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惑道！

　　在這中年修士踏入中心神廟區域的瞬間，孟浩雙眼猛地睜開，看向身後時，他看到了遠處的天地間，在第三國與中心神廟區域的界限出，站在那裏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目光，也從大地擡起，落在了孟浩身上時，微微壹笑。
　　他的笑容帶著柔和，仿佛有溫暖灑遍天地，使得地面上那些受傷的凡人，在這壹刻身體都恢復了壹些，即便是修士，也都壹個個身體震動，感受到了氣血的旺盛。
　　“能取走血晶，能逃出第三國，孟浩，妳具備蘇醒的資格，不要滯留在這虛妄的世界，跟我走吧，妳會看到真正的天地，妳會了解……真相。”中年男子含笑開口時，向前壹步走去，身影出現在了孟浩的身前。
　　獒犬低吼，在半空猛地壹頓，帶著警惕看向中年修士，它可以感受到眼前之人身上熟悉的氣息，還有那種恐怖的威壓。
　　孟浩雙目收縮，望著中年男子，沒有說話，對方身上沒有殺意，可那話語的古怪，讓孟浩有些摸不清晰。
　　而此刻的大地上，那些凡人也都不在廝殺，他們看著半空中的中年男子，看著他身上穿著的黑袍，忽然的，所有人都跪拜下來，這壹幕很詭異，九國軍兵，全部如此。
　　而來自各個山的修士，則是神色變化，看向那中年男子時，都露出恐懼，他們可以感受到，這中年男子的身上，似乎蘊含了如大海壹樣的狂暴。
　　可偏偏，這狂暴如被壓制，顯露出來的，是平靜。
　　凡冬兒與貝與，也都內心壹顫，二人相互看了看，微微退後，內心警惕。
　　“我不想再對妳出手，所以……妳還是跟我走吧，隨我走，妳沒有生死之危，反而會有壹場通天造化，為妳鋪開。至於血晶之事，妳成為了我們的同道之人，妳的，與我們的，沒有區別，妳不必擔心。”中年男子目光真誠，看著孟浩。
　　孟浩雙眼猛地壹縮，對方話語裏的“再”這個字，露出了很多信息，孟浩仔細的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子，忽然內心壹動。
　　“妳是……縱無涯！”孟浩緩緩說道。
　　“之前的，是我的壹具化身，此刻的，是真正的我，孟浩師弟。”中年男子輕聲說道。
　　孟浩神色復雜，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對方身上的修為，讓孟浩感受到了威壓，那不是他可以對抗的，即便是羅天仙的境界，怕是也很難撼動這近乎於準道的強者。
　　而縱無涯這個名字，孟浩在九海神界的金門石碑上看到過，在孟浩還無法明悟體修三拳時，縱無涯這個名字，就排在了第壹位。
　　他後來也查詢過，可整個九海神界，沒有縱無涯。
　　“妳當年進入如風界時，沒有離去，而是選擇留在了這裏，與其他的黑袍人壹樣，妳們都是如風界歷次開啟時，沒有離開的山海界修士，妳們分明不是沈迷在欲望裏，可為何要留下？”孟浩沈默片刻，緩緩問道。
　　“有的人不離去，是因沈迷，有的是因執念，而我不離去……是因真道。”中年男子縱無涯，平靜開口。
　　“真道？”孟浩問道。
　　縱無涯看了孟浩壹眼，笑了笑，右手擡起壹揮，立刻壹股柔和的風吹過下方大地，將地面上的眾人輕柔的推開，包括凡冬兒與貝玉，也都不得不後退更遠。
　　“我與小友論道，還請諸位避讓，多謝。”中年修士縱無涯含笑開口，身體落在地面上，盤膝坐下後，看向孟浩。
　　孟浩皺起眉頭，略壹沈吟，索性壹晃降臨地面，坐在了縱無涯的身前。
　　“孟浩，妳認為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縱無涯目中露出壹縷追憶，緩緩開口。
　　“真與假，如正與凡，不存在真，也就沒有假，不過我之前就與妳說過，道……不分真假！”孟浩平靜說道。
　　“那妳認為，什麽是道？”縱無涯神色如常，目中的追憶更多，淡淡問道。
　　“道是心中執念，是追求之路。”孟浩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那麽妳的道，是什麽？”
　　“自由自在！”孟浩斬釘截鐵。
　　“自由，自在……”縱無涯微微壹笑，搖了搖頭。
　　“什麽是自由，什麽又是自在，沒有約束，就是自由？沒有羈絆，就是自在？妳站在這裏，天地就是妳的約束，世界就是妳的羈絆。妳擡起頭，看到的是天，它就壓著妳，在這如風界外，妳看著虛無，看著蒼茫，那裏有三十三界壹樣壓著妳，三十三界外，還有更多的世界，都在壓著妳。”縱無涯平緩的開口，可言辭卻帶著犀利，甚至還蘊含了某種奇異的力量，似乎他的每壹個字，都有無上真言。
　　傳入孟浩耳中時，讓孟浩內心猛地震動，他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到了水東流當年在南天星時畫的那張畫，他問自己，畫的上面是什麽，是天麽……
　　“而道德，原則，這些又何嘗不是羈絆，妳可以無視？妳可以踐踏？妳何來自在？何來自由？”縱無涯望著孟浩，言辭更為犀利，目光炯炯，似帶著無窮睿智。
　　“妳是弱者，遇到強者，妳就沒有自由，也不會有自在，除非妳成為最強之人，可星空之大，蒼茫之遠，當妳認為自己最強時，妳會不會去思索，在遙遠的地方，是否也有壹些人，也認為自己已走到了巔峰？”縱無涯緩緩開口，望著孟浩。
　　“我……”孟浩正要開口，卻被縱無涯直接打斷。
　　“妳對道的理解錯了，妳的自由自在，不是道，而是妳的執念，執念……不是道！”
　　這句話說出後，孟浩腦海嗡的壹聲。
　　“這也是我要和妳說的，什麽是真道，妳也好，其他人也好，整個山海界……只有壹縷真道，而其他所有人，感悟也好，摸索也罷，所走的，都是虛妄之道。所以，妳的道法，妳的神通，在面對我的真道時，會消散，因為壹切虛妄的，在面對真實時，都會黯淡。”
　　孟浩呼吸急促，他望著縱無涯，內心掀起陣陣大浪，這是他聽到的，最顛覆的言辭。
　　“妳這壹生，所想，所說，所聽，所悟，都是壹場騙局，都是虛假，而非真實，孟浩，撕下妳的序列，去真正的體會壹下這個世界，我會帶著妳，走出這裏，讓妳明悟真道，讓妳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世界！”
　　“妳難道就沒有考慮過，為何仙，有真偽？而那些偽仙，之所以成仙，需要感悟其他人的真仙之意！
　　那麽，古境呢？也是如此！
　　道境……壹樣如此！”縱無涯目露奇光，他的雙眼深處，那追憶之芒更濃，似乎他不是在與孟浩去說，而是在與自己去說。
　　似乎，這些話語，是當年有人與他說過，撼動了他的心神，改變了他的壹生，而今天，他要做當年那個人，去撼動孟浩，去改變孟浩，從而……讓自己更堅定！
　　“妳活在壹個至尊的世界內，這個至尊，不是創造序列計劃的海夢，而是那曾經至尊仙界最強的至尊九封！妳活在他創造的世界裏，妳所感悟的，都是他的道，而我之前所說，這山海界的唯壹真道，就是他的道！”
　　“妳明白最終的後果是什麽？我告訴妳，孟浩，最終的後果，是妳們，乃至山海界所有修士，都會成為養分，成為讓九封至尊復活的力量！最終……他會復活，而妳們……將永恒的失去自我，成為他身體的鮮血，骨頭，壹切身體所需的部分！”
　　“或者妳足夠強大時，妳會化作他的手指！”
　　“所以，這些，就是虛妄的道，這些，就是虛假的道，唯有妳走出去，唯有妳真正的去明悟自己的道，妳才會明白……獲得真道後的感覺，妳才會清楚，什麽……才是道！”
　　“放棄妳的肉身，放棄妳的序列，帶著妳的魂，經歷浩劫的洗禮，抹去山海界的烙印，在外界，會有人為妳準備壹具真正的肉身，融合進去，從虛妄內徹底擺脫，成為壹個……真正的人！”
　　“也唯有那個時候，妳才有資格去追尋，妳的自在，妳的自由。”
　　“因為，妳會在那個時候，看到真正的世界，看到真正的大地，看到真正的星空，而不是九封的雙眼化作的日月，不是九封的五臟形成的五行之法，不是九封的鮮血化作了江河大海，更不是九封的至寶形成的山海之界。而最重要的，妳所明悟所感悟的，也將不再是九封的道念，化作了的山海規則，山海之道！”
　　“孟浩，妳還不醒悟！真正的世界，最鮮明的標誌是蝴蝶，真正的世界，那片大地上存在了無窮的真道，感悟真道，方可成為至尊！”
　　“隨我離開這裏，隨我壹起去……感受真道。”縱無涯說道最後，目中的光，更為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