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色情光碟 by 书吧精品
2018-6-2 06:01
第二章兰贞
一
那天晚上钟阳一口气跑回家,一推开门便看见母亲正在客厅里坐着喝降脂茶。而父亲的皮鞋在鞋柜上,人大概已经回到房间里睡去了。钟阳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面前,刚想编点什么话解释,母亲早就一个巴掌扇过来。母亲的力量不大,但是这一巴掌倒把钟阳打清醒了,毕竟他咬掉那个人半个耳朵后就有些恍惚了。
母亲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你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你去哪儿了?”
钟阳低着头答道:“麻西家的电脑系统坏了,要我去修。他今天晚上着急用……”
母亲突然发现,儿子张嘴说话的时候,口腔里好象隐约带着一点儿血迹,以为是自己一个巴掌扇出来的,于是不免心疼起来,就轻声问:“打疼你了吗?”
钟阳摇了摇头。
“张开嘴,我看看。”
钟阳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先去洗澡吧。”
说完,钟阳转身走进卫生间。母亲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象不太相信自己一巴掌竟能把儿子打出血来。儿子从小到大,自己也没有打过他几次,怎么这次一巴掌,竟弄出一嘴的血来。母亲越想越心疼,手掌心里也隐隐作痛,于是便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儿子。
钟阳正在刷牙,见母亲进来,便有点儿紧张。母亲倒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气氛沉闷着。后来钟阳刷牙完毕后打破了沉默,随便地问了一句:“我爸呢?”
钟阳一提起父亲,倒使母亲来了气。
今天父亲回来也很晚,错过了母亲定下的开饭时间。母亲拨打父亲的手机,本来通了,父亲却不接。于是父亲进门的时候母亲就没有好脸,嘴里说着:“总是回来这么晚!总是要人家等你这么晚才吃饭,生怕自己消化太快是不是?”
父亲也有些燥了,鼓着气说:“堵了一路的车,回家之后你还要堵我,要不要我活命?”
一提车,母亲就更来了气,回敬道:“都是你干到好事!谈工作就谈工作啊?你喝什么酒啊?喝了酒你就别开车啊?结果你还硬开!你酒后驾车也就算了,干嘛还非要往有警察的地方开呢?被人家警察抓住了就认错好了,还跟人家顶撞,好了吧,人家吊销你驾驶执照!你倒活地挺美的,装着没事儿人似的去上班,我呢?我这一天到晚的四处给人家当孙女儿,就为了你这本破驾照!”
说罢,母亲就把驾驶执照给父亲摔在了地上,气愤地等父亲的反应。
母亲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堵地父亲更说不出来话。索性也不去拣那驾驶执照,回身走进自己书房。
母亲不挠,打开父亲的书房门喊道:“你吃不吃饭?”
父亲回答:“吃什么?吃什么?吃了二十年了!还吃什么?”
母亲一惊,声音变调,道:“好啊,二十年了,你吃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还看腻了你的脸呢!你那张破脸我天天看着,我都看了二十年了!爱吃不吃!有本事你永远别吃我做的饭,你也永远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母亲说罢狠狠地摔上书房的门,又觉得不解恨,过去使劲地跺了两脚父亲的驾驶执照。跺罢,又觉得不忍,最后还是拣起来了,用手抚平,扔到了茶几上,冲了一袋降脂茶生着闷气看电视。
钟阳这一提父亲,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又像过电影似的在母亲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母亲重新生起闷气来,也不想再去安抚钟阳了,扔一下一句:“谁知道他死在哪儿?”就回身走开了。
二
父亲的事情当然不会被钟阳提上自己的日程,惟独自己的事情才会真正的上心。钟阳一夜翻覆地睡不着觉,来回来去地想着那个女孩。他觉得自己的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实际上是建立在一种极端虚伪的基础之上的,他能够设想的出来,假如没有那个被自己咬掉半个耳朵的家伙出现,自己也许就是犯罪者。总之他的脑子很乱,这件事情被他想腻烦了,便又去想那件裸体画的事情。想那裸体画就算那么定了,因为现在父亲的那个柜子依旧是锁着的,所以自己必须根据回忆画出那副少女的裸体,然后再在英语课上偷偷地临摹上兰贞老师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按理说一个痞子找自己办肮脏无聊的事情,随便处理一下打发掉就没事了,没想到自己还要这样认真。
凌晨时分,钟阳起来上厕所,发现父亲书房的灯亮着。他从门缝里看到,父亲已经把那个柜子打开,从里面拿着什么东西看。钟阳暗笑,心想父亲一辈子生活严谨清高,结果酒后驾车被人家拘留了,有这么狼狈尴尬的事情缠身,竟然还有闲工夫去看那些人体摄影画册。不过父亲对于摄影还是割舍不下的,这一点钟阳也是知道。
早餐时间,父亲脸色凝重,一句话都不说。钟阳也有自己的心事,所以也沉默无语。只有母亲试图打破沉默,觉得自己地位让自己搞地实在尴尬了,和丈夫吵完了又打了儿子,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说起自己单位里的杂事来:“我们工商银行旁边正要建造一个大的商业市场,以买服装为主,也有饭店咖啡厅之类,规模特别大,要取代原来的旧市场。一些原本在那片地上的老店基本上都已经拆迁了,只有零星几家店还没有拆。但是外面的工程早就建起来了,里面那点老店可就惨了,完全被大规模地工程包围起来。更要命的是,那工地安全设施极差,有人经过工地的时候差点儿被砸伤呢!于是那些老店的生意就惨淡下来了。其中有一家店,就是那个女性用品商店,是要等到十月份才能关门迁走的,可是最后这一个月它的生意就算废掉了。哪里还有女人敢穿过那样危险的工地去买东西?现在我们单位里那些小姑娘也都换地方买了,不去那里了,虽然那里还是那么物美价廉。”
钟阳“哦”了一声算做接应,而父亲则干脆什么反应都没有。
钟阳的脑子里什么都不再多想,母亲的不满意或者父亲的焦虑全然不在意,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抽屉里找出自己学素描时用的画笔放进书包里,准备就在今天把那裸体画的事情搞定。
他来到学校后,看到第二节课正是英语课,于是他与一个后排的同学换了座位,在第一节数学课的时候开始操刀起笔。人到中年的数学老师名字叫王沙毕,其实不光是他的名字谐音被人叫起来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他那近似失明的高度近视的眼睛。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候做过数学题无数,尤其是另人眼花缭乱的几何图形题,因而使他的视力变的极差。文革的时候因此没有看清楚男女厕所,失足误入了女厕所,更倒霉的是,那女厕所里正蹲着单位领导的老婆。于是最后被人家挂了一个“思想肮脏”的牌子在胸前,当时他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呢。更有传言,说他久婚不育的原因便是这个高度近视。为什么?因为他看不清楚自己老婆的身体,更看不清楚那片毛发茂盛之地中洞穴的具体位置,再加上自己又是极为中规中矩而又胆小的知识分子,从不好意思下去仔细寻找,于是每每房事时总是半途而废。钟阳在这样一位近似于盲人老师的课堂上画画,处境的安全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于是,第一节课结束,照片《少女》的人物身体以及背景便被钟阳这个素描高手临摹了出来。吴超正坐在他前边不远的位置上,不过却不知道他正在作画。钟阳想:这副画真的画得不错,画出来自己收藏都可以,送给吴超这种人真是糟蹋了,而且,谁又知道吴超这个家伙要这幅画究竟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他正想着,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面孔美丽而冰冷的兰贞老师走上讲台,用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说:“Let’sbegin(我们开始吧)。”
她的话音刚落,钟阳已经开始起笔临摹兰贞的脸。钟阳这个位置,是全班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左右无人,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不用顾忌被人家发现。钟阳在临摹兰贞老师面孔的时候,总觉得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艳的女人的脸。
课上到一半,钟阳的作品便完成了。这个时候,兰贞老师突然要大家背诵书本上的一段内容,五分钟后任意点名找人起来背诵。大家都埋下头去背,而钟阳却把完工画好的画平铺在桌子上自己欣赏起来,心里还一面觉得把这幅画给了吴超太可惜了。觉得这样一幅好画,真应该自己收藏,毕竟他知道自己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内心是一尘不染的,没有私心杂念的。他正陶醉于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片影子已经铺在了自己的画上面。他惊恐地抬头一看,发现兰贞老师正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
全班同学都在认真地背诵英文段落,没有人发现在这个角落里,老师兰贞正把钟阳的画轻轻拿到手上。她略看了一眼,然后又看钟阳一眼。此时的钟阳,低着头感到窒息。他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身败名裂的危险已经笼罩在自己头上。然而兰贞老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那画折叠一下,拿在手上走回讲台。在渐远的脚步声中,钟阳斗胆抬头瞧了瞧,正看到兰贞拿着那幅画走回讲台的背影。她的身材实在玲珑,虽然钟阳深知自己处在危机四伏的境地之中,也还是不忘为这玲珑的身材而激动一下。他最终想:事以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
兰贞的办公室是高三年级英语教研组,本应该还有四名老师,不过恰好钟阳进去的时候,一个老师都不在。钟阳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丑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兰贞也并未像钟阳想象的那样大发雷霆,她只是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盒茶包,回过头来问钟阳:“你喝绿茶吗?”
钟阳赶紧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老师,对不起……”
没想到兰贞一听这个就笑了,她的笑容和她平日里冷肃的面孔截然不同。她从那盒茶里取出一个茶包,放进自己的茶杯里,然后走到靠近窗台的饮水机前接水泡茶,同时说:“你都把我画成这个样子了,还叫我老师就不合适了吧?”
钟阳一听这话,感觉事情的发展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内里可能正孕育着一场针对于自己而来的灾难,于是一粒冰冷的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往下流,最终在鼻尖处悬空。这边兰贞泡完茶回来,看到钟阳的样子,笑地更加开心,彻底与她平时冰冷的面孔大不一样。她从自己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伸手递给钟阳,见钟阳哆哆嗦嗦地不敢接,便索性亲自用那纸巾在钟阳的鼻尖上轻轻一沾,吸走了那粒悬空的汗珠。
“为什么这么恐惧?你课堂上画裸体画的胆量哪里去了?”
钟阳自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悄悄地出了一口长气,心想也许这个女人还不至于给自己太惨的下场。至少她现在还在笑着,说出来的话也并不严厉。
兰贞把桌子上那幅画摊开,展平在桌子上,又对钟阳说:“你坐下好了,别那么拘束,这里又没有那些老头老太太。”
兰贞一提起“老头老太太”,钟阳便觉得有些亲切,心想不愧是和自己同一个年龄段的人,也尊称那些严肃的中老年教师为“老头老太太”。这样一来,心里的恐惧已经消去大半了,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决定先稳定一下情绪。但是一去看那摊平在桌子上的画,脸上就发起烧来,心里暗骂自己:“你啊你,随便画一下应付那个流氓就好了,干嘛这么较真呢?画得这么像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画得不错,还真像我。”兰贞突然说。
“老师……画得不是您……我瞎画着玩儿的……”
“不要狡辩了,我自己难道还不认识我自己吗?”
“我……”
兰贞始终微笑着,她把那幅画重新折叠起来,夹在自己的教案里,然后对钟阳说:“把它送给我吧,我就当它是一个秘密,好不好?”
钟阳一惊,没想到兰贞居然还要他把画送给她。不过他很快回过味来,点了点头,说:“那……就送您了,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我真是画着玩儿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钟阳从兰贞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感觉很奇怪,觉得好象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在逆着轨道运行发展一样。另外,兰贞的笑容在他心中已经刻骨铭心了,那种与她平时截然不同的态度,使钟阳觉得周身都很舒服,好象咬了一口涂着奶油的草莓冰淇淋,从舌头尖一直甜到脚趾。
四
傍晚,钟阳回到家后发现父亲早已经回来了。不过母亲反倒不在,餐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饭菜在微波炉里,自己热吃。”
原来母亲是叫了自己的司机抬了几箱苹果去了几个领导的家里,因为是他们帮忙要回了父亲的驾驶执照,现在有些领导开明了,施行先办事情后送礼的原则,深得部分民心,让一些有送礼癖好的人心里塌实,当然包括母亲这位机关单位的处长。
钟阳刚吃完饭,父亲就从书房里出来,对钟阳说:“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我挺忙的,也忘了问你。”
钟阳赶紧回答:“没问题,现在老师对我挺重视的。原来上课叫回答问题老是叫学习委员,后来人家提了意见后就叫差生了。不过现在都叫我了。”
“那是不是说明你是差生?”
“哪里哪里,现在老师是要提拔中间力量的,因为我们中间力量是最不稳定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不小心就能成了上流,一不小心又能成了下流。”
“哦……”父亲点了点头,无奈地笑道:“我小的时候都是上流的,轮到你了,反成了中流,还随时随刻向下流晃荡。”
钟阳赶紧说:“遗传这东西是双向的,我是不是上流,也要看我妈不是吗?我妈小的时候是上流还是下流?”
“什么上流下流的?什么话?你进来……”
父亲说罢回身进了书房,钟阳便跟了进去。只见父亲把自己的汽车钥匙递给了钟阳,说:“你现在下楼,到我车里把那个蓝色的大盒子拿上来。”
“那是什么?”
“按摩仪。你妈最近总说腿肚子难受,我今天正好遇见推销的了,就买了。不过你别跟你妈说是我买的,你就说是我朋友送的,我推不掉,只好拿回来。”
五
钟阳在所有的英语课上,依旧看不到兰贞的笑容,看到的依然是冷冷的面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兰贞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对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兰贞对他也格外照顾,有时竟然公然在课堂上为钟阳单独讲解费解的英语语法问题。兰贞的职业装领口开得很低,所以钟阳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窥见里面那被粉红色文胸托住的两只可爱的乳房。钟阳这才发现,原来漂亮女人的乳房上的皮肤比脸部的皮肤还要细嫩千倍,不愧是终日掩遮不露的玉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吴超给钟阳交画的期限也已经到了。从吴超的神色之中,便可以察觉出他饥渴似的焦急。然而钟阳则处处小心翼翼,故意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因为他无法再拿起笔画出兰贞的另外一幅裸体画来,好象上一幅画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功力。再者,兰贞对自己那么宽容与仗义,自己哪里还能再画一张让那流氓得逞?
吴超绝不肯就此罢休,他在学校同学中间骄横惯了,怎能忍受一个普通学生对于自己委托的任务置之不理。于是他在放学的时候把钟阳堵在了学校自行车车蓬的门口,并揪着钟阳的领子把他拉到了学校正在施工建造教师宿舍楼的一片工地上。无疑,在这片工地干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因为没有人管。老师和同学一般不会去这个工地,工地上的工人个个麻木不仁,都是操着外地口音只顾干活的人,对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视而不见。钟阳闻到了从吴超嘴里和鼻孔里冒出来的强烈酒精气味。他清楚吴超后两节自习课没有上,肯定是去喝酒了。到了这个时候,钟阳只有心里暗暗鼓励自己先稳定下来,尽量不要对这个酒鬼刺激太大,避免不必要的肉体麻烦。
吴超的确是醉了,他摇摇晃晃地揪着钟阳的领子,因为力气太大,使钟阳有一点喘不过来气。吴超喷着酒气说:“我的画呢?在哪儿呢?”
钟阳憋红着脸,陪着笑答道:“我画不好,总是画不好,我给你介绍另外一个人好不好?”
吴超便大骂:“你放屁!那天老子亲眼看见你和兰贞去了她的办公室里,待了好长时间,干什么呢?”
“没有……没干什么,她就是帮我讲了讲题……”
“为什么给你讲题?”
“我英语成绩不好……”
“放屁!我英语成绩也不好,她怎么不给我讲?她还整天在上课的时候和你眉来眼去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窝囊废,全年级他*的出了名的窝囊?还想着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想女人?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想女人!”
钟阳一听这话,立刻就火了。首先,他觉得好象从吴超的口气里来听,兰贞应该是他女朋友似的,自己倒成了一个第三者插足。其次,这个“窝囊”二字实在象插在他心脏上的一根毒针。从小到大,自己好象在同龄人中总是这样一副衰相。现在自己可不一样了,自己十八岁了,突破界限了。老子敢在夜里跟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凭什么不敢想女人?钟阳又不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在外面挨了一个同龄小孩子的打。后来打人孩子的妈妈到钟阳家来赔礼,陪着笑脸说钟阳是干大事情的人,根本就不和她家这淘气的小子计较,弄得钟阳母亲还挺得意的。结果,后来钟阳和那孩子和好了,那孩子偷偷告诉他,其实她妈妈回家对他说:“你欺负这么一个窝囊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后不许了!”以往的耻辱,被喝醉的吴超这么一激,全部爆发出来了。
钟阳一把扭住了吴超抓着他领子的手,很强硬地反问道:“你是她什么人?我和她做什么你管得着吗?老子就是可以想女人!老子不但想,老子今后还得玩!”
吴超本来酒精就猛往头上涌,这下被钟阳强硬的反抗激怒了,他一脚踢在了钟阳的肚子上,把钟阳踢出去两米远。他初中时是足球队的,腿粗壮得和大象腿一样。这一脚使钟阳觉得中午吃的东西都要从嘴里冒出来似的。吴超又冲上去抓住坐在地上的钟阳的领子说:“从她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她了。老子喜欢上的女人,别人绝对不许碰,连想都不能想!”
钟阳忍着腹痛,答:“你要是喜欢人家,你自己去画啊?干吗找我!”
吴超眼睛一红,一巴掌打在钟阳的左脸上。钟阳立刻觉得眼前闪烁着许多星星,好象一群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这些眼睛的主人,不乏是那些平时明地里夸奖自己安分守己暗地里笑自己窝囊的人们,也好象在其中又夹杂着兰贞微笑的目光,总之这一群星星,很久才从眼前褪去。不过褪去的时候,钟阳的浑身也就发烫了。他终于发现自己如果再这样妥协下去,最终将变成一个懦夫。再加上那天从兰贞那里得到的莫名其妙的舒服感觉,使他决定绝不再向面前这样一个流氓醉鬼妥协。于是他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朝吴超的脸上砸去。吴超虽然醉了,反应还是很快,一见砖头飞来,赶紧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于是那砖头就砸在了他的胳膊上。吴超捂着胳膊冲上去朝钟阳的肚子又是一脚,他的脚力实在太大,钟阳一下子就跪到地上。吴超紧接着又一脚跺在钟阳撑在地上的手上,钟阳惨叫了一声,觉得这疼痛好象顺着那些碎砖瓦蔓延至整个工地,使那些在一旁光着屁股傻傻地看热闹的小孩都感觉出来脚下砖瓦的由于他的疼痛所带来的震动。然而,这一股剧烈的疼痛倒把钟阳所有的雄性激素都逼迫地出来爆发了。他忍着疼痛猛然站起来,竭尽全力用膝盖去磕对手的肚子。吴超的个子比较高大,所以钟阳的膝盖并不能够到他的肚子,反到正好磕到了他的两只睾丸上。吴超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袭击彻底击毁了,毕竟再强壮的男人也禁不住这样猛烈的撞击。于是他惨叫了一声跪倒在了钟阳的面前,双手捂住下身,浑身冒汗。钟阳趁机又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在了吴超的头上,吴超一声都没吭地就歪倒在了一旁。两只手却还捂着裆部,仿佛脚还在抽动。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钟阳四下张望一下,发现只有几个看热闹的小脏孩。又去看躺在地上的吴超,应该还没有死。钟阳定了定神,突然感到手指尖钻心的疼痛,一看,原来左手食指的指甲被吴超那一脚踩得掀了盖。他骂了一句,然后迅速离开了工地,直奔学校的自行车蓬去取自行车回家。就要到车蓬的时候,远远看见兰贞正朝自己走来,而且好象正在看着自己。钟阳心里发慌,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让人家见了不好,于是便快步冲进车蓬推车。谁知,那帮留下来上晚自习的学生的自行车都堆在一个角落里,而自己的车子却莫名其妙的被夹在中间,看来想迅速推出来是要费一些时间和力气了。
没有别的办法,钟阳只好上去推,一面又担心兰贞走过来与自己打招呼,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他忍着手指钻心的疼痛,使劲地向外拽着自己的自行车,谁知由于用力过大,自行车倒是拽出来了,却弄倒了七八辆自行车。这一下看自行车的老头可不干了,过来硬是拉住钟阳要他扶起自行车再走。钟阳只好又气喘呼呼地扶车。扶起最后一辆,心想总算可以走了,没想到抬起头来就看见兰贞站在自己的面前。
兰贞上下打量了一下钟阳,问道:“你怎么了?”
钟阳尴尬的一笑,答:“没事儿,摔了一跤……”
兰贞扑哧一声笑了,课堂上从来不笑的兰贞总是在钟阳面前笑,笑得钟阳心里暖暖的。
“你是打架去了吧?弄得浑身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没有,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真倒霉……妈的……”
兰贞伸手去摸钟阳的左脸,因为她发现他的左脸比右脸胖了一些。
“怎么?被打肿了吗?”
钟阳向后躲了一下兰贞的手,用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道:“没有没有……”
钟阳用手一摸脸,便让兰贞看见了他正在淌血的手指,兰贞惊呼了一声:“你的手……”
六
钟阳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和兰贞一起去了学校不远处兰贞租住的房子。兰贞只是说,钟阳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一定要挨父母训斥的,所以不如去她家涂一些药再回去,反正她的家很近。
房子不大,但是的确离学校很近,步行只需要七八分钟便足够了。
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房间不大,但是却极为干净利索,可见主人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人。钟阳走进屋子里,只是站着,哪里都不敢碰,生怕自己满身灰土弄脏了人家的东西。兰贞进屋之后就直奔卧室翻箱倒柜去找药,同时对钟阳说:“快坐下,我给你上药。”
钟阳看了一眼沙发说:“我裤子脏,还是站着好了。”
兰贞在卧室里大声说:“要你坐你就坐嘛,别那么扭捏,还是男孩子呢!”
钟阳便坐在了干净漂亮的沙发上。卧室的门半开着,钟阳看见兰贞正弯着腰在自己的床头柜抽屉里翻药,一头长发披散下去,被兰贞用手向上撩起,试图放回背后,然而毕竟是弯着腰的,那滑顺的秀发总是不断地滑下去。这些细节感动了钟阳,他突然觉得,这位上课时极为冷酷的美女老师,竟然也有这样温暖怡人的一面。但是随后他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实在丰富,就像墙壁上爬墙虎一样有着无数触须,万一触到了某种敏感的东西,又要在人家面前脸红了。他克制住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人家老师是看自己打了架受了伤很可怜才把自己领到家里来上药的,如果自己再对人家胡思乱想的话,还算人吗?!
钟阳正想着,兰贞已经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过来了,盘子上面放着一卷纱布和一些药瓶。兰贞走过来,端着盘子跪在钟阳面前,钟阳心里一跳,因为从这角度来看,兰贞低领后的乳房又隐约若现了。
“把你的手伸出来。”
钟阳伸出左手,兰贞便开始仔细地用酒精药棉为他擦伤口。酒精药棉摁在正在流血的伤口上,其疼痛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钟阳能忍住不叫,虽然他的脸已经被疼痛憋得通红。
为钟阳上着药的兰贞突然抬起头来问:“你怎么不叫啊?不疼吗?”
“不疼……”
“哼……还挺能装的,我小时候摔破过膝盖,知道那酒精涂在伤口上的滋味。不可能不疼的。”
“真……真的不怎么疼……”
“以后别再打架就是了……可以画这样一副好画的手,为什么非要去逞能打架呢?我上学的时候看见男生打架总是躲地远远的,因为我会害怕,害怕那些逞强的男生头破血流的样子。”
钟阳看着低头认真为自己上药的兰贞,心里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女人,好象有着一面不为人知的性格。她这种呈现在他面前的双重性,使他开始为她着迷了。他对自己这种着迷的感觉非常敏感,一旦萌生,是无法在抑制地住的。虽然他已经百般地告诉自己,不能对于老师而想入非非,然而现在,他已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你在看什么?”兰贞突然问。
“没……没看什么……”
“我的胸针漂亮吗?”
“你……”
“漂亮吗?”
“漂亮。”
钟阳并没有想到,原来兰贞知道自己正在看她。
“是我前男朋友送给我的,现在已经有点褪色了,不如他刚送给我那时漂亮。他曾经告诉我这是24K纯金的,但是现在褪色了,所以我怀疑他在骗我。”
“哦……”实际上,钟阳觉得那胸针依旧闪亮无比,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高档的货色。
“我觉得你长地和他很像,真的,见到你就要我想起他,不过我真的不愿意再想起他。”
兰贞说完,药也上好了。钟阳只觉得食指连着心,一股股的清新香气被从手指转移到心脏,另他舒服异常。兰贞也端着药盘子站起来,而脸色却突然变地难看起来,一下子便又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捂住了小腹。
钟阳急忙问:“你怎么了?”
兰贞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那汗珠晶莹透彻,滑过脸额,滴落下去。她向钟阳摆了摆手,说:“没事……”
其实钟阳心里也明白,女人突然捂住小腹疼地冷汗直流,十九八九是遭遇了痛经。其实这种女人的事情,钟阳也只是在初中的时候因为好奇,翻过两眼关于女人身体的书,于是略知一二,不过绝无兴趣再深入研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兰贞痛经时的模样使他很难过。另外兰贞那种疼痛是所表现出的受人怜惜及无助的样子,更使他心里泛起一股又一股难以扶平的冲动。这种冲动藏是不可告人的,所以他惧怕他真的做出来,做出来一些后果不堪的事情来。也许,他想: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赶快离开兰贞的家。然而,他是无法回避面前的兰贞进紧闭双眼疼痛难忍无助仓皇的样子的,这也就注定了他那冲动后的动作必将爆发。十八岁的生日之后,他在某种时刻,丧失了控制冲动的能力。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他不再窝囊了。
于是,他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冲动。他先把兰贞捂在小腹上的手拿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捂了上去。他的手并不算小,足够覆盖兰贞的小腹。兰贞被钟阳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拒绝。她觉得,钟阳的手比自己的手要热,这使她冰凉疼痛的小腹暖了许多。
钟阳说:“你这是痛经吧?”
兰贞先是一愣,接着笑起来,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个你也懂?”
钟阳其实还是紧张,只是自己的冲动压住了紧张而已。他的手隔着衣服在兰贞的小腹上慢慢地按摩着,说:“我的手也许比你的要暖……你帮我上了药……我也可以为你暖一下肚子。”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这不用学,我的手本来就总是发热。”
“OK了,我知道你的手会发热了,那么现在把你的手拿开吧。”兰贞笑着说。
钟阳这才回过味来,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暗骂自己实在太冲动了,终于出了这样尴尬的丑事。
兰贞看着钟阳,也许她的疼痛感真的被男孩温暖的双手减轻了,她的脸色已经变地非常平静了。她只是看着钟阳,微笑着,没有半点寒冷的表情。
钟阳有一些无地自容。
“我感觉好多了。”兰贞说。
钟阳慌乱中点了点头,突然说:“我得走了。”说着就站起身冲出门去。
因为紧张,钟阳下楼时不小心扭伤了脚,于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楼门口,不禁回头看去,见兰贞家的窗户亮着,心想要是在那种浪漫的情爱电影里,女主角的身影一定是要出现在那窗口的。于是下意识地等了等,终等不来,只好作罢,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色的夜中……