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壹章 唐紫塵的決斷

　　王超問著這句“那姐姐妳吃不吃醋”的時候，語氣好像是開著玩笑，但是唐紫塵明顯的從他眼睛深處看出了壹種非常的期待。
　　唐紫塵好像是剛剛休息睡覺起來，沒有梳妝，頭發隨意的散在腦後，根根筆直順滑。她穿著壹身淡紫色光滑的長裙，襯托出驚心動魄的身材和曲線。尤其是下身的長裙露出壹雙潔白晶瑩，好像玉芽壹般的小腿和腳，更顯得聖潔純凈。
　　王超突然發現，唐紫塵今天有壹種平時沒有的女人味。
　　平常的唐紫塵，都是高高在上，威臨四方。雖然她是個女人，但壹坐壹動，壹言壹行，都有龍蟠虎踞的意境。
　　龍起雲潮湧，虎動腥風狂，沒有人能在她面前真正放肆。
　　因為她執掌唐門，殺人無數，拳法高絕，不見不聞絕險而避，神形機圓，無人能犯。
　　就算是霍玲兒的爸爸這等見過無數大場面的資本大鱷，對這樣壹個女人的顧忌也很深很深。也許，天底下只有王超壹個人能在她面前放得這麽開。
　　當然，王超在她面前放得開也是有資本的。
　　現在的王超，拳法武學上的修行已經到了壹個不可思議的地步，拋開“至誠之道，可以前知”這種精神上的境界不說，單單就身體修煉，已經趨近於不壞，壹拳壹腳壹翹指，都有拳風罡氣隨身，大聖至神，勁力含蓄之時專氣致柔，爆發之時如嬰兒出胎。
　　體力，爆發力，身體力量素質，不壞的程度。現在的王超已經和唐紫塵並駕齊驅，甚至有壹點點的超越。
　　“小弟，妳說呢？”唐紫塵並不做正面回答，略帶笑意的眼睛平靜了下來。
　　“我當然想姐姐妳吃醋發火。”王超兩手內捏著指頭，平放在膝蓋上，在唐紫塵面前他從來都不掩飾自己的愛意。
　　“傻小弟。”唐紫塵幽幽的嘆息了壹聲，出奇的說起了往事，好像是在回憶：“六年前，那個傻傻的少年，天天在早上起來，看我練拳，壹看就是壹周，我壹時興趣卻想不到，造就了小弟妳這個國術大宗師，人世間的事情，真是顛倒迷離，無可猜測，誰也不知道，下壹刻會發生什麽。”
　　王超靜靜地聽著，回憶最初學習拳法的日子，壹股淡淡的溫馨好像是溫暖的泉水流過心田。
　　“其實，這唐門，以及所有的勢力，財富，地位，姐姐都不十分看中，可有可無。小弟，我相信，妳能理解的，妳是這世界上，唯壹真正懂我的人了。”
　　“嗯，我懂妳。”王超點點頭：“這唐門的財富，地位，勢力，只是妳曾經生活中的壹個插曲罷了，姐姐其實早就想超脫生死，踏出那最後壹步，看看邁出最後那壹步到底是什麽樣的層次和境界，至於那最後壹步到底是真正的超脫還是死，結果妳已經不在乎了。”
　　“不，小弟，我在乎。我怕最後壹步之後是永恒的寂寞，我其實心中也有恐怖。要不然，姐早走了。其實我想，在最後壹步的道路上，能有小弟妳陪伴著，該多好。”唐紫塵淡然地說著。
　　“我陪妳，無論妳去哪裏，我都陪著妳，讓妳不再寂寞。”王超道。
　　“不。”唐紫塵又搖了搖頭：“小弟，妳有妳的生活，妳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這人世間要經歷的事情還很多，我的心裏，想妳好好生活下去。四年前，我在水中離妳而去，就是希望妳不卷進我的生活中來，平平淡淡，無憂無慮的活到老。但是妳還是卷了進來。”
　　“沒有姐的生活，那又有什麽意義？”王超盯著唐紫塵。
　　“是這樣的。在妳心中是這樣的，我也知道。”唐紫塵道：“正因為這樣，我很矛盾，壹方面，我想妳陪我踏出那最後壹步，壹同欣賞那風景和分享經驗，因為妳已經有了這樣的資格。但是另壹方面，我又不想妳陪我，因為這樣姐姐就太自私了。在妳內心深處，是想姐姐拋棄最後壹步的想法，做妳的女人，生活壹輩子。”
　　“小弟，妳很優秀，天下間的女人真正配得上妳，能懂妳的很少很少。妳內心深處也有驕傲，也有信仰，也想姐姐跟妳壹起生活，但是妳在姐姐面前，妳總是收起妳的驕傲，不顧壹切的順從我，從不惜背叛國內軍方組織，背上叛國罪名都在所不惜，而且，姐姐也知道，如果我現在真的踏出最後壹步，抱丹坐化，妳會真正的不顧壹切跟隨我去的，哪怕妳沒有不見不聞的知覺，妳也會毫不猶豫的。”
　　“那是我的壹切，都是妳給的……”王超搖了搖頭，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唐紫塵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傻小弟，妳能放下妳的壹切，包括驕傲和信仰，還有生死，來順從我，支持我，陪我。但我卻不能放下我的壹切來對妳，還想拉著壹起陪我去死。這是姐姐的不好。以心交心，姐姐的確很自私。”
　　看見王超還要說話，唐紫塵嘆口氣：“小弟，妳什麽都不要說了，坐到姐的身邊來吧。”
　　王超點點頭，坐到了唐紫塵的身邊。
　　唐紫塵抓住王超的手，身體有點歪斜，靠在了王超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讓王超感覺到她的體溫和柔軟的軀體。
　　“哎，路上壹定很寂寞，我的感覺告訴我，那是永恒的寂寞。沒有小弟妳陪伴著，那種大恐怖，我也不敢獨自前行，這世間的任何事情，我都敢做，唯獨這壹件事情，始終讓我猶豫。但是，百年之後，我的容顏消失，身體衰老，還是要走的。與其那時候就走，我想現在就走，在妳心裏留住永恒的容顏。寂寞啊！”
　　王超握著唐紫塵的手，看著她說完話之後，坐定，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隨著若有若無的呼吸起伏。
　　王超也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沈思著，壹絲心緒飄散。
　　唐紫塵比王超的年齡要大十多歲，雖然武功到達巔峰，筋肉血脈雜質都練得純凈明徹，皮膚光滑滋潤，容貌比二十歲出頭的少女都要好，要嬌嫩，而且王超知道武功練到這樣的地步，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唐紫塵的容貌也不會那麽容易變化，但是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以後呢？
　　與其容顏漸漸消退去，還不如在巔峰之時就撒手。保留住永恒的記憶和容顏。像她這樣的人，是該永遠站在巔峰的位置的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容顏。普通人，卻是沒有這樣的煩惱和寂寞。
　　但是，唐紫塵剛才的壹番話，表明了她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壹旦撒手，王超的生活便失去了任何意義，同時，她感覺撒手之後的寂寞，想要王超陪伴。但是她覺得這樣做，很自私。
　　縱然是強大如她，也有不能抉擇的事情。
　　唐紫塵就這樣靠著王超的身體坐著，好像進入了最深沈的睡眠，漸漸地，呼吸，心跳都減弱了很多，好像冬眠中的熊。到了最後，竟然壹絲壹絲微弱的根本感覺不到了。
　　壹會兒之後，王超明顯地感覺到了唐紫塵的這個情況，心中突然壹動，猛的揪緊了，眼睛猛地睜開，刺目的精光看著唐紫塵的面孔。
　　本來在王超刺目眼光註視之下，以唐紫塵的高手敏感，早就應該驚起。但是她並沒有驚起來，而是繼續保持著睡眠的姿勢。
　　王超遲疑了壹下，微微伸出手想把唐紫塵拍醒來，但他猶豫了壹下，伸出的手始終沒有拍下去。
　　王超就這麽靜靜地等待著，尊重著唐紫塵的選擇。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壹縷亮光射到了房間的窗戶上，天亮了。王超還是不動，眼睜睜地看著唐紫塵。
　　就在這時，唐紫塵睫毛壹動，睜開了眼睛，若有若無的脈搏，心臟，呼吸也開始恢復正常。
　　她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王超的眼神，嘴角露出壹絲好像花兒開放壹樣的笑意，“小弟，妳為什麽沒有阻止我。”
　　“姐姐心中要做的事情，小弟只會幫助，不會阻止妳。我不是妳的羈絆。”王超長長地出了口氣，好像終於放下了壹塊大石頭。
　　說實在的，唐紫塵這個樣子，他真的怕就這麽壹下真正坐化過去，然而，他始終的克制住自己，沒有進行幹擾，直到唐紫塵醒來，他極度繃緊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是啊，妳不是我的羈絆。”唐紫塵站起身來，“來，給妳老姐梳妝，然後去見霍玲兒他爸爸。霍玲兒和妳這個傻小子不清不楚的，是有點不好，就讓他父親把她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