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 律師

就像突然暴露在三伏天下的冰雪，整個世界，飛快消融。
飛濺的水滴對於厲鬼而言，變成了最致命的毒藥，當許知非將水潑到女鬼身上時，它甚至連掙紮和厲嚎都沒有，就悄然變成了壹灘顏色復雜的水，流淌在地上。
白研良撲通壹聲掉了下來，許知非還沒來得及看他壹眼，就感覺壹陣天旋地轉。
……
“呼——”
清冷的江風吹動了她的長發。
白研良和許知非，仍然在江邊站著，寸步未離。
“咳咳……”
白研良揉著自己的脖子，喘著粗氣。
許知非壹如既往的神秘優雅，身上的水漬憑空消失，腳腕的傷也已經痊愈。
“沒有死亡，就會痊愈。”許知非說到。
白研良擡頭看了她壹眼，“心理作用，咳嗽兩下會感覺舒服壹些。”
許知非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三分鐘？”
白研良心虛地回避開她的目光：“我只是……想逃避。”
他實話實說了，壹來他不喜歡騙人，二來，許知非壹看就是不會受騙的類型。
“但是，那個五歲的家夥真的存在，我和他的時間……壹人壹半。”
許知非安靜地聽著，疑惑道：“妳的鑰匙，是什麽能力？”
白研良沈默片刻，扭頭出神地看著江面。
事到如今，他已經明白了白研人留下的那把銀白色鑰匙的能力。
那把鑰匙，只能使用壹次，而且……白研人已經使用過了。
江風的清涼讓白研良心中的復雜稍解，他回頭看著許知非，答非所問道：“為什麽要救我？”
“命運。”
許知非的聲音第壹次出現了迷茫。
“命運？”
白研良對她的口中說出這兩個字感覺有些好奇。
“妳知道嗎？”許知非的眼睛少了幾分冰冷，“我的夢裏出現妳時，我很害怕。”
她毫不掩飾地看著白研良。
“嗯，我知道，妳說過，我像壹只厲鬼，殺了所有人。”
白研良想起了自己第壹次和許知非見面時的情景。
“我不是害怕這個。”許知非搖頭道，她認真地看著白研良，“於我而言，妳只是陌生人，但我的未來……有妳。”
許知非安靜地看向江面：“我害怕命運被安排。”
命運……
白研良看了壹眼她的側臉，仍是看不出她的情緒。
安排好的命運……不僅她，他也差不多吧。
只不過，許知非的夢，也許是虛無縹緲的某種意誌所安排，但他……是被另壹個人所安排。
白研良甚至想過，自己目前所經歷的壹切，是不是都在按照白研人設計好的道路在走？
哪怕是……此刻讓他發現“他”的存在。
兩人壹時間有些沈默，直到想起那個布局的，卻又被他們破了局的家夥。
兩人在周圍四處尋找，但這次沒能發現任何屍體。
直到……壹張名片被發現。
白研良撿起了它，輕聲念到：
“音水律師事務所——何以歌。”
何律師……妳的名片，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許知非也看了壹眼，似乎也想起了何以歌這個人，畢竟何以歌也經常會出現在業城警局。
“他就是襲擊者。”許知非很確定地說，“但他沒死。”
白研良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對於何以歌，他壹直是挺有好感的，這位何律師的分寸把握得很好，和他相處起來非常舒服。
但很多時候，白研良都有意不去思考壹些細節。
比如……為什麽之前的幾起案件，何以歌都會莫名出現在現場。
壹次也許是巧合，但兩次，三次……就令人玩味了。
白研良不想懷疑他，但他確實值得懷疑。
首先，他毫無疑問是壹名類似霧集空間壹樣的，某個空間的成員。
任無道失蹤那次，是何以歌帶路把他送到了水銀之夜。
然而……水銀之夜的老板也是壹位鑰匙持有者。
再加上，暗淵之中，有壹個代號為律師的人，壹直讓白研良很在意。
不過，如果何以歌就是律師，那未免也太輕率了。
但目前來看，這確實是何以歌耍的手段，虛虛實實相互疊加，騙不了傻子，卻能在白研良這類人面前起到很好的效果。
“妳知道暗淵吧。”白研良收好了名片，看向許知非。
許知非點了點頭：“接觸過他們的案子，儀式感很強的犯罪團夥。”
“不僅是儀式感。”白研良說到，“他們掌握了某種方法，可以通過殺人來解除使用鑰匙的負面效果。”
“比如……這次他失敗了，但卻沒被厲鬼反噬而死。”
許知非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神情，但白研良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面色壹寒。
“上壹次的任務，也不是霧集發布的，而是他們通過霧集的成員，使用鑰匙制造的壹個虛實相生的世界，目的應該是加速霧集的完結，方便他們得到壹把新的鑰匙。”白研良說出了這件事。
“霧集內部有他們的人？”許知非看著白研良道。
“余笙，任無道。”
白研良說出了兩個名字。
“顧平生，風袖雪也有疑點。”接著，白研良又補充了兩個人。
許知非意外地看了白研良壹眼，卻見白研良面色忽然壹變，看向她認真地說：“我不會再想死了。”
許知非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了這句話，便見他的臉上露出了壹絲很淺、卻很真實的苦笑，緊接著，白研良的眼睛壹亮，壹把抓住了許知非的袖口。
“姐姐！”
許知非壹怔，終於明白白研良剛才這話是什麽意思。
原來是這個五歲的小家夥出來了……
對於許知非而言，她更擅長與白研良這種說話天南海北，說半句藏半句的人交流。
而不是和壹個瞪著大眼睛，永遠好奇地看著妳的孩子聊天。
“妳餓嗎？”
沈默片刻，許知非發現自己現在也沒辦法采取其他行動，壹切都要等白研良“回來”再說，於是，她問了這麽壹句話。
白研良本就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更亮了，他開心地蹦了起來，拍手道：“研人要吃棉花糖！”
許知非趕緊拉住了他，在周圍行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匆匆離去。
但無論是她，還是白研良，都沒有註意到，壹個抱著壹只小黑貓的男人壹直在江邊的長椅上看著他們，那只小黑貓不停地掙紮，似乎想撲過去。
“發現他了嗎……”
男人喃喃道，他按著懷裏的小黑貓，嘴角噙著壹絲笑意，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