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 10:58
妳從沒見過這麽懂事兒的小可愛,
自己把自己毛給拔掉, 自己把自己給洗幹凈, 自己給鍋裏倒了水, 自己坐進了鍋裏, 同時, 給妳續了天然氣費還不算, 坐在鍋裏的它還手拿著王守義十三香在眼巴巴地看著妳。 這壹刻,妳甚至開始恍惚,這麽可愛的它,自己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下得去嘴。 壹句狗肉上不得席面, 獬豸說得壹本正經, 周澤憋笑憋得那真叫壹個痛苦, 壹本正經地裝逼同時壹本正經地罵自己, 換做壹個輕松閑適的氛圍似乎無所謂了,純當是閑趣。 但在此時這般嚴肅的場景下, 幾乎是將黑色喜劇幽默的本質給發揚得淋漓盡致, 多少個黑色喜劇大師窮極壹生,都沒能達到過這種效果。 所以, 周澤終於還是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 笑得眼淚, 都滴落了下來。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只可愛的汪,它叫旺財。 這笑聲,宛若推倒第壹塊多米諾骨牌的最後壹點力量, 獬豸的心態也在此時開始發生改變。 原本威壓是威壓,威嚴是威嚴,壓迫是壓迫, 壹切的壹切, 還顯得堂堂正正, 至少這壹層皮, 批得那叫壹個光鮮亮麗。 但在此刻, 書屋壹樓, 開始被壹股子寒意徹底填充, 這寒意, 來自於獬豸! 周澤知道自己把它徹底喏怒了, 他想再做點什麽, 只是, 自己這具身體, 確實是被禁錮住了, 周澤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在自己體內出現了壹道道白色的閘門,它們將自己體內煞氣的運轉給阻滯住,就像是原本屬於他周澤的封地裏頭,出現了無數個收費站,這樣交通運輸的功能,就幾乎癱瘓了。 而眼下, 獬豸的身子和他的身子,有壹大半的區域,是附著在壹起的。 就像是自己前陣子剛看的那部讓自己想到鐵憨憨和自己之間關系的那部電影壹樣, 但說實在話, 電影裏的效果可沒現實裏這麽惡心。 獬豸的眼睛瞇了下來, 似乎自己剛剛的威脅並沒有起到什麽好效果,有點讓它失望。 失望會給人帶來“惱羞成怒”,這二者本就是相輔相成的。 自打它蘇醒以來,它就壹直想要維系住那種高高在上的層次感,只可惜,眼前的這個小男人, 仿佛和自己根本就不在壹個頻道上壹樣。 它這個主演在這裏聚精會神的演戲,旁邊壹個快領盒飯的小龍套在拼命地笑場! “砰!” 周澤楞了壹下, 自己的胸口位置傳來了壹聲炸裂聲響, 獬豸的臉色也蒼白了壹些, 這是壹種殺敵壹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卻最是酣暢淋漓, 讓它覺得舒服。 其實也是因為周澤這塊骨頭太硬,也太難啃了,獬豸不得不準備崩碎掉自己幾顆牙了。 到底是滅了自己兩具分身的家夥, 確實值得幾分重視。 “砰!” 周澤的手臂位置也傳來了炸響,手臂斷是沒斷,但已然失去了力氣,垂落了下來。 周澤黑色的瞳孔深處, 終於有了壹點點緊張。 接下來, 就是壹連串地炸響, 獬豸的笑聲從壹開始的壓抑到放肆, 原本老張的這張臉,很適合去拍警匪片裏在開頭或者結尾就犧牲的那種好警察, 但此時卻看起來很是扭曲, 眼眸裏的戲謔和暴戾, 面容上的猙獰和宣泄, 完全顛覆了老張以往的人設, 真的像是壹頭野獸, 被妳徹底惹毛了, 它炸了! 獬豸本就是帝堯養的兇獸,經過了點化,又背負了法獸的“命格”,但不管如何地去修葺去裝點,依舊改變不了它的本質。 它是獸! “砰!砰!砰!砰!砰!!!!!!!” 壹連串的爆炸, 爆炸之密度,之強度,雖說被壓縮在了小小的範圍裏,甚至連身邊的空氣似乎都沒受到什麽波及,但越是壓縮到極致的東西,其威力反而越大。 壹陣白煙將這裏籠罩, 書屋眾人壹直緊張地看著裏面的情況, 就是剛剛看起來壹點都不緊張擔心的安律師, 這會兒嘴角也下意識地抽了抽。 要是真的陰溝裏的翻船了, 自己“重建帝國”的大業,也就直接GG了吧。 終於, 白煙退散, 露出了獬豸的身影。 而在獬豸腳下, 躺著的是周澤, 僵屍體魄被完全炸開, 周澤躺在地上,身體各個筋骨位置似乎都被炸裂開,整個人呈現出壹種被挑斷手筋腳筋的既視感, 壹動不動, 像是已經隕落。 獬豸的身體有些虛弱了, 搖搖晃晃, 卻壹直保持著站立姿勢。 它的壹只手依舊捂著自己的胸口位置, 那裏, 紅光依舊在做著頑強的抵抗, 但它的另壹只手卻又壹次再度指向了陣眼方向。 黑貓膽怯了, 它想跑, 它對周澤,談不上有多麽忠誠,但它很聰明,因為它清楚,自己已經把眼前這個恐怖的存在給惹毛了,剛剛操控陣法對付它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 它跑與不跑, 認輸不認輸, 其實都沒有什麽區別。 身為妖獸,它其實更能理解真正的獸類再感受到自己尊嚴受到侵犯時的那種憤怒。 有時候,和人,是真的不壹樣。 “喵!” 黑貓的叫聲中帶著壹抹瘋狂, 陣法中的紅光再度壓向了獬豸。 獬豸身子雖然壹直在搖晃,但在其身邊壹米處,壹條條律法條紋正在不停地閃爍交織,將這紅光給全部格擋開。 它壹步壹步地走向了陣眼位置, 走向了那只正在聲嘶力竭的黑貓。 法獸之威,足以讓絕大部分的妖獸膽寒,哪怕是那位海神大人,也不敢在法獸面前放肆,不談實力,就是談輩分,也差得太遠太遠。 書屋眾人壹起走到陣法邊, 大家壹邊註意著躺在那裏壹動不動幾乎被完全打殘了的老板, 壹邊留意著陣法內部的情況。 壹旦陣法崩潰, 就是大家壹起上去拼命的時候了。 很可惜的是, 書屋前陣子因為那個老頭兒的事情,大家身上都帶著傷,如果大家都是全盛時期,說不定真有很大的概率把這個也已經元氣大傷的獬豸精魂給撲滅掉。 但現在再想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只是, 獬豸的腳步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皺著眉頭, 眼裏的色彩開始從紅色又退回到了清明,但紅色很快又將其給覆蓋住。 “到了現在,妳還敢在我面前放肆!” 獬豸開口道, 這是標準的自言自語, 因為他這是對自己這具身體的主人說的。 但老張的掙紮並未停止, 還在繼續著, 獬豸剛剛解決了周澤, 耗費了大量元氣, 又被這紅色陣法壓制著, 同時煞筆還在不停地搞事情, 壹連串的削弱下來, 老張也終於找到了機會可以冒壹下頭了, 畢竟在之前最開始的時候, 老張其實已經被周澤從鏡子裏喚醒了壹次。 “我看重妳是個好警察,所以才,但妳卻…………” 獬豸的聲音卡殼了, 他的手腳在此時也有些不受使喚, “妳以為……妳以為,妳以為我當真不敢滅了妳?” 獬豸的喉嚨裏發出了壹聲聲低吼, 他原本打算去抓黑貓的手, 轉而放在了自己天靈蓋的位置。 他的手,開始慢慢地往外拉扯, 壹道黑色的魂魄被抽出了大半, 可以看清楚老張的臉, 老張在不停地扭曲和掙紮著, 顯得無比痛苦, 但老張並沒有放棄, 因為他清楚, 壹旦自己都放棄了, 對於這家書屋以及書屋裏的人來說, 究竟意味著什麽。 獬豸卻猶豫了, 他可以在這個時候直接把老張的魂魄給撕裂, 像是對待壹張被使用過的臟面巾紙壹樣,揉成團後直接丟到垃圾桶裏去,看都不再看壹眼。 但在此時, 它猶豫了, 它不曉得自己為什麽會猶豫, 在它的腦海中,仿佛又浮現出了老張夢裏的那些畫面, 那些它熟悉且陌生的氛圍。 短暫的停頓之後, 獬豸沒有繼續將老張的靈魂給撕裂, 而是掌心中出現了壹道道律令條紋,將老張的靈魂也壹起封印下去,重新塞回了自己的天靈蓋裏。 做完了這些, 獬豸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了, 它想早點把這個書店裏的這幫敢以下犯上的家夥都處理掉, 然後去繼續自己的沈睡。 只是, 當它的手再壹次伸入陣眼之中, 打算先把這個陣法給破掉時, 剛剛它所在的位置, 傳來了壹聲聲“哢嚓哢嚓”的聲響, 獬豸扭過頭, 看向身後, 它看見本該沒有聲息的周澤忽然慢慢地站了起來,骨頭關節位置竟然在重新打通, 雖然錯位嚴重,受損也很誇張, 但周澤還是重新站了起來, 腳和手都有些扭曲, 卻在不停地壹次次正骨之中重新恢復, “哢嚓” 手晃壹下; “哢嚓” 腳動壹下; “哢嚓” 脖子扭壹下; 像是壹個人在跳著難度最高的機械舞, 誇張卻富有韻律。 獬豸微微有些愕然,因為周澤這壹次站起來時,它感應到了壹種截然不同的氣息; 壹種, 讓它靈魂在此時都開始顫栗的氣息, 仿佛塵封已久的恐怖記憶, 正在慢慢地被撕開封泥, 血淋淋的那壹幕, 正在慢慢地被重啟。 壹直到, 站起來的周澤, 又慢慢彎下腰, 對著他, 手掌攤開, 招了招, 嘴裏發出了: “砸砸……砸砸……砸砸……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