陽靖。二人對視壹眼，各自點了點頭，口中厲嘯壹聲，壹左壹右沖了上去，刀光中夾雜著點點寒星，直往歐陽靖全身罩去。
歐陽靖雖然受了點傷，但對於他而言全然沒有大礙，他見這秦如海夫婦二人壹左壹右夾擊自己，當下冷哼壹聲，左掌右扇分點二人。二人尚未近身，就感覺壹股熱浪撲面而來，心下大驚，不知歐陽靖使得什麽武功，腳下急退。
原來歐陽靖方才出手並未用出五行令上的武功，這回他壹人力鬥秦如海夫婦，倒想要試壹試當初從羅雲手中得到的那枚赤火令上的武功，當下暗暗運起內力灌註於左掌和折扇中，但見左掌與折扇壹下變得通紅，每使出壹招，皆有陣陣熱浪撲出，對手猶如在蒸籠中壹般，端得是極其難熬。
秦如海夫婦從未遇上這等武功，壹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腳下步伐連退，斷刀與峨眉刺不斷揮出，意圖先將歐陽靖迫退。無奈歐陽靖雖然名聲不顯，武功卻是天下少有，二人聯手亦是無法迫退。又聽得其壹聲長嘯，身形猛然加快，竟然現出陣陣殘影，令二人眼花繚亂，分不清虛實。
三人鬥做壹團，歐陽靖攻勢愈發兇猛，招招直指二人要害，秦如海夫婦勉力支撐，漸漸落入下風。又過得半刻鐘時間，秦如海壹招使得老了半分，露出壹個細小的破綻，歐陽靖覷得真實，先用折扇格開毒娘子的雙刺，跟著左足壹踢，正踢在秦如海右腿膝蓋窩上，秦如海右腿壹軟，身子不由自主歪向壹邊，不想正迎向歐陽靖的左掌，秦如海驚慌失措之下，被壹掌狠狠印在左肩上，不由痛呼壹聲，捂住肩膀連連後退。
歐陽靖壹招得手，手下更不留情，抓著秦如海的破綻連連猛攻，秦如海連連後退，手中斷刀早已亂了章法，不出三招又被歐陽靖壹掌拍在前胸上，登時壹口鮮血噴出，整個人仰面栽倒，歐陽靖趕上壹步，折扇猛然點中其胸口膻中穴上，就見秦如海雙目圓睜，眼珠凸出眶外，竟是就此壹命嗚呼。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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